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给多少钱,干多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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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南川终究没有收下越城的银行卡。 怎么抽出的卡,再怎么被迫塞回钱包。越城的不开心和郁闷毫不遮掩,明晃晃地挂在脸上,摆明了要易南川来哄。 易南川白天极度乖巧,夜里极度浪荡,连夜辛勤劳作好几天,才算把越城给伺候好了。被喂饱的越城心情很好,各种表现欲爆棚。 易南川接到张文瑶的电话时,越城正在厨房里做晚饭。 易南川倚在厨房门口,静默地望着越城照着食谱生疏却慢条斯理的背影,听着电话里女人抽噎着哭哭啼啼的声音,睫毛缓缓垂下,遮住琥珀色的眸子。 “我知道了。”他淡淡道。 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哀切地还想说什么,被直接挂断了电话。 越城扶着切了一半的洋葱,抬头看向易南川,眼眶被熏得有点发红,“怎么了?” 摇头,淡淡道,“没事。” 越城看着他不说话。 易南川回望着越城像是哭过一样的眼睛,没心没肺淡笑着说,“我觉得你这副沾满烟火气息的模样,还挺好看的。” 越城:“……” “继续啊。” 越城嘴角微不可见的抿住,拧着眉头继续切洋葱。辛辣酸爽的刺激立刻使泪腺疯狂分泌泪水。 眼泪汪汪的越城在心底恶狠狠地把洋葱拉进黑名单。 除非易南川还想吃。 咔嚓咔嚓。 规律而平缓的切菜声在寂静的屋子里回荡。 越城黑着脸如释重负地将切好的洋葱推到一旁,余光投向的易南川。对方的手指烦躁又快速地在屏幕上划拉,琥珀色的眸子望着手机却根本没有聚焦。 5分钟后,被反复开锁解锁无数次的手机被揣进口袋,易南川终究是低声开口,“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好。”越城解开围裙放到一旁,走向他,“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 越城缄默地看他,易南川偏头,避开他的视线。半晌,沉声问,“是什么事?” 易南川沉默。 僵持片刻,越城轻轻叹气,退让了,温声逗他,“你这一副即将慷慨赴死英雄就义的架势,我怎么敢放你独自出去。”戳戳他额头的伤疤,“这,忘了?为了这破伤口,我们憋了多久?”说着说着,声音还越来越委屈。 易南川抿着嘴角崩住三秒,还是忍不住笑了,“谁TM要去赴死啊,我还等着回来吃你做的爆炒洋葱鱿鱼呢,你能行嘛,切个洋葱都磨磨唧唧整半天……” 越城眉毛一挑,捏住突然开始喋喋不休的人的下巴左右晃了晃,像是愠怒,“我们家易先生胆子变大了,敢嫌弃我?” 易南川琥珀色的眸子波澜不惊,“爪子拿开,一股子洋葱味。” 越城额角一抽……忧伤地收回了爪子。 眼前的男人用拙劣且不真挚的演技浮夸地表现着自己的委屈,即便如此,易南川还是心软了。 他不自在地抓抓头发,轻声说,“我弟生病了,听上去挺严重,我得去看看。” “亲弟弟?” “同母异父。” “哪家医院,我开车载你过去。” “我自己去就行。” 越城到洗手池边摁了洗手液,仔仔细细搓满泡泡洗干净手,走到易南川旁边搭着他的肩膀把人往外面带,语气不容置喙,“我送你过去。” 易南川垂着脑袋不说话。 越城笑,揉揉他的头发,“把你送到医院楼下我就会走,别担心。” 车子缓缓从车库驶出,易南川拉开副驾驶门坐上去,低头把安全带系好,报了医院地址。 黄昏的余晖洒在两人之间。 …… 越城把车拐进停车场,也许是为了向易南川证明自己确实没打算跟着,他出门时依然穿着宽松舒适的深灰色居家服,踩着黑色的拖鞋。 “去吧。”越城说。 