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崖边的野花不要看,会惹火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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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瞬间安静,时间仿佛凝滞住了。 在这惴惴不安的等待中,蒋绒的心脏快要变成高空中漂浮的一块陨石。 直到严森郁勾起嘴角,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嗯,喜欢的。” “啪”,石头稳稳落地。 蒋绒没想到他会答得这么干脆,顿时又开心、又有点手足无措:“是……是吗?” “那你呢?你喜欢我吗?”严森郁挑眉,反问。 蒋绒“啊”了一声,他不敢直视严森郁的眼睛了,十分局促地低下头,脸和耳朵像被火光引燃了,红得不像话:“之前是喜欢的,你对我很好,请我吃好吃的,带我出去玩……” 他吞吞吐吐地说得很慢,严森郁也不催促,颇有耐心地听着。 “……但是,后来我就不那么喜欢你了。” 严森郁好奇地问:“为什么?” 蒋绒绞紧手指:“因为……因为你那天晚上欺负我,对我做了……做了不好的事情。” 他极力搜寻一些听起来不那么污秽的词语,但还是让自己舌头打了结。 严森郁哑然失笑,他确实半强半骗睡了蒋绒,这一点他自知是理亏的,但是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么做:“我喜欢你,所以才想触碰你,想跟你变得更亲近,你既然也喜欢过我,为什么会因为进一步的亲密结合而变得不喜欢我呢?” “因为你没有问我愿不愿意……” 严森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故意压低声音道:“是‘不愿意’,而不是‘不喜欢’,对不对?” 蒋绒涨红了脸,半晌才点点头。 严森郁促狭一笑:“那怎么又说现在不喜欢我了呢?” 蒋绒这才明白自己被绕进去了,他气恼地瞪了严森郁一眼,继续控诉:“还有,你不问我的意见就去更改了我的抚养权,我又不是蒋海玲和蒋世敏的一件物品,随随便便就被他们丢来丢去,我不喜欢。” “我是为了你好。”严森郁懒洋洋地,像全天下的家长那样,说了一句孩子们最讨厌听到的话:“等你长大就会明白了。” 蒋绒猛地站起身,提高音量道:“你不要总是把我当小孩子,我今年十七岁,明年夏天就满十八了,你以为我还什么都不懂吗?” 严森郁头一次看见他这种模样,气鼓鼓的,像只炸毛的猫,不禁觉得又可爱又好笑:“我从来就没把你当小孩。是我不好,哥哥以后会多多征求你的意见。” ——虽然不一定会参考就是了。 当然,后半句话被严森郁笑眯眯地吞进了肚子里。 他从第一次见到蒋绒,就觉得这人很有意思,明明深陷泥淖,却还像能像棵苍松一样坚韧地活着,后来看见蒋绒后背的伤痕,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愉悦和亢奋,并且想把这棵树从泥潭里挖出来,搬到自己的花园里种着。 幸好,现在已经成功一大半了。 “咳,如果你说到做到的话,我就继续喜欢你。但是……” 蒋绒不知道严森郁心里的小九九,他其实特别好哄,严森郁随随便便一句话,他立马就不生气了,并且决定不计前嫌,勉为其难地再给严森郁一次机会:“……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呢?” 他问完就有点后悔,但内心又隐隐地开始期待,严森郁说喜欢他,他们也做了最亲密的事,那关系是不是也可以更进一步,譬如恋人,或者是爱人。 蒋绒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需要一个正大光明的名义,来支撑他与严森郁这种不可宣之于口的联系,换言之,他希望拥有百分之百的安全感。 可惜这次严森郁没有给蒋绒期望的答案,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淡淡道:“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闻言,蒋绒感觉自己的心脏微微抽痛了一下。他早该想到的,像严森郁这种人,根本不可能为了他打破世俗的桎梏。 “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严森郁又把问题抛给蒋绒。 “我不想说。” “蒋绒,看着我的眼睛。”严森郁正色道:“你在生气对不对?” 蒋绒难过地躲开他的目光:“没有,我不生气。” 其实他很想质问严森郁,既然不想和自己谈恋爱,为什么要和他发生性关系?难道真的只是把他当成玩物吗?那也太廉价了。 “绒绒。” 严森郁站起身,大步走到他的座椅旁边单膝下蹲:“把手给我。” 蒋绒垂下眼,窗外的阳光洒在严森郁的脸上,在光影的加持下显得越发俊美。而这张帅气的脸,在与他做爱时,会有更多的表情——会皱眉,会流汗,在他身上放肆耕耘时,严森郁还会闭着眼睛亲他,喉咙发出充满磁性的、令人脸红心跳的喟叹。 蒋绒确信自己对严森郁心动了,或许在更早,在严森郁抛给他那盒柠檬软糖的时候,他就对严森郁产生了异样的好感。 如果他一开始不答应跟严森郁去吃晚饭,也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情了吧? 那个时候,我是因为什么答应跟他走的呢? 蒋绒闭上眼睛,脑海里闪现出路灯下严森郁抱着手臂等他的样子,那时严森郁的脸藏在阴影里,而现在,严森郁半蹲在阳光底下,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了一遍: “把、手、给、我。” 