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老攻自作多情却反遭我囚禁
弃猫效应,是指当一只猫咪被抛弃过一次,捡回来之后就会乖得不得了,因为它害怕会被再次抛弃。 覃灼明坐在床上,将手里的心理学书籍撂至一边。 虽然这种效应只是一种网络的流行词汇,但凭借着他这么些年对心理方面知识的自学,他也知道这其中的含义不乏有点道理。 这不,随着敲门声的接踵而至,被他抛弃的猫咪也该回来了。 祁咎在敲了反复多次都没有回应的情况下,有些懊恼将手机给砸坏了,不然,恐怕他一个电话打过去,那条睡梦中的贱狗非得跳起来给他开门不可。 祁咎又加重了敲门力道,静候片刻。 等到门好不容易开了,他一进去就打算将憋住的怨气全都撒出来,却没想到覃灼明抢先一步、在他出声之前先发制人,“怎么会是你?” 语气没有丝毫以往熟悉的腔调,更没有任何表现惊喜的表情; 有的只是犹如嫌恶般的不可思议,和发自本能的忿忿不平。 祁咎那卡在喉咙里还没爆发的脾气就这么生生被覃灼明的反常给压了下去,吞进了肚子里,一时之间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脸…出了点意外,要先回来住几天。” 祁咎关上门,将深埋进衣领的脸暴露出来,丝毫不介意覃灼明看到,仿佛认定了对方习以为常,绝对不会嫌弃。 覃灼明在昏暗灯光下瞧得祁咎全貌,却只是挑眉道,“所以呢?你把我这当作什么了?我为什么一定要接纳你?” 这一连几问直接将祁咎给整到说不出话来。 他站在原地时,原本五官乱飞的脸作出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 透过那眉目依稀的细节变化,可以让人很清楚地看到那张扭曲的脸逐渐由没反应过来的不可思议,转化为最后恼怒狂躁的全过程。 毫不意外的,祁咎接下来脱口就是冷嘲热讽。 “怎么?这才士别几日,就开始在我面前装豪横了?以为随便说几句硬气点的话,就可以让人忘了你之前那副死乞白赖的下贱样子?” 祁咎将手里破损的手机放在鞋柜上,砸出一声心情不悦的硬响,“记得明天给我把这个手机修好送到我面前,我可不会在你这鬼地方待太久,到时候可别哭着求我留下来!”说完,祁咎理都没理全程黑着脸的覃灼明,径直往里走。 可他还没走几步,胳膊就被覃灼明用力拽住。 祁咎冷笑一声,自作多情道,“这么快就演不下去了?我还以为你能坚持得久一点呢!” 但接下来的覃灼明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卑微知错,反而将他扯住胳膊用力甩到门边。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被甩后的祁咎明显已经忍无可忍,连音调都开始高昂地呵道,“你他妈闹够了没有?!还嫌老子现在不够烦!识相就给老子滚一边去,老子现在没空跟你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 说完,祁咎仍然不管不顾地往房子里面走。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覃灼明竟然敢直接趁他不备给他的脸重重来上一拳! “砰”的一声—— 祁咎直接被重心不稳地打翻在地,触摸时,连嘴角都是破皮后的鲜血,喉咙更是洋溢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覃灼明的这一举动无疑将祁咎给彻底惹毛了。 他开始冲上去就和覃灼明拳脚相向,将自己内心压抑着的、当着那么多人暴露原形的躁郁情绪统统释放出来。 而在他眼里,一向在自己面前柔柔弱弱的覃灼明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在接下来的打斗中稳占上风,还能将他给牢牢锁住压在墙面,打得他毫无还手的余地。 这令之前一直都能轻轻松松制住覃灼明,并加以强暴和殴打虐待的祁咎如何接受得了? 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 从小就待在他身边为他保驾护航、替他打架出头的覃灼明,又岂会真的和他人畜无害的样子表里如一? 恐怕在打架方面,祁咎这个“被保护者”才算得上是新手,只是在当初覃灼明刻意的忍让上,才会令其产生一种好像自己打架也很厉害的假象。 覃灼明冷着脸再次警告祁咎,“我再说一遍,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祁咎没说话,只是含怒瞪视着覃灼明,仿佛要看穿眼前之人故作冷酷的面具,将那记忆中熟悉的贱狗模样给重合上去。 彼此无言对峙许久,可祁咎依然一无所获。 无奈,他只好死皮赖脸道,“你别忘了,这里也是我的家…” “那你也别忘了,这个房子你已经给我了!”覃灼明狠意上头,开始步步紧逼,“或者我们可以打电话给警察,你现在这个样子,可是没资本再享用我的身份了,你应该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吧?” 祁咎笑着点头,一把就狠狠推开覃灼明,扬起手来就朝着对方的脸一顿指着。 “怪我之前小看你这条贱狗了,算你狠!” 狠话撂完,祁咎转身就想走,可门外突然响起的动静又让他脚步一停—— “确定是这里吗?你确定覃灼明会来吗?” “这可是我花钱买的小道消息!这可是覃灼明家的祖宅,他一定会回来避嫌的,咱就在这蹲着吧。” “那倒也是,闹出这么大一个笑话来,恐怕明天就家喻户晓了,咱要是真蹲到了,那可是一份大功劳!” …… 门外得意洋洋的嬉笑声丝毫不收敛,将祁咎放在门把上的手都给气愤到捏得发白。 