易南川垂着脑袋有点丧,半晌哑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我只是……你别生气啊。” 语毕,易南川郁闷了,这说的都是些什么鬼啊。 “我知道。”越城捏了捏他无精打采耷耸着的肩膀,“我知道的,去吧。” 解开安全带,下车,关门。 走了没两步又倒回来了,绕道越城车床边敲了敲,玻璃窗缓缓落下。易南川胳膊支着窗沿,脑袋伸进车里,朝越城笑,“要不咱们接个吻吧?” 越城笑着,淡然地勾住他的衣领把人朝里带了带,在人来人往地停车场内跟易南川交换了一个温和的亲吻。 腻腻歪歪地轻啄和吮吸,易南川呼吸逐渐开始凌乱,他狼狈地撤出身子,生怕被越城给亲硬了。 “你回去吧,我很快就回来。” 越城替他理了理被揪皱的衣领,“好。” 不论何时,医院总是人满为患。 易南川堵在拥挤的电梯前,在人群的最后默认地站了几秒,转身离开选择走楼梯。 刚才接到电话时,张文瑶在那头哭得撕心裂肺,说话时由于激动过度导致口齿不清,仿佛下一秒就要生离死别。而当他真正见到她时,女人似乎平静了很多,只是颓丧地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凳上,一脸憔悴地呆望着地板。 张文瑶没什么文化,农村出生,年纪轻轻就出来打工,唯一的优点只有那张长得好看的脸。在易南川的印象中,这个女人即便每日素面朝天,穿着款式老旧的劣质衣服,也是素雅漂亮的。他走到女人面前,由上至下俯视她散乱油腻的头发。 张文瑶盯着眼前的鞋子呆滞地看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抬头,漂亮但早已衰老粗糙的脸缓慢地挤出一抹比哭还要丑的笑意,“小易,你来了。” 易南川说话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问她,“怎么回事?” “元元他……”张文瑶刚念出赵鸿元的小名,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滚下来。 易南川漠然地任由她情绪失控,嘴角微抿。 半晌,张文瑶才平缓下来,抽噎着断断续续,“元元感冒发烧断断续续持续大半个月了,一直吃药,也没见好……” 张文瑶一说,易南川确实想起上次接到他们电话时,赵鸿元一直在咳嗽,边咳,还边哼哼唧唧地说想见他。 张文瑶用手背抹眼泪,红着眼眶和鼻子呼吸,“前几天,圆圆早上突然说他胸口痛,我以为他是开学压力大,没管他,我让他去上学……呜呜呜……”她抖着肩膀手指机械反复地抓挠头皮,“结果当天下午就接到老师电话,说,说元元快不行了,说他咳血,要送医院抢救。” “然后呢?” “医生说他,说他是感冒引起的爆发性心肌炎,好多脏器都突发性衰竭了,说他可能,可能就挺不过去了……昨天好不容易医生说病情勉强被控制了,结果今天又恶化了……”张文瑶颤抖的声音仿佛被人扣住喉咙般戛然而止,死寂很久,才幽幽道,“小易,我的元元只是感冒发烧而已,怎么到医生嘴里,就成要了命的病呢?” 她抠着手指哽咽难鸣,死死盯着病房被紧关的大门和死死拉拢的窗帘。 良久,易南川目光垂下,望着浑身颤抖的女人,声线软了一点,轻声安慰她,“元元会挺过去的。” 抬手想要拍一拍张文瑶的后背,哭泣中的女人却下意识地躲避他的手。 易南川:“……” 嘴角勾起意味不明地讥笑,僵在半空中的手幽幽揣回口袋,独自走到对面的横椅坐下,中间的那条几米宽的走廊,如果楚河汉界般将两人分割开来。 张文瑶似乎只是想找一个倾述对象。 把一肚子腥臭难闻的苦水吐给别人后,她就能好受一些。 易南川在女人坈长枯燥地絮叨中,沉默着盯着手术中的标志。 他对赵鸿元没有太多感情,小屁孩一个,天天黏在他屁股后面,易南川喜欢独来独往,但这个便宜弟弟总喜欢在他身边蹭。 易南川到现在都清楚的记得,他收拾着仅有的行李物品离开时,赵兴刚沉默晦涩的抽烟,张文瑶一动不动地站在赵兴刚身后哭得梨花带雨。