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万叶浮动，群鸟归巢

    ——你不是有车吗？

    很快收到了韩微的回复。

    ——文秋家里有事，车子先送她了。

    ——你叫人买把伞给你。

    叶知非突然不回复了。

    那边也沉默着。

    他倒是并不着急，甚至点了杯奶茶，坐在片场角落里，慢悠悠的，看看场务收东西，看看檐下雨落和满地飘散在积水中的艳丽合欢花。

    等到奶茶送到，消息一块来了。

    ——等我一会儿。

    叶知非知道，韩微一定会来的。

    场务走光了，白日里各个角度的打光也关闭了，好像电影落幕。半杯奶茶的时间，自雨雾里出现一个身影，套着雨衣，骑着辆小电驴，奔了过来。

    叶知非惊奇：“哪来的？”

    “借的。”韩微顿了顿，叶知非的鱼钩都没饵，怎么他就上钩了，“雨越来越大了，赶快回酒店吧。”

    “上来。”说完，递了头盔和雨衣给叶知非。

    叶知非迅速穿戴好，一下子坐上去，压得小电驴轮胎一沉。

    韩微也不跟他多废话，毕竟这天色也不允许。

    “抱紧了，坐稳了。”

    然后就发车了，在雨中飞驰。

    雨水大得像冰雹落下来，哗啦哗啦，铿锵有力。

    叶知非环抱着韩微，雨水凉凉的，但怀里的身体是温热的。

    “好像青春电影的桥段——”

    韩微笑了，说话的声音被风雨稀释，得有点喊的力道才能听清楚：“青春电影才不骑小电驴，至少摩托车吧。”

    他想了想，又道：“不过摩托车属于机动车，限制很多，还是小电驴方便。”

    “浪漫一点。”叶知非突然来了一句。

    韩微莫名觉得他在撒娇，忽然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

    后背沉默了半晌，传来叶知非的声音：“因为下雨而不来的人，本来就不会来。”

    “坏天气索性就别出门了，干嘛要那么辛苦？”

    “你不是来了？”

    韩微笑道：“因为我是好人。”

    叶知非用脸颊蹭蹭他后背，轻声道：“好人就不来了。”

    声音只能通过骨传导了，不知道韩微听不听得到。

    却一时寂静了。

    自浓绿中穿行而过，大雨中，万叶浮动，群鸟归巢。

    等到达酒店的时候，虽说穿了雨衣，身上还是湿了不少。韩微洗澡后换了浴袍出来，开了酒柜，拿出瓶红酒，倒上，靠在吧台上。

    叶知非出来时，他已经微醺了，面上透着薄红。

    “给我倒点。”

    “自己动手。”

    “喝我的酒，还不给我倒？”

    说着，叶知非倒是自己做完了，顺带给韩微酒杯中补了点。

    “你身体的事情，我会保密的。”叶知非顿了顿，喝了一口，“还有珍珠。”

    透过酒杯，蒙蒙的红，白日里见过的合欢花又在脑海里飘落，叶知非的脸清醒又模糊。总觉得他眼睛也变红了，像吸血鬼。

    “嗯。”

    意料之外，韩微没给什么反应。

    叶知非略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问道：“没有什么要对我说？”

    韩微自上而下挑了他一眼，像高傲的猫咪：“难道你要我感恩戴德？不至于。”

    说着要下阶梯，酒喝了些，一下子踩空了，叶知非伸手扶了一把，揽在他腰上，纤软的，温热的，然后把韩微扶坐到了沙发上。

    “樱花的拍卖会，我也去了。”

    韩微还反应了一下，意识到他说的是那枚珍珠。

    “很美，我也竞拍了。”

    “怎么没拍到，钱不够？”

    叶知非的目光从韩微脸上挪开，看向窗外，云雨山林。

    “对方说要送给爱人，所以我没再出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