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摘柿子、凉拌萝卜丝、麻婆豆腐、掉马

    有了辣椒，当然要做豆瓣酱。长长的红色尖椒用清水洗净，剁成细细的沫。蚕豆煮熟剥皮晾干，用荆条叶子遮住，放到发霉为止，就是可以用的霉豆了。清和之前用这个霉豆和花椒做过不伦不类的豆瓣酱。现在有辣椒了，当然要做更好吃的。有正主了谁还要替身？

    霉豆用白酒洗干净，和剁好的辣椒一起倒进坛子里，加入生姜沫花椒和盐，搅拌一下，用布封口，等上一个月。一想到一个月后可以吃上熟悉的味道，清和对生活突然就充满了期待。

    天空出奇的蓝，蓝得如梦如幻，仿佛一伸手就能把这近在咫尺的水晶打碎。一些团团的云絮慢悠悠地飘动，或聚或散，仿佛一群提着裙摆的水母，在静澈的深海游动。

    清和捧着茶杯，看着天空和云彩发呆。温暖的阳光为黛瓦上的薄雪镀上一层金辉，折射出细碎的霞光，朦胧中似乎能看到七彩霓虹。院子里的积雪都被扫到了角落，清和卷起袖子，秉承着闲着也是闲着的原则，去堆了个胖乎乎的大雪人。他的作品总是显露出一种圆润的钝感，这个雪人尤其明显。如果有上辈子的小伙伴看见了，一定会会心一笑，掏出手机发朋友圈。

    雪人脑袋极大，好像一个纯白色的足球，头上顶着一个山字形的王冠。松果做的眼睛圆溜溜的，胡萝卜鼻子稚拙可爱，嘴巴是用朱砂染红的符纸贴的，弯弯的向上翘，自带一个傻乎乎的笑脸，看上去特别萌。

    猫咪趴在走廊的蒲团上，慵懒地眯着眼睛，似乎是在睡觉，长长的尾巴偶尔轻轻扫过朱红的栏杆。清和双手环胸，欣赏了一会自己的雪王杰作，忽然笑容一僵，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是想离开道观的，不知怎么忘了这回事，还建了大棚种了辣椒。

    离谱。

    现在怎么办？清和为难地看了看这座空旷古朴的道观，他已经决定还俗了，再留下来感觉怪怪的。要不趁着今天天气好赶紧搬家？但是人生地不熟的该去哪呢？山下倒是有几个村镇，但是一想到要和陌生的人群整天接触，他心里就觉得打怵。

    要不，明天再说？地里的菜还没吃完呢，浪费了多可惜啊。还有柿子树上的柿子，才吃了两个，差点忘了摘了。他一想起来就有点坐不住了，挎个篮子就直奔观外的柿子树而去。柿子树长得不高，但很茂盛，北风一吹，深绿转褐的叶子刷刷掉了一半，就像高中数学物理老师的头发，肉眼可见的稀少。但柿子却越发的红润，介于橘子和西红柿之间的色泽，好像一盏盏椭圆的小灯笼，热热闹闹地挂在枝头。衬着一碧如洗的天空，颜色对比极其鲜明干净，最好的画家也画不出这样天然的质感。

    清和卷起袖子，左手腕上露出一根红线编织的手链，衬得肌肤白得几乎透明。他把低处的柿子一一剪下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篮子里，高处的留给贪吃的鸟儿们。篮子里很快装得满满当当，收获颇丰。明知道刚摘的柿子不够甜，清和还是没忍住剥了一个尝尝。揭去外层的皮，里面是饱满鲜甜的果肉，水汪汪甜蜜蜜的，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很难不沾染到手指上。口感绵软滑腻，微微的沙涩感，昭示着它们还需要时间的沉淀，才能酝酿出更绝妙的滋味。

    清和一边走一边吃，把种子扔在地里，在井水边洗了手，意犹未尽地把柿子一个个摆在窗台上。从大到小，从高到低，仿佛一群幼儿园的小朋友，手拉着手，姿态各异，乖巧可人。有一个尤其奇怪的，长得像只小黄鸭似的，正襟危坐，浑然看不出柿子的模样。

    清和喝着茶，嚼了几颗喷香的炒黄豆，琢磨着中午吃什么。青萝卜正是最好的时节，爽脆鲜嫩，随便拔两颗洗干净，生吃的话皮很辣，横一刀竖一刀切开，连着青色的芯子一起吃，脆脆的很开胃。他把萝卜切成丝，葱蒜尖椒酱油一拌，一道漂亮又爽口的下饭菜就做好了。

    凉菜有了，热菜呢？清和淘米加水下锅烧火，一手托着下巴走神地想，麻婆豆腐的话首先需要豆瓣酱……要不改良一下？但是没有牛霖肉啊……

    【宿主，商城有新鲜的牛霖肉。】

    清和才想起来他还有系统这么个东西，啧，完全忘记了。他从商城兑了一份牛霖肉，一看价格，食物清一色的都是一点功德，不由感叹了一句：“好便宜！”

