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独特的视角
黄土化绿洲，燥热的空气变得澄新，世界不在是单调的黄色，荒芜沙漠变成晻蔼茂林只在一夕，沙丘倾覆，蓊郁高林，恰如绝望新生。 少年从山洞内醒来，嘴里还有上一次汲取水源的甜味。 陌生的环境引发了天性中的警惕，他半坐起身，耳边有贪婪的吐息声。 他回头，野兽张开巨口。 闻棋生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昏暗。 手臂被身边的人抱着，腰侧紧贴着一条腿，身上出了一层汗，还有这个年纪频发的尚且不合时宜的身体反应。被窝的热度、过近的距离与紧贴的躯体，无一不是发展到这种境地的原因。 伸手抹了一把颈侧的汗，闻棋生把床头台灯打开。 暗淡的暖色灯光下，他看到钱多侧卧着把额头抵在自己手臂上，圆鼓鼓的拳头搁在脸侧，只留一大半肉鼓鼓的脸蛋，像是努力把脑袋埋起来的小动物，纯真而不设防。被窝里太热，他把手臂从人手底下抽出来，起身穿衣服。没开暖气的房间，从暖烘烘的被窝出来，冷空气把人冻个哆嗦之余，也恰如其分地表现出其优点，令人冷静。 闻棋生扫视了一眼被暗淡暖光笼罩的小房间，站了一会儿，才走到书桌前面。 ——梦不是空穴来风、毫无意义的，而是精神现象，一种愿望的达成，往往毫无掩饰，可以算作清醒状态精神活动的延续，这在弗洛伊德中就有展现。 光线很黑，他依稀看到桌上摊开的做了一半的寒假作业。 ——沙漠，驼铃，水源，绿洲，野兽……一切都不难理解。 左侧堆积了教材和试卷，闻棋生将它们拿到床边，坐在床沿，借着台灯的亮光大致翻了翻，有许多知识点注解，还在整理错题。 ——他产生了这个年纪的少年都不可避免的欲望，特别是一旦有了幻想对象。 将这些堆积得有些厚度的书一本本放在床头柜上。 ——而让他产生想法的人又天真纯粹的像个小孩。 他看到底下撕得只剩一半儿的小学数学书，那本前段时间小胖子为了借口下楼见他而撕掉的书。 ——这更显得他龌龊不合时宜。 书本年岁久远，与旁边的相比纸张有些泛黄，闻棋生随意翻了翻，里面一张对折的纸轻飘飘地露出一个角。 绿格作文纸。 顶上标题写了端端正正的方格字，右下方写了‘三年（4）班 钱多’。 “公园是热闹的地方，有打太极的爷爷、跳舞的奶奶，有打篮球的爸爸、微笑的妈妈、玩闹的小朋友。 “草很绿，花很美，树下的堆了好多东西，什么都有。 “马夹袋、空瓶子、拖鞋、纸袋、袜子、旧衣服……色彩缤纷、五光十色、美轮美奂、百垃圾齐放！是的红色、的金色、的绿色、的蓝色、的紫色…是梵高先生也无法描绘的色彩。” “……” “唔…几点了？” 身侧传来的询问声让闻棋生转过头去看人，小胖子裹着被子迷迷糊糊地蹭过来，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时才惊吓般地瞪大了眼睛。 “这这……”他被彻底惊醒了，想拿回来又不敢。 闻棋生给他掖好被角，“怎么把作文纸夹数学书里？” 还是一本五年级数学书。 钱多有些愣怔地蹭了蹭下巴上紧紧圈着的被子，好一会儿才说：“老师发我的作文纸的时候，笑了一下。我觉得有些……奇怪，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就不自禁把它保留下来了。” 尽管小胖子总是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心思却十分敏感，让当时的他觉得奇怪的笑，想必不是什么好的意思。恐怕他后来也想明白了，闻棋生心想。 “笑，是因为你很可爱。” “啊？” “美轮美奂，这个词来形容一堆垃圾显得澄澈可爱，这证明在你的眼中看到的并不是大人看到的那样，而是一个独特的、充满色彩艺术的童真视角。”闻棋生指了指被红笔画了波浪线的最后一段，“通过梵高作品的排比加深了观点，突出色彩升华艺术价值，你的老师划了线，想必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 这番话说得煞有其事、有理有据，小胖子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半晌意识到这是男神在夸他可爱，抿着唇钻到被子里，挡住发红的脸和傻乎乎的笑，又被笑得弯弯的双眼给出卖了。 闻棋生摸摸他的额头：“我该走了。” “啊？” “快6点了。” “……哦。” 小胖子窸窸窣窣准备起床，又被按回去。 “你睡，学校今年大概提前开学，记得把作业做完。” “提前开学？” “恩，有可能。”闻棋生没有说更多，“不会做的题记得找我。” “哦。” “想我了也可以。” “恩。”钱多蹭蹭脑袋上的手心。 闻棋生把床头柜的书归于原位，往门口走，走了一半又回来。 “这几天，穿高领。” “啊……？” 看着房门掩上，钱多不明所以地睁眼躺了会儿，等到他明白闻棋生那句话的意思时，已经是晚上洗澡时。 又白又嫩的皮肤上，脖子到锁骨一串已开始红紫的痕迹和牙印，格外显眼。 …… 三中向来是省里中下游的中学，假期长，更没有补课的先例。没想到正如闻棋生所言，没过几天就有老师打电话通知家长补课事宜。 通知说元宵节过完，全校补课五天，12号放假一天，13号开学。 原本一个月的寒假生生少了一星期，顿时群情激愤。肖牧河把这个通知截图到初中群后，群里不少人都打出了问号。 ——？三中不是出了名的松散吗 ——这骚操作学的二中和附中？ ——什么毛病，二中附中省重点，三中是哪里跑出来的野鸡？ ——我堂哥以前三中的，没听说这规矩。 ——怕不是有了咱闻神后，飘了！？ ——我听说是上层大换血 ——诶，我也听我爸说起过…… ——孙某人事件连锁反应？ 他们初中是私立国际学校，学生们大多非富即贵，楼一歪就歪到天边去了，肖牧河快崩溃了。 小木盒：喵喵喵有人关心我吗？ 小木盒：我8号生日，7号上课，成心和我过不去是吧。 老同学们‘哈哈哈’表示幸灾乐祸。 大饼：我集训还没结束，合理翘课。 小木盒：我想好理由，肚子痛，去医院，完美。 小木盒：@大饼 你得来给我庆生！ 小木盒：该来的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饼嫂：你把我理由抢了…… 大饼：@小木盒 你也来姨妈？ 小木盒：％&＊@￥％… 全员：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