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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线:未婚番外(七) 老情人

    基地礼堂,每个正襟危坐的人脸上都写满严肃认真,然而深究其眼底的真意,大抵都是无数个混乱的螺纹圈互相交叠。

    据站在主席台上的生化战斗小组组长魏湛青的讲话,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将充当帝国驻外部队一把手、叛军基地二把手的职务,并在此期间兼任刺探敌情、索骗物资的间谍工作,在非常时刻还将担任人质,保证在场全员都有一条安全的退路,进可攻退可守,身兼数职,可谓是战斗界的劳模,科研圈的无赖。

    大家被他规划的蓝图唬的一愣一愣,所有问题都被解释的一清二楚,除了他为什么这么干?一道道探究的目光从台上移到台下,最后落在最前排那个坐轮椅的身影上,那是他们的将军,叛乱的主导者,他们为之生为之死的对象,他们崇拜他,爱戴他,视他为领袖救星,那是因为他是他们能想象的,一个无根无基,没有背景的普通人一生能奋斗成为的最好的模样。

    闻昭仍穿着那身属于太空军的深蓝色军装,面庞瘦削,气息沉静,由肩到腰,没有一根线条不规整不冷硬,像柄铜皮钢锋,分秒间都要破鞘而出,和他周身气势格格不入的是他腿上盖得那条暖黄色绒毯,所有人都知道那是魏湛青的坚持,只有这个人会自觉不自觉地想去照顾他的Omega,哪怕他的Omega完全不像个Omega。

    感觉自己被爱屋及乌了,很多人心里百味杂陈,唯独喜悦少得可怜,他们的初衷虽然也单纯,但和这种鸡犬升天实在相去甚远。

    魏湛青说完计划,此前他已经和研究所的诸位交过底,来之前也对所有人的亲眷做了详细安排,这些人没有多大反应,于是这群把想法写在脸上的大兵就勾走了他的注意:

    “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问了。”

    场内鸦雀无声。

    “他们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什么样的将带什么样的兵,闻昭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些人不敢诉诸于口的心思,毕竟这个话怎么修饰听起来都挺挑衅的,而不主动挑衅就是三舰队此之前的生存法则,但现在看来,得改一改。

    魏湛青微微颔首:“为了兑现被帝国忘却的承诺。”

    于第五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建立的帝国,前身只是多个被战争打散消灭的小国,以及无数流离失所的人民形成的聚落,发展过程中不断吸收难民,后来实力壮大,渐渐有了自己的武装,开始调停战争,建立新的秩序格局。

    它是无数苦难者为了反抗压迫、暴乱、饥饿、贫穷、贪婪而倾注一生的家,它是一个信念共同体,兼容四海八方的文化,尊重所有性别与种族,它是一个曾经落地的乌托邦,一个无法被打碎的美梦,在文明消逝,利益纠葛的蛮荒大陆里遍地开花,它是帝国,人类有史以来唯一的统一。

    可如今,它背弃了它的承诺。

    答案过于简单,以至于人无可辩驳,无论信或者不信,时光已不可倒流,他们不是没有见过理想主义者,可一个魏湛青远远不够。

    ......

    怀着万般复杂的心思,明确之后的计划以后两方人马开始合作,出于对知识分子的尊重以及对叛乱分子的忌惮,这种合作远比想象中顺利,当然,安茬在归因后将主要功劳给了双方积威甚重,并即将联姻的首领。

    想到这个词,安茬觉得手头的工作有些扎手了,他不是织女,却总感觉自己在做嫁衣,魏湛青居然愿意屈居第二。

    当年这个人为了取得至高话语权当上研究所所长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那股竞争精神简直让旁观的每一个人胆寒,没有人会照着那近五百条的竞聘条例做准备,一般能满足个十分之一就已经相当牛逼了,而且那条例里是什么鬼——家庭美满居然也在考核范围内,还不能是和父母组成的大家,得是自己组的小家,这简直是赤裸裸地歧视职场新人,也不知道是沿袭自哪个封建王朝。