只有赵鸿元,跟个傻逼似的抱着他的大腿,从卧室到房门,趴在地上被拖了一路,哭叫着喊他的名字,求他不要走。 很烦人。 对面的张文瑶似乎是哭累了也说够了,直勾勾地盯着易南川看。 “小易,你……最近是不是过得还不错?” 易南川琥珀色的眸子淡淡地瞥向她。 张文瑶有些悻悻然,陪笑着说,“你的脸色看着比以前好一些。” 她说出这话时易南川有些想笑,他都快记不清上一次和这个女人见面是什么时候了,更别提脸色怎样。 “姓赵的呢?” 张文瑶疲惫地抹一把脸,“我让他回去休息了,他连着守了好几天。”苦笑着理了理皱巴巴的衣摆,“你赵叔工作辛苦,连着熬受不住的。” 赵兴刚是个小区保安,工资低,还经常轮班熬夜。 易南川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张文瑶还想说什么,手术指示灯暗了下来,卡啦一声,大门被打开。 医护人员推着病床出来,鼻子嘴巴被口罩遮住,只能勉强看见疲惫而晦涩的双眼。易南川眼神掠过躺在病床上的小小的身影,脸颊凹陷面色灰青,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停止呼吸。 张文瑶刷地站起来,凑上去看向赵鸿元的情况,略显癫狂地姿态让护士防备地把她阻隔在外围,死里逃生的赵鸿元被推入紧邻着手术室的重症监护室。 张文瑶张着嘴,弓着腰,哀切地趴在小小的窗户上往里面张望,看着冰冷的针管缓慢地推入早就肿胀淤青的血管。 易南川望着她佝偻的背影,突然间觉得这个女人真的老了。 张文瑶在门边守了近二十分钟,主治医师才领着助手跟护士们出来。张文瑶拽着他的衣袖神情紧张,医生很耐心,低头详细地告知她情况,只是白口罩遮挡住大半张脸,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赵鸿元依然没有脱离危险期,要继续隔离观察。 医生离开后,张文瑶摇摇晃晃地回到走廊长凳上,仿佛浑身力气被抽干。 没过多久,一个小护士走到她身边,递来厚厚一叠缴费单。张文瑶接过时手都在颤,她盯着这一摞催命符般的单子,眼眶又开始发红,弓着背脑袋埋进臂弯里呜呜咽咽地哭。 易南川垂着视线,看瓷砖地板上反射的亮光,仿佛将张文瑶哀切的哭泣声隔离在外。 终于,张文瑶还是起身走向易南川,坐在他身边,面露为难,朝他开口要钱。 “小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啊?” “……” “你前段时间,不是把你爸欠下的那一屁股烂债还了吗?你在那种地方……”张文瑶难以启齿道,“你干那种事能赚到那么多钱吗?” “哪种地方?哪种事?” 张文瑶努力压抑着情绪,脸上的厌恶却不受控制地恶溢于言表。 易南川轻轻地嗤笑一声,“真是难为你了,和我呼吸同一片空气,你是不是格外痛苦?” “小易!”张文瑶先是瞪他一眼,很快又无力地耸下肩膀,“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易南川冷着脸不出声。 “小易,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但是我是真的撑不住了。”张文瑶疲倦地抹着脸,盯着手里的缴费单,喃喃道,“小易啊,生病真的太可怕了,元元住院的这一个星期,真的掏空了我们家里的所有了……每天一万多的费用啊,辛辛苦苦存下来的一点钱,就跟流水似的,哗啦一下就没了。”她顿了顿,哑声道,”医生说元元情况很危险,就算能救回来,也得靠钱砸……他让我们随时做好准备,你赵叔他,已经开始联系人打算卖房子了。” 易南川说:“那挺好,房子钱够你们撑一阵了。” “易南川!”张文瑶的声音突然飙高,颈侧青筋暴起,但她很快又压抑下去,哑着嗓子道,“南川……我知道你在外面受苦,可是你现在有能力了,就不能帮帮你弟弟吗?” “我有什么能力?”