六
小槐听完起身想走，琮琤拉着小槐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走。 “你应该自信一些。” 小槐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坐下来。 上仙进来之后很礼貌地向琮琤行礼才开口：“叨扰。” 上仙看着琮琤的眼神真的是无比温柔。其实小槐自己从未发现，他看向上仙的眼神何曾不是温柔。 “你怎么在这。” 本来应该是很普通的打招呼，却在这种特定环境下，小槐不由得多想。 “对不起。” 小槐习惯性开口道歉，尴尬得杵在那里。 “你应该对他多温柔一些。” 琮琤开口提醒上仙。 上仙跟没有听到一样径直走到画前，伫立凝视，留给小槐的只是一个好看的背影。 “那是上仙的心上人吗。” 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是。” 小槐听到是的时候感觉心里小小的搅动了一下。 “但是我更珍惜现在。” 上仙向小槐缓缓走来，至少小槐感觉上是的。 小槐在那一瞬间心里小小的开心了一下。 可是上仙路过小槐，停到了琮琤的面前。 “对不起，我马上离开。” 小槐像个第三者一样落荒而逃。 琮琤看着小槐离去的背影，对上仙的话语似乎带了一丝怒气：“你会后悔的。” 再后面的小槐就没有听到了。 小槐单纯觉得这环境让他窒息，他想出去透透气。跑过前厅的时候，众人都看到一个泪眼婆娑的小少年跑出去纷纷侧目。小槐刚跑上街就撞到了人，吃痛得倒退了两步。 “嘿，你这个人，怎么回事……” “对不起。” 小槐万万没有想到撞到的这个人是阿茆，吓得都忘记了哭泣。阿茆则是看到哭泣的小槐，忘记了责骂。 “你怎么了。” 阿茆想上前替小槐擦掉眼泪，谁知道被小槐一掌拍开。 小槐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愣了一愣。 不能和人类扯上关系。 小槐的内心下意识想远离那些可能会扯上关系的人与事。 小槐跑走了，像个懦夫。 确认跑到没人的地方之后才回了天宫。 小槐在自己的空间里大口大口喘着气。 上仙既然在人间，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吧。 这小小的方寸之地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小槐无形的囚笼，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感觉到安稳。 无力去想太多的小槐沉沉睡入梦中，但是小槐的梦里天雷滚滚，白光乍现让他睁不开眼。他分不清这是什么梦，只知道梦里他苦痛不堪。那种痛，不仅仅是肉体，更像是来自灵魂。小槐吓出了一身冷汗，人也从梦里清醒。 “怎么做噩梦了？” 上仙轻轻地揉了揉小槐的脑袋。 “上仙你没走？” 小槐眼里充满了疑惑。 “走？去哪里？” 上仙不怒反而笑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小槐低头时，看到上仙身上没有玉佩。对，那是自己弄丢的，那不是梦。 “好了我要去忙了，你记得自己起床。” 说完上仙就离开了。小槐甚至掐了自己一把， 确认自己不在梦里。 上仙每天走去的地方很固定就是后院。但是小槐偷偷瞄过，后院应该什么都没有才是。 这次小槐决定跟着上仙一看究竟。 （这边要插一句嘴，上仙没有发现小槐是因为小槐的气息跟上仙很像，不去细细分辨是感觉 不出来的。这个后面的剧情的会解释原因。） 上仙进了后院后转身进了一方假山，小槐也跟了进去。 这里竟然有一片结界，结界里是一小方世界，这里没有其他花，只有单调的昙花。 小槐不禁感叹道：“原来他身上的昙花味道是这样得来的……” 上仙因为结界里多了一个人而感应到了，回头看去便是正在愣神的小槐。 “你怎么来这里了？” 小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一股脑将自己想问的问了出来。 “你不是不喜欢花吗？ 你不许院子里有一点点花，你甚至将不懂事的仙娥送来的花全都揉成了齑粉……” 快速说出一串话后，小槐顿悟一般说了句“是了”，然后不自觉向后退去。 “是不是因为他？” 上仙还在犹豫要不要回答的时候，这句话仿佛戳中了他的软肋。 “放肆，小槐。” 不怒自威，听上去温温柔柔的四个字却说出了最残忍的感觉。 小槐此刻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对上仙，只是一个小童，一个侍从。 痴心妄想……总觉得只是靠近一点点，陪在他身边一天天，就会开始无限想象以后会不会有心想事成的一天。这种爱大多是贪婪的、自私的、残忍的。最残忍的便是对方的实话将自己美好的想象一点点撕碎，丢入现实。 “对不起上仙，小槐退下了。” 这次的离开对于小槐来说不仅仅是离开，他要离开上仙的生活，要将上仙一点一点从心里挖去。挖去的痛苦，大约只有小槐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