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又近了一步
午睡醒来的钱多有些懵，闻棋生等他穿好衣服，给他压了压翘起的头发。入手柔软的触感让他不自觉摸了好几下，看到对方突然瞪大的眼睛看过来才收回手，领着人出门。 天气渐凉，远处的树木叶子哗哗作响，宿舍楼这边却因为高楼挡得严密，吹不到一丝风。来的路上脚步急，此刻倒是慢悠悠的，因为临近上课，路上没有什么人。 “走…快一点吧。”都要迟到了。 “嗯。”闻棋生应了一声，伸手抓住对方手腕，隔着薄薄的衣袖，依旧是软乎乎的，“十一回家吗？”他问。 钱多侧着身子抬头正看着他，闻言愣了一下，才回答：“回家的。我……我两个星期要回一次家。” “嗯。” 嗯是什么意思啊——钱多心里满是疑问，还没开口问，就听闻棋生说： “晚自习我给你讲函数，十一期间把我出的题做完，不懂的假期结束问我。” “……哦QAQ” 闻棋生这么说，吃好晚饭后果然带着钱多去了13班。 13班不愧和17班并称集结了全年级倒数最多的班级，上课睡觉、自习偷跑，五十个学生只剩三分之二，睡觉、打扑克、玩手机、照镜子、看漫画，什么都有。老师们也不强迫他们看书，只要不吵不闹，并不多管。所以此刻13班勉强能算安静，大多各干各的事儿，凑在一起的也都小声交流。 闻棋生一进班级，就像滚油倒进小米辣，13班的女生们沸腾了。 “啊——男神！！” “天呐！！他怎么会来我们班上自习！！” “第一次离男神这么近！” 两人坐下，女生们的视线就绕着闻棋生，伴随着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还有一些男生或烦躁或嫉妒或羡慕的眼神，闻棋生不觉得如何，钱多却不自在极了。 两人都是校内名人，却完全属于两个极端。 高一新生们在军训期间，就从钱多的初中同学口中获取了所谓‘一线情报’，加上后来孙英睿一伙人加的‘猛料’，让同学们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然鹅。 一个非同一般的高、富、帅·学神。 一个非常一般的矮、穷、胖·学沫。 一个美名远扬，一个声名狼藉。 如此极端的两个人，到底是什么让他们走到了一起。 是人性的扭……不，是校花的失败，还是男神的玩闹？ ——13班的女生们用她们敏锐的双眼，坚定直白的盯着两故事的主人公。 闻琪生坐了一会儿，不难发现他的同学们即使知道钱多那些事是被诬陷的，依旧没有要和他交朋友的意愿，从钱多空着的同桌位可见一斑。 闻琪生见他坐立难安、无法静心学习的模样，收了手里正在写的习题册。 “去1班。” 他的话总会带着一丝不自觉的命令口吻，然而钱多似乎习惯且盲从。 比如此刻，他正手里捧着几本初中教材，颠颠儿的跟在闻琪生屁股后头，将一众人的目光甩在身后。 1班的晚自习和13班是两个极端，于老师而言，13班是懒得多管，1班则是无需多管。 教室内寂静无声，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和笔头摩擦纸张的声响，偶尔有轻声的交谈，也都是关于学习。闻琪生带着钱多走进班级的时候，只有一部分人抬头看了几眼，好奇的目光也有，但都很快收了回去。 汇聚了全年级前45名学霸的圣地，真是，庄严又可怕QAQ——钱多心想。 闻琪生让他坐到自己位置上，去讲台把老师偶尔坐的椅子拿来放在小胖子左侧。 他们班没有同桌，都是单独的座位。 肖牧河的座位在闻琪生左边，他们两的身高在班内属于金字塔顶端一列，所以坐在最后一排。闻琪生刚坐下，肖牧河就凑过来问：“老闻，怎么把他带过来了？” “学习。” 肖牧河：“……”随后眼尖地看到钱多翻的数学书封面上熟悉的标记，脑中一道闪电，“你那些题，不会给他出的吧。” 闻琪生没回答，答案显而易见。 “……靠，你认真的？”肖牧河惊了，“你真的不对劲！”刚说完这句，就见埋头看书的小胖子突然抬起头看向他，他背立马挺直，带上笑容，挥舞手上的书和人打招呼，“嗨～～～” 钱多愣了一下，也回了一个浅淡的微笑，然后视线转到他手里晃着的书上。 色彩艳丽的封面，四个大字——灌篮高手。 肖牧河注意到了，友善地询问：“看吗？借你。” 得到了拨浪鼓摇头拒绝、并且回归认真学习的小胖子一枚。 “滚。”闻琪生难得对他不客气。 “……”生活不易，小木盒叹气，“小白菜，地里黄，没……” 【咚咚——】 还没唱完，坐在他前桌的高个女生转过身用指关节敲了敲他的课桌，凌厉的双眼里充满嫌弃。 肖牧河立刻做了个拉拉链闭嘴的动作。 作为1班最底层的·吊尾车最后一名·肖牧河同学，心塞的继续翻起漫画。 …… 这天以后，整个年级都知道了闻琪生指导钱多学习的事情，包括老师们。 这种优良的行为很快得到班主任兼年级组长的点名表扬，并且春风拂面地强烈鼓励一班的学霸们在不耽误自己学习的情况下帮助学习差的同学们，促进全体学生进步，争取早日达成一个和谐、友善、文明、欣欣向荣的学习环境。 肖牧河听完这一席话，感动的举起了手：“老班，我想和谐一下7班那群胸大无脑的体育生，欧凯凯？” 班主任微笑：“当然，某些同学，在想要助人为乐之前，还是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期中考试近在眼前，皮崩紧点，以免一不小心离开我们1班这个和谐温暖的大家庭。” 人间真实。 班内响起了学霸们的哄笑声。 年级第45，真是太没有尊严了！ 没有尊严的45，就这样亲眼看着【学霸扶学渣项目】欣欣向荣、冉……冉升起？ 闻琪生把钱多带进了1班，带进了属于他的圈子。 慢慢的，小胖子知道了，肖牧河前面坐着的高个妹子是年级第三，性格爽朗，也爱看热血漫画；闻琪生右侧没有桌椅，右斜位的黑框眼镜男生是发誓赶超闻琪生的班里老二，可从行为举止来看，更像是男神的崇拜者；而前面坐着的，则是排名44的老好人班长，是个卡牌游戏爱好者，休息期间不是斗地主就是三国杀…… 最最最关键的是，这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霸们，都对他——很友善。 没有嫌弃的眼神，没有同情的目光，仿佛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一新生。 而这样的转变，源于一个人。 闻琪生送他回寝室的路上，察觉到小胖子侧着脑袋看着自己，转头和他对视：“看什么？” 小胖子红了脸，好在夜色昏暗。 好半天，闻琪生才得到他的回答。 “我会努力的，向他们证明，你是最好的老师！”这句话没有磕巴，铿锵有力。 闻琪生勾了勾唇角，等到了寝室楼下，看着小胖子站在面前看着自己的样子，他伸手捏了捏对方肉嘟嘟的脸，又软又烫。 “不用向他们证明。” 小胖子在寝室大厅内的灯火照应下，脸蛋红扑扑的，被掐过的地方留了一个浅浅的指印：“恩，给、给你看，还有妈妈，要给她个惊喜。” 脸真嫩，闻琪生看着那个指印。 “给你自己看。”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