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传染
第三十三章 传染 早上睁开眼睛，越漫晶看了一下床头闹钟附带的电子万年历，六月二十三号星期一，五月初四，明天就是端午节了，可惜端午节不是法定假日，只能下班后晚上自己庆祝一下，不过倒是可以带几个粽子到公司和大家一起感受一下节日气氛。 坐在公交车里面的时候越漫晶还在想，粽子肯定要做两种口味的，一种鲜肉粽，一种甜味棕。自己厨房里存有蜜枣，去年收获了许多枣子，吃不完的便腌制了蜜饯，正好用来包粽子，哦另外还要做豆沙粽，豆沙的粽子也非常好吃。所以今天晚上自己一定会忙到很晚，毕竟要现杀一头猪。 越漫晶一路上都在打算着这件事，只觉得眼前一个个三角粽子旋转着飘过，幸亏自己空间中有种糯米，否则这粽子的主料就必须到外面买了，这个端午节空间属性的完整感和幸福感就大打折扣。 越漫晶这种愉快的心情一直保持到进入办公室，唱起厂歌来的时候她的心情沉淀了下来，要准备开始工作了。 今天正常轮值的早会主持人是周君鹭，周君鹭领读了厂训之后，面色有点沉痛地说：“现在有一个联络事项，不是我们工作中的事情，然而事关我们已经逝去的老同事。振华的妻子刚刚查出感染了HIV，也是那种变异性病毒，她家的情况我们也都知道，振华去年过世了，检查治病花了不少的钱，女儿还在读高中，马上要升大学，现在家里只有妈妈一个人赚钱，如今又得了这种病，如果单靠她们自己，这个家马上就要垮了。现在她已经发起了轻松筹，赵经理、继平和我都已经转发，请大家帮忙转发扩散一下吧，毕竟同事一场，能尽到多少心力，就尽多少力量，谢谢大家了。” 越漫晶一听，心情顿时跌落谷底，最坏的情况果然发生了。 周君鹭讲完后宣布散会，越漫晶坐了下来，将微信登录在电脑上，点击开周君鹭的朋友圈，果然看到她转发的“轻松筹——一个绝望单亲妈妈的呼唤”，里面叙述了自己一家的不幸遭遇，越漫晶草草看过，毕竟这些事她都是亲眼目睹的；下面贴了几张照片，都是病例、化验结果、诊断证明，只见打印出来的病人姓名——年秋玉。 办公室里此时议论纷纷： “真的是要命哦，振华也是的，平时XXOO的时候都不带套的吗？就算不为了防病，也得避孕啊，这种时候谁那么大胆还敢再生孩子？听说了嘛，现在做流产都非常难了，要提供必须流产的医学鉴定，表明自己不流产的话就会危及到生命。” “可是如今安全套都不好买了啊，避孕药也很紧张，这可怎么办？” “现在艾滋病也拿不到免费药了，都是艾滋基佬的问题，那帮人还跳脚说什么他们无套肛交都是因为买不到安全套，真是胡说八道，从前关爱艾滋病免费送安全套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有多检点啊！” “唉，艾滋病扩散是多方面的问题，当年河南卖血结果搞出了艾滋村，这就不是滥交造成的了，不过艾滋基佬这个群体如此做派确实是让人情何以堪啊！我和我姐姐说了，侄女将来要谈恋爱，绝对不能找基佬。” 越漫晶调出自己的电子账户，向轻松筹里打了款，又将这条轻松筹转发到自己的朋友圈和牛肉群里，然后叹着气说：“其实从前我们国家的免费艾滋药也都是其她先进国家淘汰的药品，就算是有免费药，对这种新型艾滋只怕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云澄说：“是啊，国内想要自费都未必有最新药品，可能要在网上找代购了，然而如今对海外代购打击特别厉害，尤其是对海淘药品的，所以得了重病的结果就是……” 周柏东冷笑一声，说：“等死呗！我现在也想开了，及时行乐吧，什么结婚生孩子，将来搞个运动，让床头人把我举报了呢？为革命大义灭亲了！这就叫‘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真到了那时候谁还顾得了谁啊？” 小菊一听就有点不高兴地说：“啊呀你怎么这么说，还是要相信爱情的，结婚才是归宿，巴拉巴拉……” 周柏东一脸讥嘲：“小姑娘傻白甜言情看多了吧？我如今不是站在男人的角度，而是站在同事的立场劝你一句，少看那些东西，你看看男孩子看那些吗？男孩子看的都是霸王文，争夺权力资源才是真实可靠的，然后才是开后宫，开后宫男人也不吃亏，反正女人连人带钱都归了男人嘛，你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多赚钱，另外保护住自己的人身财产安全吧，真到了你要被迫结婚的时候就完了。” 