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书屋 - 耽美小说 - 小男妓(abo,h/c)在线阅读 - 35 宋念轻轻开口:因为你恶心。(剧情、回忆)

35 宋念轻轻开口:因为你恶心。(剧情、回忆)

    “38.9度。”家庭医生向季斯年报告,“考虑到宋先生刚刚经历了发情期,应该是信息素调和时免疫系统正常的排异反应,只用了一些温和的退烧药。”

    季斯年拧开门把手,无声地推开厚重的实木门。床上空荡荡一片,床单上有被压过的褶皱,却没有一个人在。

    Omega裹着一床薄薄的被子,蜷成一团缩在墙角,像一只被遗弃的猫。

    季斯年呼吸一窒,就听医生无奈道:“他不肯上床睡觉,不愿意说话。可能是因为高热造成的意识不清醒,但我无法提供帮助——他警惕性很强。我想,也许宋先生需要一位心理专家。”

    季斯年点点头:“在路上了。”

    他安静地走到宋念身边,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下。

    木地板上没有铺地毯,是冷的、坚硬的一块。这个季节,屋子里还没有开地暖,凉意几乎要沁到人的骨子里。

    何况宋念瘦得可怜,一副病骨支离的样子。

    身体却是滚烫的。

    季斯年的指尖触到他的皮肤,轻轻一碰又抽回手,看着宋念头顶的发旋,五味陈杂,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把Omega的脸从被子里挖出来,“怎么窝在这里?去床上睡。”

    宋念原本紧紧闭着眼睛。他的睫毛要比一般人更为浓长,被绷紧的神经扯得一下一下地抖,小扇子一样。听到有人让他上床,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却是游离地扫过alpha的脸,像是认不出人,找不到焦距一样。

    满脸不正常的潮红,额头上薄薄的一层汗,是真的烧糊涂了。

    季斯年把人往床上抱,Omega却战战兢兢地往后缩,想要贴回地板上。Alpha不放手,他急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不止是惊恐,还有害怕:“不行的。”

    他像是陷在一场很深的梦魇里,眼角是湿的。不断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流下,在壁灯的昏暗光线下,像是蓄着星星点点的光。

    季斯年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他想到了监控里的一些片段,没有把人往床上按,而是把Omega抱在怀里。低着头问道:“为什么。”

    其实他知道。但还是问了。

    宋念眼前雾蒙蒙一片,任泪水渗进毯子里,很难受。他乌黑的眼睛睁开一点,茫然又无辜,过了好几分钟,才迷迷糊糊地嘟哝了一句“是规矩啊。”

    禽兽不喜欢他被操完全身黏糊糊的样子。所以如果冯其辉占了他的床,宋念就只有滚到地板上睡。

    不过,床本来也不是他的。

    季斯年抱着他,微微低着头,抱着一枚滚烫的小香芋,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拥有的唯一一只宠物。

    季上将觉得一切猫猫狗狗都只会让人意志软弱,所以那只兔子不是买的,而是从燕池的试验所捡回来的。

    一只经过了生物实验后幸运地幸存下来的兔子,没有生物污染威胁性,他抱着不撒手,带回家养了一个星期,最终还是死了。

    季斯年摸了摸兔子发硬的尸体,难以置信。明明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会凑到他面前吃手里的草。

    燕池向他解释:“像是猫猫兔子这样的小动物,如果有伤痛,一般不会在情绪上表现出来。在野外生存,被看出身上有伤,轻易暴露出弱点,是很要命的。”

    季斯年想起监控里那个沉默着坐在床沿、安安静静望着窗外的男孩子,又想起每一次宋念看到他,脸上洋溢着的,认真的笑。

    兔子看上去还蹦蹦跳跳,可是他已经快死掉了。

    “放手。”宋念还在用手推他的胸,想要回到地板上。

    季斯年不可能放他下去,更不可能不顾Omega的反应,强行把他扔到床上。

    “一定要睡地板?”alpha问。

    他叹一口气,于是小别墅里的阿姨和管家轮番抱着厚厚的被子上来,像在照顾童话里的豌豆公主,一层一层,在地上铺好了一张厚厚的地铺,几乎要和床一样高。

    季斯年把宋念抱上去,像是在抱荷叶上的一滴水珠。

    宋念呜咽一声,正奇怪为什么地板变软了,就感觉身边的地板像面包一样往下陷。一个热腾腾的躯体躺在他身边。

    临时标记让宋念和alpha之间存在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他像一个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可眼前尽是模糊的一片,鼻子也被堵住看,他努力地去闻,什么也没有嗅出来,近乎被剥夺了五感,不由得惊惶起来,微微仰起头,看向alpha的脸,茫然无措又满心戒备地问:“你是谁啊?”

