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生老病死
“您好，这边是S市第三医院，您的体检报告出来了，如果您有空的话，明天下午四点，来医院和医师详谈可以吗？”护士小姐甜美有礼的声音。 “是……有什么问题吗？”沈望川忐忑的开口。 “已经为您预约了检验科医师和根据您的病症匹配的专业医师，有些事必须要和您本人当面详谈。希望您能和家属一同来，谢谢您的配合。” “好的。” # 沈望川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刚好容蓁发来微信说晚上需要加班还有应酬让他不用等着一起下班了，他回复容蓁一个‘好’字，没说医院的通知。 第二日，沈望川不到四点就急迫的去了医院。 医生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男人，扶着眼镜，看见沈望川时一惊，继而面带凝重和可惜：“小伙子，你的家属呢？有些事，需要和你父母谈。” “我没有父母，只有祖母和弟弟，家里都是我做主，您直接和我说。”沈望川努力让自己镇定，心脏却在不停的狂跳。 老医生叹气：“年轻人，太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了，你得了胃癌晚期，还有1－3年的时间，调理的好，也不是没有活过5年的，小伙子，振作起来，珍惜剩下的时光。” 看到检验报告上的信息，沈望川几乎无法相信，目呲欲裂，眼眶猩红的满满无法控制的渗出泪水，沙哑的半晌才开口：“医生……您确定……这是我的报告？” 老医生也很怜悯：“是你的，看你似乎打拼的还不错，太不珍惜自己了，看看你除了胃癌之外，还这么多病症，这边是肠胃科，你的骨头也有毛病，脑科也有问题，啧，积劳成疾！” 听沈望川说家里家属的情况，老医生说话声音温柔许多，后面的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病症他都没告诉沈望川，怕再刺激到沈望川，他看来这个年轻人得病也是迫不得已，这么年轻却得负担一家老小生计。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我求您救救我……我还有年迈的奶奶和未成年的弟弟需要抚养……我求您救救我……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还没过几天好日子……我还不想死啊……我死了我奶奶弟弟怎么办？啊？我刚刚和我爱人求婚……我……我不想死啊……”沈望川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抓住老医生的手，泪腺坏了一样狂流，老医生也红了眼眶，抱着沈望川摘下眼镜，沈望川的年纪和他儿子差不多啊，饶是见惯了生死，他也心里难受。 沈望川跪在地上终于无法忍耐，哭的撕心裂肺。 双拳重重砸地，一拳一拳，骨节劈裂鲜血淋漓，沈望川哭的如同一头走入绝境的濒死挣扎的野兽。 他不明白，他短短的28年不到人生，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反而与人为善，努力生活，不论什么艰难困苦都压不倒他……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是这个下场？ 哭了整整三十分钟，老医生很体贴没接待别人，抱着他安慰：“没事的，并不是不治之症，现在医学发达，孩子，你要振作起来，不要放弃。” 呵呵，医学发达？再高的医疗水平，也有风险，治愈的同时也有可能一命呜呼。按照报告显示，他脑子里还有肿瘤，骨骼也有病，心脏也有病，最严重的是胃癌，他要怎么治疗？再怎么治疗也无非是折磨肉体和精神，浪费金钱。 现在沈望川无比后悔没有注意身体，只幼稚的以为经常锻炼就没问题，劳累些也没问题。虽然开解不能解决问题，可老医生还是给了沈望川莫大的心灵抚慰。 一个小时后，沈望川踉跄的扶着墙壁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又慢吞吞的往回走。 路上，看见一个中年女人推着个轮椅，轮椅上因为化疗导致光头病态十来岁小孩子。 “那孩子什么病？”走廊有病人家属看见了，一个问。 另一个老太太悄悄道：“恶性白血病，听说没几天了。” 沈望川颤抖着手抹了把麻木青白的脸，咬着牙根让自己镇定，松开扶手，沉重的往诊室里走。 行吧，自己比那个孩子还是稍稍强点。 呵呵，真尼玛可笑，人和人的幸福感是比出来的，都没几天活头了，两三年总比几天、几个月强多了。 他还有时间，不论如何，他要用剩下的时间积极保守治疗，竭尽全力安排好奶奶和弟弟，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生病的消息。 还有容蓁，也不能告诉他，幸好和他们只是交往了一年半，否则结婚了再发生这样的事，那他沈望川岂不是不是祸害人吗？ 想办法和平分手吧，一想到分手，要割舍掉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他人生经历中唯一的真正的他最珍视的‘奢侈品’，沈望川又忍不住想哭。 如果分手，那容月集团势必也待不下去了，想想能跳槽的地方吧。 