    魏湛青为了打败他假想中的所有竞争者都差点就结婚了,如果当年结婚,现在也没闻昭什么事了。想到这安茬莫名愣了下,也不知是可惜还是庆幸。

    但无论如何,当务之急肯定不是他俩谈恋爱——他们要一波波扣下帝国的物资和来人,帝国又不是傻,久了发现没人回来肯定会有所反应,延长计划暴露时间是个棘手的问题,最好就是能教育一批帝国士兵,将其转化到己方外交人员与帝国交涉,最好成立一个专门小组之后深入母星行动,但指望养尊处优的少爷们有此觉悟比较困难,选择那些闻风不对就投诚的人又有很大的风险,为此从科研转业政治的前任研究员们都快愁秃头了。

    有些人都快铤而走险去研究一些精神控制的药剂了,好在魏湛青考虑长远,及时掐灭一次生化危机,但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其实如果他们能够完成营救李俭的任务的话,保住秘密的几率会大大增加,闻昭和李俭已成不死不休的局面,一旦他们保住李俭,高层各大派系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他们两拨人会勾搭在一起,之后很多问题就好打掩护。

    可魏湛青对此只字不提,他不提,下面的人就不好问。

    直到闻昭自己提出可以将李俭交由他们看管。

    “李家是这次行动的主导,其实剿灭我们都是次要的,救回李俭才是主要的,一直找不到人你们压力会很大。”闻昭在会议上如是说。

    话把这帮了解内情的人感动得痛哭流涕,当场就想把魏组长洗干净打包给他收好,谁说恋爱误事?搞爱情有什么不可以,分明很可以嘛,爱果然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力量。

    会上只有魏湛青表情不太好,虽然他也知道李俭目前必须得活得好好的,但这种事由闻昭说出口总觉得分外委屈他,可事已至此——

    “好,上报帝国他受了重伤,没办法星际远航,希望那边派专门的医疗队伍过来。”

    “可帝国要求远程会诊该怎么办?”有人傻愣愣地问道。

    魏湛青眉头一皱:“都远程会诊了你还不会操作?你当初怎么考进来的?”

    那人不说话了,大家都听出魏组长心情不好,除了闻昭:

    “重伤...该重到什么程度?”

    “你...没动他?”魏湛青小心翼翼地问道。

    闻昭摇摇头:“没时间,我从他嘴里也没什么想知道的。”

    魏湛青嘴角一挑:“那伤到什么程度我们再商量,还有问题吗,不然散会吧。”

    最后三个字一出,他便站起来走向闻昭,不由分说地推着他往会场外走,屋子里面面厮觑的众人还能听见他关切的声音:

    “该泡营养液了,腿有没有好一点,还疼吗,我待会儿给你按摩一下。”

    “下午还有训练,晚上再泡吧,你下午也还有工作,不用整天守着我,太累了。”

    闻昭的声音渐渐远去。

    “难怪能让闻上将把李俭交出来,谁能抵得住魏组长整天这样嘘寒问暖。”留下收拾材料的人窃笑。

    “酸是吧,你敢不敢让魏组长也对你嘘寒问暖?”另一个人哼道。

    “算了算了,我怕他让我把感受做成量化表格张贴出来。”

    “没准还要大家一起研究,看看能不能作为教育帝国士兵的学习素材。”

    “对对对,他一定会要你带着测谎仪汇报感想,甚至可能一边观察你的脑电波一边对你嘘寒问暖。”

    “也许还要插管。”

    “可能还要检查血样,分析你的血清素浓度。”

    “然后让你结合报告在那些兵身上挨个挨个实验。”

    大家越说越离谱,到后面哈哈大笑起来,脑子里出现了一副魏湛青面带诡异微笑给他们送温暖的画面,笑声戛然而止,大家看着彼此静默片刻,问道一个核心关键问题:

    “他会看监控,这的监控有声音吗?”

    那诡异的画面过于真实,魏湛青听到真可能这么干,他完全可以把思想教育与科学研究一把抓,可是他们是研究员,真的没有做政委的天赋,也完全不想让目前处于热恋期的领导一拍脑袋开发这方面的才能。

    .......