    【其实功德得来不易，以前的宿主都是攒来修仙的，就算是兑换也是兑换天材地宝、丹药功法……从来没有兑换食物的……】系统有些无奈。

    清和左耳听，右耳冒，喜滋滋地掂量着嫩红的牛霖肉，在切菜板上切片分丝剁成肉丁。早晨做的豆腐盛出来切成块儿备用。花椒用小火焙出香味，纷纷张开了嘴巴，麻味直冲脑壳，熏得人直想打喷嚏，就可以了，盛出来用擀面杖碾碎备用。

    菜籽油烧热，加入姜末一炒，牛霖肉末下锅翻炒，煸出油来。放一点酒去腥，小火接着炒。牛肉逐渐变成了褐色，浓郁的香气飘散开来，颗粒分明，显示出一种酥酥的感觉，再加一点点酱油提鲜，炒匀出锅。

    锅里加一瓢水，放盐，豆腐慢慢下锅，放酱油上色，用勺子轻轻地去推嫩豆腐，不要破坏它漂亮的形状。水煮开了后，大概两分钟，就把豆腐捞出来放到盆里。

    锅里放油烧热，姜末蒜末下锅爆香，没有豆瓣酱实在可惜，只能用辣椒末勉强代替。倒进一部分炒好的牛肉末，加入煮好的豆腐和汤，咕嘟咕嘟烧开，给点酱油、白糖、盐、花椒粉——一点点就好，调味用的，多了会咸。然后就是勾芡，多勾两次，每次芡都很少，这样味道会更鲜美浓稠。等到汤汁收得七七八八了，倒进新鲜的青蒜苗和剩下的牛肉末，随意翻炒几下就可以出锅了。

    最后，洒上麻婆豆腐的灵魂——胡椒粉，就可以开吃了。

    米饭早就熟了，周边有一圈褐色的锅巴，清和留着它们当饭后零食。米饭是今年秋天新碾的稻米，焖的恰到好处，香浓可口。拔几根小青菜一切，加两个土鸡蛋，一瓢水，不一会儿，一锅热腾腾的青菜鸡蛋汤就好了。清和和小黑都非常喜欢喝汤，尤其是就着白米饭，尤其觉得爽口。

    萝卜丝已经入味了，嚼起来十分爽脆，充满秋天露水的鲜甜和沉淀的微辣，一口下去，味蕾完全被打开了。麻婆豆腐永远是下饭菜一绝，热辣滚烫香酥鲜，豆腐又嫩又滑，饱满香软，每一口都可以充分品尝到牛肉的酥香和浓郁的汤汁。雪白的豆腐，红艳的汤汁，碧绿的蒜苗，色香味俱全，闻起来令人垂涎三尺，好吃得能连干三碗白米饭。

    如果被麻婆豆腐的味道辣到麻痹了唇舌，就喝一口青菜蛋汤润润嗓子，就像是在温泉里被热得难受，中途出去吃个冰激凌一样，截然不同的爽意。清和抽空看了一眼小猫咪，它的盆里是汤泡饭，冒着袅袅热气。小黑粉色的舌头小心地舔了舔，卷着汤里的蛋花送入口中，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不过那只是一副假象，等汤和饭稍微凉了一点，刚才还一副优雅样子的小猫咪，就眯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一副老饕的架势。

    白米饭吃了一半，剩下一半留着炒饭吃。锅巴可是好东西，绝不能浪费，在灶膛添一把火烧热，沿着锅巴的四周滴上一点油。等软中带硬的锅巴变得更加酥脆，掰下一块尝尝，又香又脆，既有大米本身的甜美，又有另外一种过了油的酥香。用铲子切成几块放到盘子里，一下午的零食就有了。

    午后的阳光很温暖，清和抱着猫盖着斗篷，靠在躺椅上打了个盹。他侧着头，面容处在阳光和阴影的交界，半明半昧，密长的睫毛乌黑如鸦羽，肌肤霜白，鼻梁挺直，唇色浅淡。长发松松散散地半绾，红色的发带上画着金色的符文，流光溢彩。整个人的打扮显得极素雅，却因为这张脸给人一种十分端丽的感觉。

    天上飞过一只不起眼的画眉，落在白色的墙头，似乎在观察着什么。小猫咪忽然睁开了眼睛，目光锐利，锋芒毕露，浑然不像一只猫。

    “尊上！”画眉很惊喜。

    “滚！”小猫咪霸气侧漏。

    “嘎？”画眉吓出了乌鸦叫，惊疑不定。

    “滚一边去，没看见本尊在忙吗？”小猫咪声音低沉，不怒自威。

    画眉的小眼睛充满懵逼——忙什么？忙着和宿敌睡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