    季斯年喉咙一哽,轻声道:“你想要我是谁?”

    Omega一阵恍惚,他的嗓子疼得要命,鼻根也是酸的,头重脚轻,脑袋发烫。

    生病的人本来就脆弱,宋念朦胧地觉得自己是躺在冯其辉家中的地板上。在察觉到身边有人的一瞬间,心里突然产生一种莫名的骇然,以为自己是被冯其辉送到了随便哪个alpha的床上。顿时挣扎着抬起脚,要把身边人从自己的被窝里踹出去。

    季斯年一把把他的膝盖握住,摸了摸宋念发凉的小腿,叹一口气,让Omega曲起腿,把冰凉的脚踩在自己肚子上。

    宋念还在闹,沉默地流着眼泪,用力地想要蹬人,踩下去的脚却是软绵绵的,不知道是把alpha当成了谁:“不要你。走开!”

    季斯年不动,他却因为反作用力,眼看着就要从地铺边缘滚下去。alpha只好紧紧地制住他,压着他的四肢,不让人动。宋念就一点办法都没有,满心绝望,把脸埋在被子里,下意识喊了一声“年哥”。

    像是溺水的人在求救。

    季斯年呼吸停了一拍。宋念也是一愣,像是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会无意识的喊出这个名字。

    他呆了呆,神志像是清醒了一点,半梦半醒,就听到alpha问:“你想要季斯年?”

    alpha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扯,拖得身下的被褥都打皱。宋念眨了眨眼睛,没有答话,就听alpha冷冰冰地开口,语气酸溜溜的:“季斯年是个混账,打你、掐你脖子、还让你睡地板。他有哪里好?你还想要他?”

    宋念简直不能忍受半句这样的诋毁,低下头,一口咬在alpha的手指上,咬出了一个深深的印子,像是不解气一般,还用牙齿磨了磨。

    他像是喘不过气来,整个胸膛都在起伏,头抵着身下的软被,像一只炸毛的猫,明明虚弱地要命,却摆出攻击的姿态:“你胡说,他没有!不准骂他。我就是喜欢他!他……他哪里都好!”

    声音很轻,嘶哑,又带着睡梦中软呓的腔调,却像一记铁锤重重砸下,让季斯年的骨骼内脏都嗡嗡地发响,冲击的余波顺着四肢汹涌而下,指尖发麻。

    季斯年完全说不出话。

    他只好伸手按住宋念的后脑勺,鼻尖蹭过Omega湿软的脸颊,咬住他红润的嘴唇,把信息素一点一点地渡过去,一遍一遍地说:“年哥在呢。”

    宋念尝到了蒸腾的檀香味道。

    他乱得像一锅粥的脑海彻底沸腾起来,然后像是被白茫茫地雾气遮挡住,变得湿润而稠重。

    “年哥,”宋念委屈到极点地喊,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找到了家长告状:“我好难受。”

    “嗯,吃了药,一会儿就不疼了。”

    “你刚才去哪里了?有人……说你的坏话。我说了,你不会打我的。我……让他滚走了。”

    宋念伸出手,贴到了他的胸口,按在喷砰砰直跳的心脏上面。他的逻辑完全是混乱的,季斯年听着,却突然一阵眩晕。像是胸口有什么东西,要撕开血肉,破胸而出。

    他的嘴唇动了动,最后只是轻声说:“睡吧。”

    omega浓长的睫毛簌簌扇了两下,速度越来越慢,终于陷入了安稳的梦境之中。

    季斯年感受着宋念的肌肉一点点放松。长舒一口气,把旁边一床空余的被子拉到身边,想要把自己换出去。

    正要往外脱身的时候,就看到宋念的眉毛拧了一下。季斯年低头,发现就算在睡梦中,宋念还在抓着他的衣角。

    他只好把衣服留下。

    心理医生其实后季斯年一步就到了,在会客室坐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等到alpha出现。家庭医生坐在他身边,看起来已经交换了一下意见。

