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贱骨头
程允看到崭新的房间，有点不是滋味。 纵使他不愿意小季的脑子天天只有做爱，可也不希望他换成另一种方式来“侍奉”他。 小季怯怯地看着他，又开心又害怕，他紧张地绞着衣角，把它揉搓得皱起，“程哥，你回来啦？” “嗯，”程允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叹口气。他上前一步，趁着小季不注意，一把抓住了小季的手臂。手下的人瑟缩了下，没有反抗，任由程允把他的袖子扒拉开，露出他烫那一串儿烟疤的地方。 那只手臂已经被纱布包扎过了，只是包扎得不太好，有几处血迹已经渗了出来。 “对不起，”小季垂下头，“小季太笨了，做错事了，惹了大人们不开心。小季给大人赔礼了，程哥别生气。” 程允没有说话。他把小季松散的纱布一层层拆开，露出下面的伤痕。 圆圆的疤痕丑陋地横斜在玉色的手臂上，因为还用刀搅动过，显得格外狰狞，就像寄生在这干净躯体上的一只只眼睛。不过好歹像是处理过了，伤口周围还残留着褐色碘伏的痕迹。 “伤口处理过了？”程允看了一眼，一边找医疗箱，一边问。 “嗯。”小季点头，“艾伦先生带小季去了医疗室。” “嗯，艾伦，”程允点点头，从找到的医疗箱里翻出新的纱布和酒精。开始重新给小季的伤口消毒。 酒精喷在裸露的肌肤上应该是很疼的，可小季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依旧直直地站着。 他沉默得好像那些伤口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东西而已。 “疼吗？”程允问。 只见小季偏头，认真想了想，“刚烫上去不算疼，程哥放心，小季又拿刀搅了搅，那个还是有些疼的。” 程允被他说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以为程允在只是在询问是不是惩罚到不到位，赔礼并无诚意。 明明是真的只是单纯关心他而已，可单听他的回答，好像程允开口问的不是人话。 程允的脸色变得有点不大好看。他波动的情绪逼出了一缕松香。他意识到自己又差一点想发火了。 小季明显也闻到了发情期信息素的味道。他什么也没问，默默低下了头。 他觑了一眼程允的神色，见他依旧阴沉，以为他还为了自己的没有用生气，赶忙倒豆子一般说着，“程哥，小季今天也没有乱发骚，小季还收拾了家，洗了衣服，今天的饭是饭堂的夫人们给小季的，但是，小季以后也会学做饭的·······” 那样的温驯贤良，一切为了主人满意的样子，本能地激起了程允的不适，他问，“你一直在做这些事情？” “小季，小季······”小季看他的脸色不好，好像也没有特别赞许的意思，只好小声说，“小季不会做别的事了。” “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来做。我没有要你呆在家里伺候我的意思，我也不需要，”程允的脑子也不大清醒，信息素的味道在他的鼻尖肆虐，他尽量耐心地说，“能听懂吗？” 小季拼命地点头。 程允叹口气，他今天的状态也实在不适合纠缠，现在他只想坐在桌子前赶快吃饭，然后躺上床，“先吃饭吧。” 小季却没有动，他吸吸鼻子，依旧直挺挺地站着。 “怎么了？”程允皱起眉头问。 小季咬着唇，飞快地看了程允一眼，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程哥，小季去厕所可以吗？” 程允不是很懂为什么突然提起要去厕所，莫名其妙地点点头。 等他从厕所里蹭出来，程允才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只见他出来时，全身上下，就只剩了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衫。 明明是正常不过的衣服，被他穿出了淫靡的味道。胸前的扣子敞开大半，大片白皙的前胸就裸露着。衬衫的长度刚好只能遮住屁股，露出一对儿修长白皙的大腿。 他羞怯地坐在程允对面，拙劣地卖弄风情。 看到他的一瞬间，程允心情复杂，这之中混杂了失望和厌恶。 他快被气笑了，这又是做什么呢？知道他发情期来了，所以要抓紧机会请求自己的临幸，好抱紧自己的大腿？甚至，他刚刚询问自己能否去厕所，只是在确认需不需要直接就在他面前宽衣解带？ 