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救赎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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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更让裴楠沮丧的是,齐风北三天没回来。 花妈安慰道:“先生出差很正常,以前不是也经常出差吗?” 裴楠当然知道齐风北出差很正常,但挑在这个时机就让他觉得不妙。许诺他的期限只有一个月,如果一个月的时间他还没想办法成功不让齐风北赶自己走,那等忠伯回来就会想方设法把他弄走。而且一旦忠伯出院回来了,他连接近齐风北的时机都少了,因为他连二楼都不会被允许上去。 裴楠急的团团转,又蔫着等了几日,没等回齐风北,却等来了齐婧婧。 齐婧婧是来找“小狗”来了。 她比较敏锐,善于跟人打交道的人,原本就会细心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一有不对劲的地方,立即就能察觉到。更何况对象是她的兄长,她就更敏感一点。 她是齐风北的大妹妹,只比齐风北小两岁,两个人一起长大。对于兄长的性格,她知道得很清楚,知道他因为承受着家族的压力,所以从小就很板正,很少笑,很少有大的表情,对自己要求很严格,人生中大概除了将家族事业发展得更红火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目标。他似乎也没有什么爱好,运动是为了保持身材,不抽烟不玩游戏,就连喝酒也不会放纵自己到喝醉,在男女关系上更是十分洁身自好,虽然长得帅又有钱倒贴的女人无数,却从未传出过什么不好的言语。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养小狗? 而且小狗也不能吃海鲜的吧? 她特意挑了个不经意的时间来,就是想搞一个突然袭击。但没有想到,她没有看到“小狗”,也没有见到什么女孩子,而是看到了裴楠。 裴楠刚好在喝果汁,天气又热了起来,气温到了三十度以上,他穿着水红色的T恤衫坐在餐桌边,一边喝果汁一边跟花妈聊天。门铃响起的时候,他连忙道:“我去开门。” 一开门,就看到了齐婧婧。 双方大眼瞪小眼的愣了好一会儿,裴楠才慌张地开口,“大姑……” 齐婧婧反应过来后,脸色一沉,声音尖利起来,“你怎么在这里?”她先前也是很疼这个侄子的,带着玩带着吃喝买礼物,但从知晓真相后,心里想起过去的相处就只剩下恶心和深深的厌恶,以至于一年前她不止骂裴冰,连带着裴楠也一起骂。 裴楠显然也还记得她是怎么骂自己的,吓得脸色发白,情不自禁就往后退,“我……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齐家!你这个贱种!”齐婧婧声音大了起来,大到花妈都听到了连忙匆匆出来。 裴楠被骂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慌乱感几乎要彻底湮没他,令他手足无措。齐婧婧看到花妈,更大声地问道:“他怎么会在这里?啊?到底是谁把他领回来的?怎么我们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大哥不是已经把他赶走了吗?他怎么还敢来?” 花妈也被她骂得说不出话来。齐婧婧越说越气,看到裴楠站在原地眼圈泛红的样子,心里更气,“你不是被丢到贫民区去了吗?你为什么又跑来这里?欺负我大哥心软是不是?” 裴楠心里一颤,下意识叫道:“大姑……” 齐婧婧瞪起了眼睛,似乎不想听到他这么叫自己,盛怒之下竟一巴掌扇了过来,“谁是你大姑?你个贱种!杂种!” 清脆的响声响起,裴楠肌肤嫩,齐婧婧做了指甲,指甲又尖又长,这一巴掌不止将他的脸颊扇到肿了起来,还被划破了肌肤,留下两三道细小的痕迹,渐渐渗出了红色的血迹。 看到血,齐婧婧的怒气稍稍顿了一下,很快又高声叫了起来,“阿忠!阿忠呢?” 花妈弱弱地道:“他摔了一跤住院了。” 齐婧婧道:“好!那我自己联系警卫队把他赶走!”她翻包去拿手机,裴楠吓了一跳,疼痛还没缓过来,就被巨大的恐惧袭击住。 乱糟糟的贫民区,黑暗狭窄的板房,冬天漏风,夏天漏雨,又干又硬难以下咽的面包,浑浊的带着泥浆的水,还有笑容猥琐恶心的男人……一幕幕出现在他的脑海,让他整个人不寒而栗。 不行!他绝对不要再回到那个地方去! 齐婧婧已经拨通了电话,气急败坏地在跟对方说些什么。警卫队很快就要来,会把裴楠抓住,然后将他遣送回贫民区…… 裴楠急得掉眼泪,在最混乱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先于头脑开始动了,抢门而出,拼命往外跑去。 不能被警卫队抓到!绝对不能被他们抓到! 他要躲起来藏起来,直到齐风北回来。他答应留自己一个月,而且这还不是最后的期限,他说话算话,一定不会在这个时间送自己走。所以只要他藏到齐风北回来就好…… 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裴楠拼命地跑拼命地藏,看到有人影就宛如惊弓之鸟,最后干脆往山上逃去。 