易南川冷笑,“在你眼里,一个给男人卖屁股的人,配有什么能力?” 张文瑶面色一黑,慌张地环视四周,确认空荡荡的走廊没人注意到这边,才压抑道,“你不要把这么龌龊的事情挂在嘴边!你不要脸,我还要!” 易南川的脸色用冷若冰霜来形容也不为过。 他刷地从座位上站起身,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张文瑶眼前的光亮,她吓得一缩,以为易南川要打她。但易南川只是静默地站了几秒,然后扭头就走。 “小易!”张文瑶一把抓住易南川的衣摆,用力到青筋暴起,“你不能走!” 易南川低头冷冰冰地,一字一顿道,“我没钱。” “你没钱?你没钱能够还清那么多债?”张文瑶再也绷不住,撕心裂肺道,“你真的不管你弟的死活?” “赵鸿元要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死’字狠狠戳中张文瑶的痛点,她就像是个失去理智的泼妇,尖叫着挥手一掌抽在易南川脸上。“刺耳的啪”一声,半张脸红肿。 “这是你弟!我不管你认不认,元元有多你喜欢你,你还不知道吗!”处于奔溃边缘的张文瑶爆发出了可怕的力量,她拽着易南川的手臂,把他拖到重症监护室门口,逼他从窄窄的玻璃窗口里看向躺着病床上的赵鸿元,“你好歹和元元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你走的三年里,他偷偷跑出去找了你多少次!你哄他说要回家看他,他放学第一件事就是回到家里眼巴巴地等你,你骗多少次,他就等你多少次!” 易南川静默地望着病床上插满管子带着呼吸机的赵鸿元,周身凉飕飕地散发着生人勿近。 “小易,算妈妈求你了,元元他那么听话,成绩那么好,他……他跟你不一样啊!” 他跟你这种败类不一样。 他的死活比你重要。 …… 很久,易南川才淡淡道,“我知道了。” 张文瑶死死盯着他。 “你放开我。” 张文瑶拽得更紧了。 易南川拨开她的手,“我去打电话借钱。” 张文瑶望着他的背影,缓缓地,如释重负地靠着门,抬手捂住脸看不清表情。 易南川走到走廊角落,掏出手机呆滞地盯了半天,通讯录里从头翻到尾也就寥寥数人,很久,他才慢慢地用指腹碰了一下屏幕,拨通了宋庭非的号码。 电话接通,易南川低头盯着脚尖,喊了声,“宋哥。” “干嘛?”电话那头很嘈杂,宋庭非说,“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 “宋哥,有事想找你帮忙……”。 “想什么?”轰隆轰隆地背景音乐让双方的声音听在耳里都断断续续的,宋庭非在那头扯着嗓子喊,“想请假吗?批。” “不是,想借钱。” “……”宋庭非禁声片刻,换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你刚才说什么?” “宋哥,想跟你借点钱。” 宋庭非立刻问,“你被越城踹了?” “没有。” “那你就他妈是脑子进水了,你缺钱不找越城找我干什么?” 易南川的喉结艰难的滚了滚,低声说,“我弟生病了,很严重,我……” “阿易。”宋庭非声音带笑着打断他,被气的,清亮的嗓音微微扬起,“你现在不用越城的钱,什么时候用?” 易南川握着电话,垂着视线看地板,沉默。 “现在越城养着你,你有难处不找他来找我,越城怎么想?”轻笑,“他对你还不够好?到现在拉不下脸跟你金主要钱?” “我不想用他的钱。” “所以呢,想用我的钱?你好歹跟了我三年,我有那么仁慈吗?”冷声,“阿易,我实话告诉你,把你送给越城,是我打得最好的一手牌。我最近有求于他,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不想因为借你点破钱而惹到他。” “宋哥”,易南川哑着嗓子,“算我求你,你知道我对越城……”顿了顿,闷闷道,“我现在不想用他的钱。” “现在不想,什么时候想?”宋庭非讽刺道,“等你们结婚了,变成夫妻共有财产了,才想?” 