小菊被他说得满脸通红，翕动了几下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这时牛肉群里姚远珊说道：“漫晶，这位年秋玉女士是你同事的妻子啊？真是太悲惨了，这真的是要集合众人之力才行。我刚刚转发到朋友圈了，希望能有一些帮助。” 越漫晶说：“是的，就是我之前和你们聊过的那个之前怀疑是肺结核，结果最后查出变异HIV病毒的那位同事的妻子。当时我就担心会不会传染给妻子，结果如今果然发病了。谢谢了远珊。” “不用客气，应该做的。” 牛宝莉“哇”了一声，说：“漫晶，你一下子捐了四千啊，你可是刚买完房的，家底都掏空了，如今捐了这么多钱，自己还够用吗？” 越漫晶笑道：“应该没事的，放心好了，我肯定是先保住自己，然后才表达爱心的。” 晚上回到家里，越漫晶先把早上就泡水的糯米绿豆沥干，匆匆吃过晚饭后赶紧杀猪剔肉， 搅拌了调料之后——开包！越漫晶一直干到十点，才包好了二十个粽子，在大家准备休息之前赶快将粽子分送出去，回来之后继续包，一直到十一点多，这才将明天同事端午同乐会和自己后面要吃的都赶制出了成品。 第二天早上，越漫晶正坐在车上，便看到姚阿姨发来的消息：“漫晶你包的鲜肉粽可真好吃，我们湖州的鲜肉粽是很出名的，在家乡的时候就常吃，如今吃了你的肉粽，简直和家乡的味道不相上下，全家人都很爱吃呢！” “嘻嘻嘻阿姨你们喜欢就好，我昨天特意参考湖州鲜肉粽的制法做出来的呢。”而且连豆腐乳都是自制的……这句话越漫晶就没说。 来到公司，茶水间的微波炉里飘出一阵竹叶糯米混合的香气，小菊趴在玻璃茶几上眼巴巴地看着微波炉，说：“漫晶漫晶，我想吃肉粽！” 越漫晶笑道：“放心好了，肉粽有好多呢，这一盘都是！” 陶唧唧这时也走了进来：“自从昨天晚上看到漫晶在群里说今天带粽子过来，今儿早晨就没浪费时间去买饭。” 云澄笑道：“也没浪费钱是吧？” 陶唧唧洋洋然地说：“那是自然！” 这时谭刚也走了进来，粽子加热完毕后每人分了一个，谭刚剥开一个鲜肉粽，稍微晾了一下，咬了一口，满足地说：“真好吃！现在这样的肉粽很贵的，三十几块钱一只呢，如果是纯糯米的粽子就便宜很多了，十块钱一只。漫晶这粽子用料真实在，肉多，放在外面肯定不止这个价了。小菊啊，我和你说句实话，以后你就会发现，老公对你再好，都没有妈爸对你好，那是血亲啊，当然如果是很奇葩的亲人那就算了。如果家里人靠不住，想要找人搭伙过日子，咱们办公室现成的漫晶就不错，不用说结婚不结婚的，漫晶是个可靠的人，从人品上，财力上，手艺上，都非常管用，又是单身，真能结个对子也是好事。” 陶唧唧立刻笑喷了出来：“老谭你这是撺掇着她们两个搞拉呢吗？我们办公室要出蕾丝边了，太新潮了这也！” 谭刚也笑了：“搭伙生活其实和同性恋异性恋没什么关系，就是经济利益嘛，你问问那些结了婚的，年过四十之后每周还有几次性生活？就是个开火吃饭的事情，柴米油盐非常现实的。结婚不是重要的，结了婚就靠着住吗？不一定的。主要是要找到合适的联盟搭档，合作方式你们可以协调着来，现在我都觉得，和姊妹兄弟在一起养老也挺好的。” 茶水间里顿时开始调侃老谭，纷纷开玩笑说他是不是遭遇中年婚姻危机？ 晚上回到家里，越漫晶简单做了一点晚饭，吃得半饱后又吃了个粽子。 五月初五的月光十分微弱，洒落在地面上放眼望去远方有一种微茫的感觉。 坐在树下，越漫晶剥开竹叶，咬了一口粽子。这一次她包的肉粽偏多，越漫晶本来是东北人，那边传统的粽子都是红枣粽，后来添了新品种豆沙粽，东北菜口味虽然偏咸，然而粽子却主要是甜味的，她从小基本上没吃过咸粽，到了广州这边才吃到了肉粽，起初自然是不习惯的，然而如今她却觉得肉粽非常好吃，尤其是里面还加了绿豆板栗，越漫晶别出心裁还加了一些小虾米，猪肉与河鲜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将那鲜味又提上了一层。 越漫晶仰起头看着天上那细得如同眉毛一般的月亮，今天是端午节，网络上仍然是很喜庆的，广播里也在讲中国传统的端午风俗，什么彩线结成的“百索纫”啊，插艾蒿啊，吃粽子啊，总之是一派喜迎佳节的氛围，虽然这一天并没有给放假。 有时候越漫晶觉得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在古代，端午的时候天气热起来了，各种毒虫也都非常活跃，所以人们就喝雄黄酒，认为可以辟虫蛇。如今看来，端午确实不是一个好兆头，毒性太大，就在昨天，年秋玉检查出了HIV变异病毒，为什么每一次出事都要在过节的时候？