半山腰是别墅区,山顶是自建休息区域,有不少人天天爬山做锻炼。但这么大的山,总有一般人不会到的密林处,裴楠就拼命往那些地方跑,深一脚浅一脚的,衣服被划烂胳膊被划破也不敢停,直到心脏好像受不了了才停了下来。 坐在地上喘了半天才将气息喘匀,裴楠低头看到身上的狼狈,越看越觉得心酸,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 他很爱哭,这一年哭的眼泪比前十六年加起来的还要多。委屈也哭,伤心也哭,痛了也哭,饿了也哭。他其实很多时候并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是什么,母亲在的时候他还能迁怒母亲,抱怨她瞎,抱怨她不知好歹,这样一来就好像能稍微将自己摘出来一点一样。 直到看到母亲的尸体被抬出去,他对母亲的怨念就被迫中止。 他其实不太敢想,母亲自杀的原因,有没有他的推波助澜,是不是他发泄的那些负面情绪导致母亲彻底崩溃。 他曾经也不敢去想,自己是不是最终也会走上同样的道路。 但他现在却觉得,母亲好像在朝自己招手。 就如同他的出生本来就是个错误,他原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而现在似乎到了结束错误的时候。 没有人对他伸出救赎之手。 裴楠哭得呜呜咽咽,不敢哭太大声,怕把人引过来,就只敢咬着嘴唇哭,嘴唇咬痛了又哭得更厉害。他哭得一双眼睛又干又涩,眼泪好像流不出来了才渐渐停歇,身上的伤口却又弥漫出痛楚来,被打了一巴掌的脸颊也好痛。 爸爸会来找他吗?他还有生机吗? 裴楠脑子晕沉沉地想不明白,他很希望自己乐观一点,可又知道现实的残酷。 他明白,比起忠伯或者齐婧婧,齐风北可能更不愿意看他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的存在就代表齐风北那不堪的过去,这个男人有着自己的骄傲,他是商业上的传奇,是人人夸赞艳羡的对象。 但他的存在像在记录齐风北的耻辱。 “他可能更希望我就这样消失吧……”裴楠抱着膝盖,喉咙里又一阵哽咽。“他肯定不会来找我了……换成是我自己也不会找……” 希望的火苗越来越小,到后面裴楠开始想象死亡。 上吊可能只要三分钟就能结束生命,而跳楼可能只要一分钟。 裴楠抬头看了下头顶的树,那棵树好像突然间垂了一根绳子上来,诱惑着他将脖子放在上面,让他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吓得牙齿都要打颤了,仔细看去,树还是树,树上什么都没有。 “三分钟……一分钟……还是一分钟比较好吧。”裴楠居然很认真在做着比较,最后站起来往山顶的方向走。 这座山他当然爬过,知道哪里有悬崖。很高很高的悬崖,底下一片苍翠,跳下去的话连尸体都很难找。 “听说高处摔落的人死起来不太好看,这样正好,谁也找不到我,也就看不到我好不好看。”裴楠开始用一些轻松的话题来鼓励自己,“不过如果树太多,我掉在树上被挡一下再摔下去,可能就摔不死,变成断胳膊或者断腿,然后底下说不定有狼或者其他的野兽,我逃又逃不掉,死也死不了,看着它来将我啃掉……啊……好惨……” 裴楠骇笑起来,双腿开始打哆嗦。 爬到一半,裴楠终于被自己的想象彻底吓到了,双腿软得走不动,便又心安理得地坐了下来,靠在一棵树上。 “再等等好了,如果他不来找我,我就跳下去……”像是给了自己一个缓刑期,裴楠整个人松懈了下来。 阳光炙热,在别墅里还很热的气温,到了这密林里就觉得刚刚好。有点点金光从叶片的缝隙里投射下来,落在草地上,形成能让人联想无数的图案。裴楠盯着盯着就疲惫地阖上了眼皮。 这一觉睡得倒不恐惧,但也不太实,因为身上各处总泛起细小的疼痛,如同针扎一般。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他醒来的时候,地面上的光斑已经消失了,密林里也变得一片昏暗。 没有人找来,耳边能听到的只有沙沙风声,细微的。 他真的彻底被放弃了。 肚子里传来饥饿的叫声,裴楠尝过挨饿的滋味,知道饿太狠会头晕眼花甚至产生幻觉。 “被饿死好痛苦,而且时间很长,还不如去跳崖呢。”裴楠最怕痛,所以以此支撑自己站起来继续往上走去。他心中的恐惧被放大,但好像到了最大的时候整个人会恍惚起来,连痛楚都察觉不到了,身体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这种状态让他加快了速度,穿过密林后找到了一条小道,然后拾阶而上。 晚上不会有人爬山,白天爬山的人在这个时间段也下去了,所以裴楠一路上都没遇到人。 天色越来越暗,裴楠一路往上走了不短的路,脚步却不觉得沉,也没觉得累,他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其实已经死掉了,只是灵魂在赶路而已。 目标越来越近,在即将踏上最后一步台阶的时候,裴楠才恍惚发现这里并不是黑暗的。 宽大的平台上有一盏灯,而灯下有好些人影站在那。其中最醒目的一个,长得又高又英俊,正是多日没有着家的齐风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