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记忆,遇难
凌逸睁开眼,他已完成云明二世回忆的修补,神识从云明灵府里回来。 床上的云明也跟着慢悠悠睁开眸子,白皙的面容上那茫然的眼神显得有些懵懂可爱,凌逸手痒想去捏一捏。 刚伸出手,云明的眼神就看过来,脸微侧,避开了凌逸的手。 凌逸一顿,想自己该是在前世里与云明亲昵惯了,因此便有些逾矩。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师尊,你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不必了。”云明缓缓从床上坐起,看了一眼凌逸,又立即垂下眸子,“我只想出去走走。” “好的我扶你。” 凌逸忙去搀扶云明的手,云明却如被蛇蝎咬到一般猛地甩开,差一点踉跄摔倒在地,慌忙中扶到了墙边。 凌逸看着自己落空的双手,愣了一瞬,再抬头看向云明,见云明脸色苍白,吃力地扶在墙边,手背青筋暴起,不住颤抖。 “师尊……”凌逸心跳有如豆子落地跳了几下却不着地,他有些踌躇地问道,“你……恢复记忆了?” 他问得极为小心,甚至尾声都不经意间带了一丝颤抖。 如果师尊恢复了记忆……如果恢复了记忆…… 那曾经他做过的桩桩件件都将被回忆起来,他做过的那么多错事,他甚至逼得师尊自杀…… 云明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便犹如铡刀落地,凌逸心脏便缺了大半。 他恍惚许久都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最后竟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他跪到了云明面前,抬头望着云明,眼里全是哀求:“师尊,你……你要怎样对我都可以……你若是心中有恨便报复回我身上……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照做不误……师尊……” 他嘴唇颤抖着:“师尊……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只要……” 他想说,只要别不理他。 然而这句话如鲠在喉怎样也说不出,他做过的那些混账事,让他如何有脸再对云明提出什么要求来。 云明眼眸平静,却没多看凌逸,只是垂下眸子,沉默地扶着墙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出去。 他的双腿发着抖,站立都有些困难,走路时下体来回碾磨,花穴里磨出水来,流淌在他的大腿内侧上。 自杀那一天的记忆恍若昨日,那一刻的情绪他记得明晰,是深不见底的绝望,是看不见路的黑暗。 其实他没有恨过云明,但他一时也不能接受。 走出门外,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久违的光明出现,他眯起了眼睛,竟然感到灼热与陌生。 头脑渐渐有些胀痛,无数记忆纷沓而至,凌逸与他过往两世的记忆如窗前水雾缓缓回来,有些朦胧看不清。 他看到自己在乱军之中被无数人折磨玩弄以致疯狂,是凌逸向自己伸出了手,以最宽厚的耐心与温柔让自己放下戒备,重归人间。 他看到自己在黑暗中被无数双手肆意玩弄,是凌逸驱走所有,怀着虔诚炽热的爱小心照顾自己。 过往黑暗的记忆本是被他埋在灵府深处不见天日的,因此上或多或少也损害了一点他的修炼,然而此刻这些记忆重见天日,且因为有凌逸的加入而使得黑暗里透出光来。 凌逸只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其实云明知道,他也曾做过对不起凌逸的事。 那个更加黑暗扭曲的他藏在他最后一世的记忆里,幸好凌逸还不曾看到。 他再不想回忆往昔,对于此刻却也不尴不尬。 他站在这阳光底下,一时竟不知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他和凌逸两个人,恩怨纠缠已久,一切情爱欲望纠缠至难解难分,竟不知是谁欠谁的了。 他听见了凌逸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他回头,果然是凌逸站在他的身后,炽热地望着他。 云明突然说:“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凌逸一愣,他没想到云明会对他说这句话,“师尊,我……” “我现在没有灵力,无力反抗。”云明说,“我也不怪你,何况你为我解了两世心结,就算是为了感谢,你对我做什么都好。” 云明话到此时,天空仿佛应景而黑,浓云密布好似下一秒就是瓢泼大雨。 凌逸仿佛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般后退几步,“师尊,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为你解开心结并没有要你报答我什么,我……” “我是说真的。” 云明垂下眸子,嘴巴张了张,最后好似是克服了什么一般,轻声道:“你不是希望我做你的狗吗?我可以。” 天上电闪雷鸣,紫色的光划破长空,照在云明清冷如雪的眸子里,凌逸心中惴惴不安,猛地跪倒在地:“师尊,弟子错了。” “不必如此。” 云明却并未要他这样的反应,他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缓步走回屋内,回头朝凌逸道:“大雨倾至,先进来吧。” 凌逸却跪在地上惶恐不安,不敢动弹,大雨豆大摔打在他身上,他恍然未觉,全身都被淋湿,一双眼睛更是湿漉漉地望着云明,昔日高高在上调教别人的人此刻却仿若被主人遗弃的狗。 大雨流过他的脸颊,好似滚滚热泪流淌不绝,他哑声道:“弟子欺师灭祖,合该千刀万剐身死道消堕入无间地狱。” 雷声震耳,云明心头一颤,连带那张常年冰霜的脸也露出一丝慌张来,他正要说什么,却见凌逸身后一道金光袭来。 他睁大了眼,大声喊道:“凌逸躲开!” 身后袭来的是多日未见的枫洺,凌逸如何不会知道,只是他此刻惶恐与内疚交加,对身后的危险不躲不避,只在云明喊出声的那一瞬间眼里才有了一丝光,微微躲避,然而已是来不及,枫洺手中霜明剑将他一剑刺中,他眼中时间好似放缓。 他在倒下前看到云明目眦尽裂,惊慌失措向他跑来,却踉跄地摔到地上,却风雨无阻地向他爬来,失声唤他姓名。 他在昏迷前忍不住微微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幸运极了,竟还能得到师尊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