    季斯年坐下来,按了按眉心,先捡着重点把宋念今天的情况简单谈了谈。

    其实这种情况,最好的方式还是见到病人本人。但是即使是对家庭医生,宋念也是一幅防备的样子,更不要说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了。

    “很明显的创伤后应激综合征,”心理医生听完alpha的叙述,用一种稍带责备的眼神看向他,微微叹气,“上校,你吓到他了。”

    季斯年嘴里发涩,没有反驳:“是。”

    “宋先生的这种反应,是一种自我保护的举措,他在把白天伤害到他的人和你做出切割,”心理医生微微一顿,“他的自我心理暗示太强烈了,以至于到了能完全无视现实的地步。”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季斯年闭上眼,咬肌微微鼓起,像是在用全身的力气克制着什么。却终于没有忍住,连指尖都在颤抖。

    他的声音发哑,像掺进了粗糙的砂砾:“我知道。”

    像是春天初融的湖面,一条裂缝在冰冷的坚冰上延伸开,伴随着挤压的碎裂声,一点一点碎成蜘蛛网。

    季斯年在发现宋念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的时候,告诫自己,不要对他心软。

    可是有一件事,宋念从没有撒谎。

    “哗啦”一声,冰面崩裂,冰水飞溅。

    季斯年深吸一口气:“——他爱我,他觉得我永远不会伤害他。”

    会客室安静了几秒,医生很善解人意地沉默着。

    季斯年搓了搓脸,调整了一下情绪,复又抬起头来:“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心理医生想了想:“季上校,你能尽快弄清楚病人之前的经历吗?根据你的描述,我猜宋先生有些事情不是不愿意说,而是有心里障碍,没法说出来。”

    季斯年答应了。

    他送走医生,把剩下一小段的录像拿了出来,用十几倍速播放着。

    录像里,自从宋念和季斯年在一起之后,基本没有再回到过冯其辉的公寓里。

    冯其辉带了新的人回去,又带人离开了。

    右下角的时间跳到了机甲比赛的前一天。公寓还是空空荡荡的。看来宋念“失踪”的那一天,两个人都没有回来。

    接下来的一周,房子里都没有一个人。直到几天以后,宋念穿着医院的病号服,魂不守舍地走进了房间。

    Omega捏着一只手机,像热锅上的蚂蚁,在不足十平米的房间里走来走去。手指在按键旁挺着,像是在犹豫,要不要打电话。

    季斯年的心往下一沉。

    他看不清手机屏幕,但是莫名有一种直觉,告诉他上面是他的通讯号码。

    就在这时,房门被“嘭”一声踢开。

    宋念猛地抬头,还没看清眼前的场景,就感觉一拳头裹挟着风从上方捶下,重重地打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他的耳边“嗡”地一响,瞬间什么都听不到了,只能看到冯其辉扭曲而愤怒一鼓一鼓的脸,像一只快撑到爆炸的蛤蟆。

    掉落在床边的手机被捡起来。

    冯其辉打开页面,翻了翻,发出一声嗤笑:“想给季斯年打电话?”

    他抚上宋念高高肿起的侧脸,表情居然平静下来,把电话递到了宋念手里:“打啊。”

    Omega没敢伸手,反而全身都惊疑不定地颤抖起来,从冯其辉的语气里窥探危险的味道。

    “没人告诉你吧,季斯年去远征军团了。”冯其辉得意的笑起来,拉扯着宋念的头发,强迫他仰起头来,“你看,就算我运气不好出了事故!他还是滚了!”