去年春节时，她丈夫死去了，今年端午时，她自己也病了。 不知今天年秋玉和女儿有没有吃粽子，此时她们母女两个在做什么，是什么样的心情，然而面对这种疾病，真的是束手无策。 越漫晶慢慢地吃着粽子，自己已经很小心了，格外注意人身安全，如果使用外面的东西，也非常注重卫生，然而会不会仍然有病毒找上自己呢？自己虽然储存了一些药物，可以用来对付一些小病，可是肝炎结核病甚至艾滋病之类的病毒一旦感染，靠自己医药箱里的那些药是肯定不够的。物价一直在上涨，就是说货币在不断贬值，自己也曾经想过多存一些钱，将来用来买命，然而通货膨胀这样发展下去，自己辛辛苦苦积累的现金事实上就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缩水，所以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她很久，左思右想仍然是没有解决的办法，越漫晶干脆也就不再想下去，再这么纠结，只怕自己吃进去的这肉粽就要消化不良了。 端午节好像一个开关一样，一按下去就有了后果，自从这一天之后，好像忽然间开启了闸门，天气升温非常快，到了七月上旬的时候，广州气温就已经有两天甚至超过了四十度，这还只是七月初，八月同样是非常火热的，真不知到时要怎样熬。 空间之中也比较热了，越漫晶整晚开着风扇，勉强还能够忍受，好在房间比较宽大，而且墙壁和屋顶都很厚，因此外面的热量要把房间烤透得多费些力气。 越漫晶躺在床上，这样热的天气，竹凉席也没有多少凉意，触手是一种温温的感觉，今天她睡得比较早，反正这么热的天，看书也看不进去，还不如早一点睡觉。 第二天早上，越漫晶打开手机，微信群里一连串消息在响，看来昨晚大家聊得不少，她急着做早饭，便一时没有去看，应该不会有什么急事。 吃过早饭后出了门，迎面正遇到王惠贤带着孩子，越漫晶发现惠贤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今天更差了，于是便客气地说：“惠贤，家里事情也不要太操劳了，好好休息才能养足力气啊。” 惠贤正窝了一肚子火，闻言便一股气地冲出来：“休息，怎么休息呢？昨儿晚上十点多开始停电，今天早上三点多才来的电，正好是人睡得正香的时候。这么热的天，白天倒也罢了，晚上要睡觉的时候没有空调就好像躺在蒸笼里一样，一个个都成了包子！我昨儿晚上半宿没睡，热得受不了不说，那两个小的还又哭又闹，一点都不懂事，我老公气得都要打人了，我拼死拦下来，容易吗？就这样还成天说妈不好……” 越漫晶：什么？昨天晚上那么高的温度，居然停电了？最近都是高温天气，昨天的温度是38—43摄氏度，这样的高温，鸡蛋放到外面都烤熟了，晚上竟然停电，如果是身体差的人真担心会中暑呢。 坐在公交车上，越漫晶打开了微信，只见那里面一百多条聊天记录： “天啊，怎么这个时候停电？空调不能转了，这让人怎么活？” “冰箱里倒是有冰，然而不敢打开啊，那里面冻得有肉，就怕跑了冷气肉都坏了。” “今年年初三停电的时候我就想着后面还会继续断电，所以准备了照明用具，然而手摇式应急灯没办法解决制冷问题啊，冬天点蜡烛还能取一点暖，可是现在正是怕热的时候，房间里再点明火更要命了。” “我家孩子热得直哭，我不住给她扇着风，可还是不行，这是要自备发电机吗？” “网络上有便携式太阳能发电机，我们不是住顶楼的，没办法安装大面积太阳能电池板，把这个便携式发电机放到阳台上应该能行，再改装一下电路，外面停电了，就用小发电机供上。” “宝莉你的主意真的是绝了，我打算在我家外墙都挂上一些电池板，多少能搜集一些电能，然后找个技工把电路一改。” …… 越漫晶终于搭上了话：“我能改电路，学过的，太阳能电池板我也能安，家里都有工具。” 姚远卿说：“太好了，谢谢漫晶，不过也要注意安全啊！” “放心吧，我有经验。” 牛宝莉发来一个“太开心”的表情，说：“漫晶干这一行很厉害的，我们只要买电池板就行了，如果加人工费又要多花钱，还不如把这个钱省下来我们自己发个红包之类。” “哈哈哈哈这个倒是不用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姚庭阿姨说道：“要的要的，这肯定是要算清楚的，不能白占邻居的便宜。” “不用客气了，大家平时互相帮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