蒋绒内心五味杂陈,沉默片刻后,他叹了口气,妥协地伸出手放在他的掌心。 严森郁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反手与他十指相扣,并且撒娇似地放在脸颊边上蹭了蹭:“你看,这样就足够了。我们两个人之间,根本就不需要任何冠冕堂皇的枷锁。” 他近乎深情地看着蒋绒,侧头在蒋绒的手背上落下一吻:“因为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可以相信他吗?蒋绒难以做决定。 他被严森郁的目光看得心里闷闷的,犹豫几秒钟后,小声说了句:“我知道了。” 严森郁起身摸了摸他的头:“乖。吃完饭,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出去?出去!!! 蒋绒眼睛一亮,心头的阴霾瞬间飘散,天知道,他这几天都快要憋死了! 然而所谓的出去,不过是严森郁拉着蒋绒的手从大铁门出来,沿着山间水泥马路慢悠悠地散步。 途中偶遇了几个扛着柴刀和锄头的农户,他们应当是认识严森郁的,都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这和蒋绒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以为山上会荒无人烟,没想到居然有不少人住在这里,澄碧如洗的天空下,木屋和白墙掩映在森林中,幽静又和谐。 蒋绒由衷地赞叹:“在这里背古文效率肯定会很高。” 严森郁扑哧笑出声:“你的语文老师要是听见了,一定会很感动的。” “他才不会。”蒋绒嘟嘟囔囔抱怨:“我语文成绩不太好,每次都拉低班级平均分,已经上了他的黑名单了。” 严森郁莞尔:“一定是他教得不够好。” 蒋绒略显羞愧地看向自己的脚尖:“也不能这么说……” “那就是你太笨。” 蒋绒:“……” 阳光透过茂密的树顶落在两人的肩头,斑斑点点,像金色的碎屑,他们一路闲聊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悬崖边。 蒋绒兴奋地抽出手,快步走到边缘,撑着硕大的山石俯瞰下方,只见一条小河自森林里穿过,缓缓地汇入低处的长河,沿河则分布着繁华的城市群,与这里的悠然静谧不同,那里是喧嚣又纷杂的。 “真想什么都不做了,就这样待在这里,待一辈子。”蒋绒喃喃道。 严森郁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只要你愿意,你随时都可以。” 蒋绒转身冲他笑了笑,没说什么,回头时余光瞥见右前方石缝里长了朵浅粉色的野花,顿时惊喜道:“你看,这花也太厉害了!” 严森郁看过去,那只是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娇柔得随着山风不住晃动花枝,仿佛下一秒就要折断了。 他莫名觉得那朵花跟蒋绒有点像:“喜欢的话就摘下来拿回去……” “那不行。”蒋绒打断他,往前几步半蹲下身,亲昵地抚摸花瓣:“能在石头里开花也太不容易了,还是让它在这里长着吧。” “你注意安全,往后退一点。” 严森郁看着他瘦弱的身影,真担心一会儿刮阵大风把蒋绒给吹跑了,于是皱着眉跟上去,“把手给我。” 蒋绒却并不觉得危险,反而感到很有意思:“你带手机了吗?可以给我拍张照片吗,就像上次看喷泉那样。” 严森郁:“……” 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迅速拿出手机对着蒋绒的脸拍了几张:“好了,快过来。” 蒋绒快乐地弯起眼睛,想看看严森郁拍得怎么样,谁料刚直起身子,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右腿不由自主地往后踩了一脚,发出咔嚓一声脆响,落脚点松松垮垮的,有往下滑的趋势。 那一刻,严森郁脑海里浮现出了母亲脱离机舱时的身影。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凝滞了:“蒋绒!!!” 刷啦。 碎石和泥土纷纷扬扬地滑下悬崖,在河面溅起一片涟漪。 严森郁搂着蒋绒仰面躺在地上,好几秒后才深深地吐出一口热气。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自己的动作那么快,几乎就在蒋绒滑倒后仰的瞬间伸手抓住了对方,幸好他抓住了,否则…… 严森郁不敢想象那个后果。 蒋绒惊魂未定地从他身上爬起来,右腿应当是在被严森郁往后拖的时候刮到了,火辣辣地疼。 他后怕地回头看了眼刚刚站立的地方,野花还娇艳地开在石缝里,但旁边踩过的地方像被“剜”了一块,底下露出了新鲜的泥层。 严森郁坐起身,瞥见他小腿部位的裤子被磨破了,正往外渗出鲜血,登时火气上来了:“现在知道危险了吧?” 蒋绒愧疚地垂下头,轻轻拍掉严森郁腰上的泥土:“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严森郁冷哼一声,一言不发地把他打横抱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 蒋绒猝不及防悬空,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没事,伤不重,我可以自己走的!” “闭嘴。”严森郁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的道路:“很快就到了。” 蒋绒被这身低喝吓得往他怀里缩了缩,但是又怕摔下来,只好牢牢地抓着严森郁的脖子,连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