若是按照正常情况,有人敢当着覃灼明的面诋毁祁咎,恐怕覃灼明早就二话不说地冲出去对着门外那几个记者就是一顿不要命的拳打脚踢。 可现如今一旁的覃灼明仿佛还不嫌火大,轻声提议道,“你说...我要是在此刻大声嚷嚷些什么,你明天会不会直接热搜霸顶呢?” 祁咎回头,手指骨被他掐得咔咔作响。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覃灼明笑得格外明艳,一步一步慢慢朝着祁咎走近; 好似那每一步都踩在祁咎敏感的尊严上,以胜利者的姿态将一直处于弱势中的自己难得耀武扬威。 彼此的脸在最后不到一厘米之距,祁咎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覃灼明脸上的所有表情,让他在熟悉又陌生自我怀疑中不停地拉扯,最后汇之一问,“你真的是覃灼明吗?” 要真是那条贱狗,为什么他看不到一丁点他曾经的样子? 覃灼明被这句话狠狠地逗笑了。 但他又很快切换下来,“我可以让你留下来。” 还未待祁咎松一口气,覃灼明又继续道,“但你只能住你原本的房间,就是那个曾经囚禁过你我‘牢房’里。” “覃灼明!”祁咎被恼得低声怒呵。 “不满意现在就出去!或者我立马就将一切事情都当着外面记者的给捅出来,你自己看着办!!”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祁咎哪怕是再恼羞成怒,也不得不低头。 他就这样再次回到了幼时自己遭受虐待的地方,再次被当做怪物一样地关押起来。 起初,祁咎在这个小房间里还会因为情绪而疯狂乱砸东西。 等到他发泄出来后,他就一直在深思为何覃灼明现在会突然变成这样... 对于这一变故,他百思不得其解,甚至会在这本来就不大的空间里四处走动,来苦思冥想覃灼明变成这个样子的原因起末。 这是祁咎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发生的事情; 也是祁咎绝对不能接受的意外。 他不能容忍覃灼明那条贱狗对自己的感情变成这样,他也不能想象要是在这场又类似于与全世界对立的缩形中,覃灼明要是不肯站在自己的身边了他该如何是好。 若是连覃灼明那条赶都赶不走的贱狗都不肯要他了... 祁咎光是想想,他都觉得全身汗毛都在恐惧似的竖起。 他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做才能让覃灼明对自己呵护如初,忠心不二? 他现在只有覃灼明、也只相信覃灼明了,他是绝对不能失去这个人的… 他到底该怎么办?! 祁咎难耐地抱头就是一记忍无可忍的怒吼,目眦欲裂。 躁郁的情绪好似呈现了几倍的增长,让他一瞬之间只觉天昏地暗,那股子头晕目眩的感觉再次冲上云霄,整个身体在跌跌撞撞中摇摇欲坠。 他只好又翻出兜里的药物,倒下几粒就是一顿急促的狼吞虎咽。 接着,药效起来后,祁咎无力地栽倒在地,靠坐在墙角全身就是一顿抽搐地缩成一团。 在这一刻,他感觉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时候,他被无人问津地扔在这个角落时,对周围陌生的一切痛苦地抵触。 那些尘封在脑海中本应该忘记的画面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声情并茂地,将他曾经受过的伤害一幕一幕地展现出来—— 他看见了他父亲年轻时怒不可遏的面庞,指着他的脸就是一遍又一遍的痛骂。 “老子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恶心的东西?!你再跟老子嚷嚷,你就和你那婊子妈一起给老子滚出去!!” 还有那个男人一脸嫌弃地将一摞口罩扔向给他,“以后在家也给我时时刻刻戴着,老子不想看到你这张恶心不拉几的脸!” 不止如此,接着是一群看不清面貌的学生环绕着他,围着他转圈圈时的嬉笑玩闹、校园暴力,指着他脸时的评头论足、夸大其词,无不像幻灯片一样地在他面前循环播放,帮助着祁咎回忆着自己过去所遭遇的窘迫。 最后,所有的不堪都凝聚成了医院病房的结尾一幕,是那个老东西对自己毫不客气的冷嘲热讽,对着手术失败的他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袖手旁观。 “果然啊…有的人就是天生命贱!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祁咎痛苦难捱地捂住头颅,倒地翻滚,然后就是一阵直戳他内心的破调哀鸣。 他忍不住地会去想,他祁咎这辈子一直坚持不懈做着的,好像都是如何证明自我、如何逃离出生时的臭水沟光明正大地做人做事,如何让所有曾经看不起他的人在他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可到头来,他还是回到了一切的起点,回到了那个他永远也摆脱不了的臭水沟里,做着他一辈子都翻不了身的老鼠,人人喊打。 原来…他自认为的忘记过去和大步向前,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的可笑谎言。 等到他再次回到这里、再次回忆过去的时候,他才明白,原来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忘记,也从来都没有真正释怀。 漆黑的深夜在祁咎绝望的哭调哀鸣中辗转连绵。 而比起祁咎的崩溃落寞,身在房间的覃灼明倒是怡然自乐,对着短视频上关于祁咎的恶意剪辑一个接着一个地点赞,真是好不快活。 后来祁咎哭得没有声音了,他才将房门给关上,放下手机躺上床,意犹未尽地等待明日的破晓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