易南川琥珀色的眸子沉了沉,低低地,若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嗯。” “……你是不是疯了?” “大概吧。” “你把我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用陈述句。” “你是不是疯了。” “老子说的是之前那句!” “干嘛?” “录下来,留给你做护身符。” 易南川:“……” 宋庭非:“哑巴了?赶紧的,还想不想借钱了?” 易南川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像条在水泥地上扑腾的鱼,好久,才红着耳尖没什么底气地小声说,“等我和越城……在一起了,我们就一起赚钱,一起花。” 虽然表达没那么震撼,但意思倒是差不多,宋庭非似笑非笑地,声音挺温柔道,“阿易,你个小傻逼。” 易南川:“……” “你弟有多严重?” “重症监护室里躺着,不乐观。” 宋庭非的父亲就是死在重症监护室里的,拖拖拉拉熬了一个月,劳神又伤财,最后人还是走了。他很快从回忆中抽离,短暂考虑片刻,道,“二十万,当做是之前把你卖给越城的安置费了,还有,手头有钱了赶紧还给老子,收利息的。” “好。”深深呼出一口气,“谢谢宋哥……安置费还带还的?” “滚吧。” “你之前说的有求于越城是指什么事?” “……关你屁事!” 通话瞬间被切断。 张文瑶站在易南川身后不远处,看向他的目光如同一只在空中盘旋秃鹫,饥饿又虚弱地死死地盯住地面的一坨腐肉。 被切了电话,盯着地面发了一阵呆,直到身后的视线几乎要将自己捅个对穿,易南川才缓缓转身,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旧巴巴的钱包,从里面掏出跟了自己3年的银行卡,递给张文瑶。 张文瑶接过的时候手都在抖,用手指紧紧捏住。 “卡里现在应该有一万出头,你先去把今天的钱付了,剩下的过两天会打进账户。” 张文瑶先是眼泪哗啦地道谢,又犹豫地问他,“这钱,是谁的给?是……你的人吗?” 易南川低头看她的眼睛,“是我老板。” 张文瑶眉头拧了拧,“你那老板,还能那么大方?” 扬起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为什么不能?给我钱,让我接更多客人,干更刺激的活,做更下流的表演,怎么,要心疼心疼你儿子,把钱还回来吗?” 张文瑶立刻把银行卡揣进兜里,警惕地往后退好几步,“你……你自己注意点,不要最后搞得跟你爸一样。” 易南川连冷笑都绷不住了,嘴角抿成一道凌冽的线条,视线漠然地从她脸上扫过,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 易南川踏出医院的大门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已经接近9点了。 疲惫地伸手抹一把脸,越城到现在居然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他,是不是生气了? 先是嘲笑他切洋葱切到哭,又对冷硬地将私事对他避而远之,最后缺钱还找了别人借。这么想想,还挺伤害越城的男性自尊的。 易南川无精打采地在人来人往地医院大门旁,胡思乱想足足十分钟,才慢慢吞吞地抬腿往外走。 经过停车场时,他目光无意识地瞥过去,迈着步伐的脚瞬间僵硬了,险些同手同脚,他有些窘迫地把手心在裤缝蹭了蹭,脊背发麻。 不远处,越城的车还停在原地,驾驶座的车窗打开,男人支着手臂在抽烟。 即便是在一片迷蒙的烟雾中,易南川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望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