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逢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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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中铭空降公司一个礼拜了，宋明沐每天都战战兢兢的。 在以程序研发为主的IT公司，连战加班是常有的事情，不过今晚只有零星的几个员工。 “明沐，总监叫你。” 坐在角落的白肤青年，缓缓起身，明眸下有着淡色的黑眼圈，他已经连续三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从工位直走，拐角便能见着通体玻璃墙的办公间，透着白色的亮光，刺的宋明沐眼疼。 他深呼吸，敲响了玻璃门。 “进。” 雄厚低沉的男低音，亦如端坐在皮椅间的男人一般，沉稳内敛，却有着不可忽视的威严。 “纪总......您找我有事？” 纪中铭摘下眼镜，略微扯开领带，姿态极为放松，他缓缓开口：“市博物馆智能搜索的项目，是你负责的？” 宋明沐迎着他的冷眼，心脏愈发刺疼，他艰难点头：“是的，我已经跟了一个月了。” “过来。” 纪中铭伸手，宽大而厚实的掌心，糙茧遍布，曾经它抚摸过宋明沐的身体，给他带来无限的快感，如今，却牢牢捏着青年的命运，只要稍微不小心，就能将其磨碎。 宋明沐红唇微抖，小心站在男人身侧，看着他运行程序代码。 纪中铭敲打着桌面，一声又一声，是不耐烦的表现。 宋明沐再熟悉不过他的小动作，暗自鼓起勇气：“纪总......是有什么问题吗？” 博物馆的项目，昨天才交工，但宋明沐之前已经模拟运算多次，错误全部修正，理应没有问题。 可纪中铭皱起的浓眉，愈发显的凶气，宋明沐不禁掐着手心，保持冷静。 “太慢了。” “纪总......这个速度在市面标准范围内，不算慢。” 纪中铭抬眼，看着青年雪白的漂亮脸蛋，冷笑：“不慢？这套程序至少得拖慢五个人的等待时间。” 宋明沐低头，他的能力远不及纪中铭，这位响誉国内外的顶级技术精英，自己只能默默接受批评。 “重做。” 纪中铭关闭窗口，淡声下着命令。 “纪总......” 宋明沐无法相信，这套程序他写了至少半个月，熬过了许多通宵，打回去重做，以他目前的精神状态和身体情况，是无法承受住的。 “怎么，不愿意？” 纪中铭面色冷漠，稳声道。 “纪总，我可以优化一下。” “哦？这就是不愿意了。” “纪总......能不能别为难我了。” 宋明沐无法消化高压了，抿着唇，微微啜泣。 纪中铭侧过头，尽力抹掉他哭泣的模样，黑眼中溢出怒色，直道：“出去。” “我......” 宋明沐还想解释什么，却被男人下着指令：“出去。” “嗯......” 青年抹着眼泪，转身离开，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如释重负，少了紧绷的压力，身体的疼痛慢慢显现。 “唔。” 他抚上小腹，试图用温热的掌心，来缓和这熟悉的撕裂感，自己这副流过产的身子，果真不好使了。 这座繁华的大厦，俯瞰周围所有的高楼，华灯亮眼，窗口都坐着和宋明沐一样的人，为了生计，奉献了所有的时间，毫无自我支配而言。 虽然被纪中铭宣判了工作成果上的重刑，但今天的工作到此为止，宋明沐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 青年起身，纪总的办公门也刚好打开，一同出来的陈均拍拍掌，给加班的大伙儿醒醒神。 “大家先别走，纪总要请我们吃顿豪华夜宵，犒劳犒劳我们，都别走啊......” “尤其是明沐，一定要来。” 被点名的宋明沐，前脚刚要踏出工位，这会儿又老实的缩进去，以前他几乎不参加任何聚餐，看来这次是逃不过了。 今夜加班的人数不多，只有四人，全是陈均组下的，他们一齐上了纪中铭的车，徒留个副驾驶的座位，让给了走在后头的宋明沐。 地下车库的灯暗，宋明沐摸索了半天，也没将安全带系好，纪中铭余光瞥过，见着他因为着急而微微鼓起的脸颊，心底不禁好笑。 “我来。” 男人侧身，几乎将宋明沐全部遮住，他生的高大，一米九的身高，伟岸的宽肩，在哪儿都能给人强烈的压迫感。但留给宋明沐的，现在一直是想念的安全感，以及被男人紧紧拥抱时的酥软。 “好了。” 纪中铭离开时，宋明沐才眨眨眼，从失神中醒过来。 豪车穿过车流，纪中铭大手握住方向盘，稳稳转动，宋明沐小心翼翼地看去，记忆又被冲击到了从前，他坐在副驾，叽叽喳喳的，男人侧脸淡笑，陪着他去吃遍城里好吃的东西，其中有自己最喜欢的日料。 “纪总，要带我们去吃啥呀？我们都好久没大饱口福了......” 纪中铭直视前方，神情没有任何波动，他说：“日料。” 奢华的雅间，几个大男人大快朵颐，倒是宋明沐，斯文得不像话，小口咀嚼，不紧不慢。 几口烧酒下肚，喝开了，话匣子也就打开了，眼尖的同事，见着纪中铭握杯的手，中指戴着素色银圈，调侃道：“纪总结婚了？” 宋明沐听见，手一抖，寿司落入盘中，好在没有声响，盖住了他的心慌。 男人喝掉杯中的烈酒，直直看向一处，哑声道：“嗯，结婚了。” 幻想的泡沫，被男人的一句话，狠狠扎破，宋明沐咬着唇，越来越用力，直到舌头尝到血腥味，才缓缓作罢。 “嘿，我就说嘛，纪总这样的人中龙凤，早就被姑娘抢了......” 纪中铭笑笑，给自己再斟了一杯酒，才道：“可惜他死了，我戴着戒指，不过是留做纪念而已。” “这......” 无意中揭开领导的伤疤，大家一时半会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默默进食，等待尴尬的自渡化解。 可宋明沐的心在滴血，暗静的空间里，滴答滴答，汇聚成河。 他眸间朦胧，眼前的一切都成了幻境，自己好像看见那个大高个子的男人，顶着烈日，大步走来。 “少爷，我来帮你撑伞吧。” 宋明沐踮脚递给他，雪肤微微碰触纪中铭古铜色的有力手臂，娇气道：“不许晒着我。” “嗯，不会的。” 男人将小花伞全部倾斜在身旁，落下的阴影笼罩了宋明沐，让这朵娇花晒不到一点的热光。 “少爷......” 两人微微向前走着，纪中铭却欲言又止。 “怎么了？” 宋明沐继续舔着手中的冰棒，应声道。 “枕头下的小盒子，你打开了吗？” 说起这个，宋明沐脸色微有羞意，但依旧保持高傲：“打开了，怎么......” 纪中铭停下脚步，低头看他，生的严肃的脸庞，此刻都是深情：“是我送给你的，给我家沐沐的定情信物。” 宋明沐脸烫，故意冷哼：“铭哥是想圈住我么......偷偷送我钻戒。” “嗯。” 纪中铭憨笑：“就是要圈住我家的宝贝儿，让他只能待在我的身边。” 想起这些，宋明沐煎熬无比，他喝下今晚的第一杯烈酒，雪白的脸蛋瞬间上了色。 那枚戒指......戒指，早就在搬离宋宅时，被自己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