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好意思还是剧情

    散学最初的十分钟里人流量巨大，陈息仅仅愣神几秒，宋含玉的身影便立刻淹没如浪花溅落大海。他心头的不悦更强，却是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只得顺势，从缝隙间穿行——他个子很高，在人山人海也是突兀如鹤立鸡群，有些好学。

    陈息盯着那个移动的发旋，肩膀间的磨磨蹭蹭令他不舒服。但是距离更近了，他一口气只来得及呼出，手迅速在下面抓住了宋含玉。手的主人似乎下意识反抗，但很快顺从，宋含玉也转过头来看他。

    两人奇葩地静止于流动的人群中，宋含玉个子在男生中只是普通，很快便被推搡得厉害，站都站不稳。陈息只来得及捕捉对方通红的眼下和鼻尖，宋含玉又转头要走了。还是走得急，因为一只手被陈息拉住，宋含玉想要走得快，整个人就很用力。像急躁的牛儿，陈息在后面看得有些心惊。

    他们被人群层层围堵，肉墙仿佛变成了一块密不透风的遮羞布，陈息以前在公共场合羞耻于和人做亲密的举动......但是这次，他牵着宋含玉的手用力，在对方猝不及防来到自己身边的时候，手臂立即大力环住那圈熟悉可爱的腰肉。

    宋含玉被抱得猝不及防，心脏更是不受控制地开始跳动。他不知道陈息是什么意思，只是抬头呆呆地看他。陈息望着对方脸颊淡淡的粉红圈圈，不悦渐渐平息，眼神连带着声音都柔和下来：“走路小心点。”

    宋含玉“哦”了声，顺着陈息轻轻环住自己腰部的手臂，往对方那边更靠近了一些。相蹭的手臂和腰带给宋含玉诡异的满足和兴奋——他知道陈玉不一定看得见，但这一时刻他们的身份是清晰的，一个是前女友，一个是现男友。

    “中午吃什么？”陈息在上头问话，宋含玉抬眼看了他一下，又低下头去细细思索......头上突然传来抚摸的触感，宋含玉诧异侧头。陈息尴尬抬了一下手，说道：“你头上有东西。”

    宋含玉刚要想起之前特意查过的一家口感较好、不重油重盐的简餐店的思路马上中断，他抬手随意拨弄了一下头发，问道：“还有吗？”陈息沉默了几秒，摇头道：“没有了。”

    宋含玉却猛地撅起了嘴，脑子里原本要浮现的店名完全无影无踪了。他望过来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哀怨：“我刚刚马上要想到吃什么了，被你打断了，现在想不起来了！”

    陈息上一秒觉得低头思考的宋含玉很乖，现在觉得宋含玉很可爱。他忘记两人此时如此腻人的姿势，脑袋里却快速而完整地重温夜晚的宋含玉。宋含玉的脖颈很敏感，腰肉也是，一捏就会咯咯笑，像新生的宝宝，也像他读过的林徽因的文稿：笑的是她的眼睛，口唇，和唇边浑圆的旋涡。艳丽如同露珠，朵朵的笑向贝齿的闪光里躲.......（1）

    手下意识一动，宋含玉倏然在陈息怀里滚了一圈，他痒得有些立不稳，也笑得有些气不着了：“你做什么！”陈息手臂松开，随即两只温热的手掌相缠，他笑道：“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吃什么？”宋含玉也没脾气了。

    他也不是很想吃那家简餐，只是之前陈息提了一嘴对学校饭堂的菜有些腻味，他便开始甘之如饴地收集附近符合对方口味的饭堂。近来味道淡得很，宋含玉倒是比较想念麻辣烫和烧烤，但是比起一个人享受，他还是喜欢吃陈息也会喜欢的东西。

    陈息分享的是家小餐馆，很小，在校外的街坊深处，宋含玉跟着走着问了好几次位置是不是错了。等真正到的时候，他便只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整家店的风格都很贴切陈息给人的感觉，不现代也不古老，年代味是从馆到人透出来的，目光可及的桌上几乎都坐满了客人，精致可爱的菜式可以看出厨师的用心。

    “小息？”台后一个笑容和蔼的老阿姨走出来，看到对方牵住的一个可爱漂亮的小男生，笑容不由得更深了。“这位小同学是？”

    “王阿姨，他叫宋含玉。”陈息拉了拉宋含玉，对方恍然大悟地回神，有些羞怯地向前一步：“阿姨好，我是宋含玉。”王阿姨笑着点点头，宋含玉侧头看陈息，不知道为什么来吃饭还要做自我介绍。

    陈息上去点菜，完了就来牵宋含玉的手要上楼。只是宋含玉轻轻的无声挣脱，不看自己地把手藏到身后，注意力全然放在店内的装饰上。违和感以及不适很轻微，却足以在陈息心中荡起波澜，只是半响他便觉得自己可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肉麻。

    宋含玉别扭的小手从汗津津到干燥，离开了前台的视线范围，他被迫四散的注意力，难以排遣的别扭才得以有一喘息的空间。再去看陈息，只觉得不自然的好像一直都只有自己。

    讨喜的菜式，虽然不是宋含玉最为热衷的味道，却也极富吸引力，使得用餐的过程都愉悦起来。爬山这个宋含玉期待又酸涩的话题也被他自己抛出来，宋含玉轻轻盯着陈息的眼睛，随意问道：“后天就是周六了，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他问的隐秘小心，企图用周五让陈息想到他即将离开的周天日子。陈息离校的日子就是他们这段补偿关系结束的日子，这是两人默认却烂熟于心的。虽然宋含玉不觉得陈息有必要特意告知，但两人的关系这样亲密融洽，他也是可以期待......一些什么的吧。

    陈息擦了下嘴角，清声道：“准备一双好穿的鞋子，他们估计要在山上住一晚，所以你换洗衣服那些的，挑些舒适轻便的带......其他的零食、药物、防虫贴我帮你准备就好。”

    宋含玉等了半天，乖乖“哦”了声，轻轻道谢，说不清心里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宋含玉等到周六也没等到陈息的告知，只有晴朗炎热的夏日早餐，一个人提着包跟在曲肖之旁边，听隔壁班同学讨论申请外地学习的同学情况。

    陈息还没到，宋含玉觉得稀奇，曲肖之却不觉得：“今天早上有材料要最后上交学校，估计会迟一些........你们说好了吗，异地也没什么的。”

    曲肖之声音没有很大声，但也不小声，宋含玉只有心惊不已，他不知道要说什么，陈息到现在也没有和他说明过，估计也知道他可以从别人这里听到消息。陈息明天下午一离开，他们的关系也就这样结束了，多么荒唐，他们这段关系，连分手都没必要双方开口。

    之前宋含玉没细想，这次的集体爬山，竟然是他最后和陈息“约会”的机会了。对于曲肖之的问话，他只能含糊点头，曲肖之不知道是看出什么，叹息一下，便聊起他们班之前爬山的趣闻，企图让宋含玉心情好一点。

    “说起来，我们上次来爬山的时候，你男朋友还在和陈玉谈恋爱呢.....”曲肖之惋惜回顾过去，没注意到宋含玉僵硬的反应，继续说道：“真是物是人非，爱人都换了新的，山还是爬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