    李俭被关在他在3237的豪宅的地下室里,谁也没想到闻昭居然没给他挪窝,还把房子的上层改成临时医院放置伤员。

    以监狱的标准,这个地下室过于豪华,简直就跟软禁在家似的,研究所负责给李俭检查身体的医务人员看到地下室的条件不由感慨万千,闻昭果然是个正派的人,有私仇公报的机会却没用,其实就算他直接弄死李俭所有人也没话说,但也正因此才给他们争取了足够多的应对时间。

    闻昭倒不觉得自己多宽宏大度,他只是不愿再进这个房子,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让他作呕,多在这呼吸一秒都叫他恶心。

    “你不想去要不就别去了。”魏湛青留意到他白的过分的脸色,担心压过一切,在车上劝道。

    闻昭摇着头:“我没关系。”

    李俭是个什么人品的家伙他再清楚不过,绝不可能放这样的人和魏湛青独处,哪怕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读出,看守他的力量万无一失,他也不敢挑战那千万分之一的机会。

    没有当场杀死李俭的时候他就知道有今天,只要没杀,他势必就得保护他的安全与帝国周旋。意识到这点时他有些憎恨自己过于理智的大脑,没有办法为了未来放下过去,也没有办法为了过去抛弃未来,自相矛盾,这也许是当时会一败涂地的原因。

    闻昭冷漠地评判道,然而当房子的红顶尖角逐渐出现在视线里时,他还是无意识地屏住呼吸,自责与自我厌弃像毒株尖锐的口器咬住心口,粘稠的丝网瞬间成茧将他裹得透不过气,他四肢冰凉,手腕脚腕隐隐传来铁链沉重的触感,一些破碎的片段在眼前闪过,他听到一声尖利足以撕碎喉咙的嘶嚎,是自己的——他倏地闭眼,都是幻觉,他应该早在出逃后每夜的噩梦里克服了。

    “闻昭....闻昭?”

    手腕上的温热扫去一切,魏湛青满脸忧虑地看着他,他叫了他好几声却没有得到回应,心疼地擦去他额角不知何时冒出的冷汗,在那吻了吻,叮嘱道:

    “你在车上等着,不要进去了。”

    说着,车子停下来,他打开车门要下去,闻昭本能地抓住他的手。

    魏湛青心里一犹豫,他其实可以回基地再审李俭,然而念头还没落定,闻昭便放开他:

    “你去吧,我...等下就过来。”

    他朝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然后偏过头告诉司机把他的轮椅拿出来,见他没走,还催促地摆摆手:

    “不用担心我,都已经过去了。”

    都已经过去了,他稳住自己颤抖的手,撑住下属伸过来的手臂把自己坐在轮椅上,回头就瞥见魏湛青盯着他没有挪脚,故作平静地笑道:

    “还是要我带路?”

    “好。”魏湛青心头沉重,一时不知该怎么帮他分担,只能勉强挤出笑,接过司机手里的把手,推着他往大门走。

    一路无话,两人走到虚掩的铜制大门前,早来的研究所人员还有负责看守的士兵都等在里面,替他们拉开门,让出道。

    屋里坐着一些可以行动的伤患,看见闻昭的瞬间都下意识起来试图敬礼。

    “人呢?”魏湛青问自己所里的人。

    “还在下面锁着。”回话的人看了看闻昭,没由地放轻声音,他们去做检查的时候李俭嘴里不干净,只言片语已经足够人脑补了。

    魏湛青顺着他的指向看到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刚要过去,正好两个人出来,伴随着细细的啜泣和低声的安抚,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去。

    闻昭皱着眉看那,心里隐约的不祥在见到啜泣者的瞬间被拉满,但对方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在看到魏湛青的刹那喜出望外地尖叫起来:

    “湛青!你终于来救我了!呜呜呜....”彭安像一枚出膛的小炮弹,无视了所有人,正中打击目标,把魏湛青扑的一趔趄,埋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闻昭眼前一阵发黑,一股锥心的绞痛袭击胃部,他脸色煞白,握着扶手的手背青筋隆起,坐着轮椅都显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他忘了,李俭的配偶彭安是一个Omega,一个魏湛青曾经求而不得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