他就如寄生植物一般，追逐着信息素的香气，黏腻地缠绕住程允，熟悉的窒息和恶心扑面而来。 程允想起了帝国鼓吹的Omega妻子。只为了伺候自己的丈夫而生。他们熟练掌握着家务和房中事，全心全意依赖着自己的Alpha。把被丈夫临幸，为他诞下优秀的后代当作最高的荣耀。 可笑他还以为小季的脑子里终于不再只有那些淫邪下作的玩意儿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而努力诱惑的Omega犹豫了一下，又站起来，似乎想往程允怀里坐。 程允一阵恶寒，他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后退一步。“离我远点。” 小季见他不大高兴，慌了神，“程哥，程哥，您怎么了。” “我怎么了，”程允冷笑，“那你又在做什么呢？这么着急勾引主人，又要发骚了？” 小季半张开嫣红的唇，眼神恍惚而无助。 小季其实也很茫然。 他见过的那些可以上桌的Omega，就是这样服侍主人吃饭的。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他又没有做好。因为程允还是生气了。小季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过于笨拙，还是这依然不是程允想要的。 他只能汪着一双快哭出来的泪眼，慌不择言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季没有，小季只是想让程哥高兴。” 他从前是一只乖巧的宠物，可是程允不喜欢他那样，他希望小季“正常”。但遗憾的是，小季其实并不懂什么才叫正常。 他试着像程哥说的一样出去做事了，可他太笨了。没有做好，甚至还给各位大人添了麻烦。 他依旧十分想为程哥做些什么。可让他冥思苦想的新做法，程哥也还是不大喜欢。 他努力了，可还是不知道程允希望的宠物应该是什么样。他其实从来不知道程允要什么。他做错太多事情了。他不停地去猜测，可是屡屡猜错。这让他的主人和他都痛苦万分。 “高兴，”程允长吸了一口气，“为什么我会因为这个高兴，你作出这幅样子，又像什么样呢” “啊，可是，”程允注意到小季的眼神又开始飘散，小季他迷惑地问，“Omega不是就该这样吗？” 听到这句话的程允，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再次意识到，眼前不过只是一只被驯化完全的宠物，甚至不能把他当作人来看待。 程允冷冷地反问，“什么叫，Omega该是这样？” 他气极反笑，“难道我不是Omega吗？难道我也该脱了衣服，同你一起跪在地上，恳求主人的恩泽？” 他实在是很生气。他刚刚听到艾伦的转述，还以为他知道出去做事，也就说明他还是有作为人的自觉，愿意去改变了，甚至为了他的笨拙有一点心疼。可没想到，那些改变不过是假象，他转头又这样驯服的跪在主人脚边，依旧是一副扶不起的烂泥的样子。 小季被吓傻了，他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小季不是这个意思。没有说主人应该是这样的。不是Omega应该这样，是······” 是什么呢？他在程允的愤怒里骤然失声，眼神逐渐涣散。 应该是什么呢？ 他不中用的脑子，仿佛又闻到了Alpha刺鼻浓郁的皮革味信息素，那双手揪住他的头发，把他可怜的脑袋不停往墙上撞。他脑子里嗡嗡地响，好像又有血要从额角涌出来，再顺着灰白墙壁滑落而下。 就像雪原上干枯的红色河床。 小季喃喃地张嘴，梦呓一般地重复着一段，已经分不清是不是自己在说的话，“是只有小季才该是这样。小季就是一只下贱的畜生。” 程允并没有听到他的喃喃自语。过于激动的情绪导致程允的信息素不自觉地逸散，现在他环绕在他身边的雪松香浓烈极了，他的脸颊似乎也随着逸散的信息素升温，和他的脑子一同烧得滚烫。 那个时候，那个人也是这样的。 他面对着自己质问，也是这样跪在自己面前，笑着问他。 “是啊，我就是这样的，和你最讨厌的人没有区别，所以你失望了是吗？” 他死死盯着小季的脸，似乎有一瞬间分不清跪在自己脚边的人是谁。 失望吗？当然失望了。除了失望，他还很愤怒。 他说不清这是发情期的作用还是出于自己多年来无处宣泄的情绪。 程允深深地看了小季一眼，拧着他的胳膊，把他扔上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