他要冷静冷静，休息两天，然后把一切都理顺，再一一规划好。 想到刚刚医生问他要选择哪种治疗方法，沈望川深呼吸，绝对不要变成化疗后那副被恶疾控制的孱弱病态的可悲样子，他沈望川宁可去死也不要变成那副德性。 他选择了保守型的中医治疗，其实现在，治疗不治疗也没多大用处了。 沈望川去要求医生保密后，去停车场取车，打开车门进去，重重的坐下，有些脱力的趴在方向盘上。 那天，他劝容蓁的话“人生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他错了，他大错特错。 生老病死，只要是肉体凡胎，谁都过不去。 # 三天后，沈望川正常上班，一切表现如常，甚至去购买了防止脱发的中草药药膏，笑着回应恋人的关心。 “我没事，就是内分泌紊乱，心理压力的原因。” “你要注意放松自己，找好适合自己的节奏，不要一直那么高强度的工作。”容蓁的声音仍旧是那么徐徐温柔：“老公，你今天抽空来我办公室一下，我这边有对身体好的五谷药膳粉，你每天都让秘书冲泡给你喝，早中晚都要喝。然后中午，我们一起去吃人参鸡，我要是不在，你就等等我。” “好。” 沈望川眼眶一红，忙往上看，扼制自己的软弱。 他舍不得容蓁，已经做了一个恶劣的决定，那就是一年后再分手，就算是老天可怜可怜他，让他最后再享受一段奢侈的爱情生活。更重要的是，也想把推广部管理的更好一些，至少不要比容蓁的市场部差太远，这需要时间，更是他为人处世的原则。 做完上午的工作，中午看手表后，沈望川偷偷把中药加热喝掉，再刷牙漱口三遍，然后去容蓁的办公室找他。 王杉正在忙碌，看见他很高兴，熟敛道：“望川你来了，容总去董事长办公室开会了，他说你来了直接进去拿就行，就在他抽屉里。” 毕竟是曾经的同部门的战略伙伴儿，他还是更喜欢亲近的叫名字，沈望川本来也没啥架子，也喜欢这样被人称呼。 “好，我知道了。” 用指纹开门，进了办公室，熟悉的仿佛自己家一样。 沈望川有些感慨，泪点低了许多，红着眼眶，去打开容蓁的抽屉，发现那‘健康五谷粉’已经被容蓁细心的分成了一小包一小包的，极方便冲泡。 坐在容蓁的椅子上，沈望川安静的等候。 # 董事长办公室。 容庚扶额，看着一脸倔强的儿子：“这件事，让爸爸处理好吗？” 容蓁半垂着长睫毛，侧颜姣好，肤色雪白，像一尊完美无瑕的白玉美人像。 “这件事是我的责任，我会处理好，我再一次请求您，我拜托您不要干涉。” “你要怎么处理？”容庚头疼，这件事非常棘手，但他更心疼儿子，怕他这个强大危险又心理病态的娇弱儿子想不开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 谁能想到，几年前的老黄历，他儿子整形治疗自杀被性侵等秘密封锁消除的事件会被竞争对手公司知道呢？现在连国外的合伙人也以此为要挟他让利，其实他作为父亲，深爱自己的孩子，不论自己小宝贝是男人或者女人或者双性，丑陋或者美貌，都不要紧，可这对儿子名誉有不良影响，可儿子的性格却很执拗并且在乎这些东西的泄露。并且儿子恋爱了，情绪不稳定，硬是要自己解决，不让他插手……他也有些头疼。 容蓁猛地站起来，眼泪夺眶而出，瞳仁里痛苦和耻辱，怒叫：“不用您管！我知道我丢了您的脸面，我的存在让您、让容月集团也备受掣肘！都是我的错！如果解决不好，我会引咎辞职！您就不要再问了，可以吗？！” 容庚哑然，有些伤心感慨，柔声：“儿子，爸爸从来都没有觉得丢脸，爸爸一直以你为傲，爸爸是心疼你，其实从你出生那一刻，直到现在，爸爸和你妈妈都是这么想的。” 容蓁呼吸颤抖，转过身努力让自己平静，哽咽：“不用说了，我走了。” “这件事必须爸爸来解决，你去忙本职工作，多享受恋爱，多陪陪你妈妈。”容庚也起身去握住儿子的手，把儿子揽入怀里。 容蓁捂着脸，忍不住哭了：“对不起爸……我不该那么说。” “没事，谁让你是我的宝贝儿子呢？都交给爸爸，放心。” 容庚心疼的够呛，拍着儿子的后背：“小沈那边，也让爸爸去说吧？其实他见过爸爸，这件事，早晚都要告诉他的，儿子，难道要结婚以后，再戳破脓包吗？爸爸无法忍受你再次为他受到伤害。” “我说过了！不可以！不行！爸爸你为什么不明白呢？！”容蓁红着眼，怒喊。 “好了好了，爸不说了啊？爸爸不说了……”容庚生怕刺激到容蓁，赶快改口。 容蓁甩开容庚的手，夺门而出，胡乱抹干净脸，大步离去。 # 容蓁回到办公室，发现已经一点半了，桌面上是一份用保温罩罩着的饭菜，都是他的喜好的口味。 王杉小心翼翼的进来说：“容总，半个小时前走了，他等了您很久，下午是有工作安排才走的，午饭是沈总买来的。” 容蓁现在根本没心情吃饭，心脏疼痛抑郁，怕影响沈望川，可看见饭菜还是红了眼眶：“嗯知道了，他拿走五谷粉了吗？” “是，取走了，中午还泡了一份，还给了我一份，挺香的。”王杉道。 容蓁总算露出点笑意：“嗯知道了，你出去吧。” 勉强吃了点饭菜，容蓁给沈望川的秘书打了个电话，得知沈望川去和客户开会，晚上还有重要的应酬，就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秘书多注意提醒沈望川少喝酒，关心几句就没再打扰。 晚上下班，容蓁刚去车库，就遇到了正在停车的温慧斌。 “温哥，有什么事吗?” “容伯伯叫我来一趟，你怎么眼睛这么肿？”温慧斌被他的肿眼泡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