    “他赢了第一又怎么样?还是带着一顶绿帽子滚了!滚到遍地是虫子的战场去了!运气差连骨头都会被啃得渣都不剩,”冯其辉把电话拨响,递到宋念脸侧,扯着Omega的手,“你要干什么,给他道歉?开口啊,告诉从头到尾都是你在骗他!告诉他我威胁你,说啊!”

    宋念疯狂地摇着脑袋,挣扎着想去抓手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可能,他为什么,不……挂掉……挂掉……”

    “你觉得他会怎么想?原谅你这个被我操烂的婊子吗?别做梦了,宋念。季斯年有多爱干净多洁癖你不知道?他要是发现自己操的是个骗人的二手货,估计能把二十年吃过的饭都恶心地吐出来。”

    宋念从胸腔深处发出一声痛苦的抽噎,冯其辉却变本加厉,把嘟嘟作响的电话开了免提,伸手去扯宋念的腰带,把Omega压在床上:“你不想说?那我来——我让他听听我是怎么操你的。”

    宋念的眼睛猛地睁大。

    “啪——”一声响,空气蓦地一静。手机摔在地上,拨号声停住了。

    宋念仰躺在床上,胸膛剧烈起伏,白皙的手掌还悬在半空中。

    他扇了冯其辉一巴掌。

    冯其辉愣住了,完全没想到一直是乖顺、听话的Omega居然胆敢回击。

    宋念下意识瑟缩了一下,等待着接下来的拳打脚踢,没想到冯其辉没有继续,反而笑了一下,按了按自己开始肿起来的侧颊,十分新奇的样子。

    他低下头,看向宋念因为情绪激动而泛起的桃花色,慢条斯理地问道:“你就这么舍不得他?”

    宋念执拗地偏过头,不去看他的脸,却被强行掰了过去。冯其辉饶有兴趣地看他:“不是说最喜欢我吗?现在变心了是不是。为什么?因为他把你操舒服了?”

    宋念的眼睛一点一点红了。

    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他本来逐渐平缓的胸膛在听到这句话后,像受到了更大的刺激,猛地起伏。

    年哥已经走了。

    都是我害的。

    宋念闭上眼,像是破罐子破摔,抑或万念俱灰。轻轻开口:“因为你恶心。”

    冯其辉的笑僵在脸上。

    宋念却全然不在乎,直勾勾地盯着他,满是血丝的眼睛里像是在流血,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恨意,字字如刀:“是啊,他操我操得可舒服了,我可喜欢了。他比你粗比你长比你久,每次都——”

    冯其辉反手一巴掌,打断了宋念的话。

    Omega咳了两声,咽下一口唾液,完全不顾冯其辉的脸色,开始疯子般笑起来,眼角却是止不住的眼泪,让整张好看的脸变得面容扭曲起来:“你想听真话?真话就是我每次和你上床都是在装,你吃药用玩具都不如他……哈……不管床上还是床下,季斯年就是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你一辈子都比不过他!”

    冯其辉的整张脸都变得极为恐怖起来。他上前两步,提着宋念的衣领,左右开弓,将宋念扇得从嘴角流出血来。

    他“呸”一声将唾沫吐在宋念脸上,抓着他的头发提起Omega的脑袋:“贱货!”

    冯其辉从嘴里源源不断地吐出污言秽语,宋念却像是死掉了一样,被他抓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冯其辉突然冷笑起来:“你现在冲着我叫有用?你还不是我养的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你今天说的话季斯年难道能听见?哈哈哈,你这么喜欢冲着主人叫,我让你叫个够啊。”

    宋念被他拖出了房间。

    屏幕内外,都是一样的安静。

    “咔哒”一声响,季斯年点燃了一支烟,放到嘴边猛吸了一口。

    然后他像是呛水一般猛烈地咳嗽起来,喉咙像是被什么塞满了,干呕着想要把那东西干呕出来。

    痛苦、荒谬、憎恨、悔意,无可奈何。

    爱意、温情、萌动、喜悦,失而复得。

    重重情绪像是雨后的菌丝,缠绵紧致地将季斯年围住。他在密闭的影音室里坐了很久,巍然不动,像一颗不会动的蘑菇。

    不知过了多久,季斯年猛地起身。

    他回忆起机甲比赛前后宋念的种种表现,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极其可怕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