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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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来天欲雪,冷风恐会寒彻夜,在阁楼将就一夜段川凌不放心段竟遥不是十分强健的身子骨,受了风寒又得抱病多日。 仔仔细细的用温开水烫过的湿巾擦拭掉身上情欲的痕迹,三场激烈的性爱让段竟遥累得抬不动手,理所当然的任由他老子伺候着,段川凌也甘之如饴。 捡起衣服随便穿上身,段川凌找来干净的厚实毛毯把段竟遥裹起来打包带走,段竟遥躺在他的臂弯里正打算闭眼睡觉,突然被掉在地上的盒子吸引了目光。 方才没空管这盒子,现在看着怎么那么像他藏照片的哪一个?段竟遥扯住段川凌的手臂,阻拦他开门,指了指地上,“盒子。” 段川凌看也不看道:“每天再捡吧,你累了。” 小小的四方盒盖子上画了一朵稚嫩的小红花,段竟遥突然就确定了,掐住段川凌非要他捡起来,“我要看看,快捡给我看。” 段川凌拗不过他,任何男性在性事之后都会变得比较好说话,何况段川凌原本在段竟遥面前就不太会拒绝的,顺从的走过去捡起来了盒子。 扣盖被摔松了,外壳被拎起来,“哗啦啦”的东西掉了一地,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琐碎物中一张泛黄的照片被压在最下面。 照片上隐约可见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穿着复古的学生服,刚从大学毕业的样子。 即便看不太清,仅仅只有一个轮廓段竟遥就认出了这女子是谁,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做出来的几分红晕消退得干干净净,掐着段川凌的手指用力的扣得他发疼。 “遥遥?你怎么了?”段川凌也发现不对了,段竟遥死死掐着他,眼里滑过很多情绪,懊恼愧疚有之,委屈愤恨也不乏。 段竟遥颤抖得伸出手要把照片捡起来,段川凌的动作比他快了一步,仔细打量之后段川凌的脸色也攸地变了,显然他也认出来照片之人是谁了。 “她……你怎么会有她照片?”段川凌觉得手里的照片成了一个烫手山芋,丢也不是拿也不是,这种手足无措感在他身上并不多见。 段竟遥夺过了照片,像是自虐一样盯着看,女子笑吟吟的望着他,嘴角的笑容恬淡而温柔,这是他母亲啊! 有时候生理性的反应并不需要特别的准备就能产生,好比段竟遥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无声的浸透了段川凌的衣袖。 段竟遥的母亲并不是大学生,她是失足女,这张照片只不过是因为她想满足自己一个梦,就当是将死之人最后的遗愿。 当年还很叛逆的段川凌偶然出入这些场所后看中了她,只做了几夜的夫妻,于是就有了段竟遥的出生。 说实在的,段川凌年轻时绝对不是个良人,但他也没丧心病狂的对自己的孩子下手,给了一大笔钱安置了。 谁知世事难料,这女子患了癌症将死之际把段竟遥托付到了段家,那时段竟遥还太小了,她不想让他流落到福利院去。 段竟遥将这唯一的遗物珍藏,怎料会在这种时候翻出来,他……他…… 眼泪掉得更凶了,段竟遥羞愧难当,他竟等同于当着他妈的面和他的父亲上了床,还……还是那样的恬不知耻求欢! 怀中幺子的表情一变再变,段川凌就知道事情要坏,他一伸手段竟遥就怕他抢照片似的护在搂怀里。 只是自己身上还残留着情欲的麝香气息,段竟遥手忙脚乱的想藏个干净的地方,险些从段川凌的怀里滚下来。 段川凌赶紧把人搂紧了,大踏步的下了阁楼,方才他就不该听从段竟遥的停下来,不然也不会让他看到照片伤心了。 段竟遥将照片锁进床头柜里,拒绝段川凌帮忙,自己一步一挪移进浴室,花洒开到最大,急速的水流冲刷着身体。 段竟遥仰着头迎接着水幕,满脸都是水珠,这样就分不出哪些是眼泪哪些只是普通的水了。 门没有被反锁,可段川凌这时候竟生了怯,不敢进去,他很清楚要是不给段竟遥自己平复的时间,这孩子会和他翻脸。 可是不就是一个…… 已经死了很久的…… 各种各样的思绪在脑海里翻滚,段川凌心疼段竟遥为了一张照片就这样,又有点生气,他想凭什么呢,虽然那女子生下了遥遥,可是把小孩养大的是他啊。 不论是从相处的时间和耗费的心血以及倾注的感情来看,段川凌都觉得段竟遥应该更加偏向自己才对。 虽然段川凌自己是这般笃定着,但段竟遥未必会苟同。 现在段竟遥已然被强烈的愧疚和负罪感吞没了,这种感情远比当初段川凌借着成人礼的名义强行把他拐到床上时浓烈,那时的愤怒伤心情感浓度不足现在的十分之一。 这其实是不太典型的,父亲强迫了孩子,而孩子在面对母亲时竟然是负疚感多于其他…… 段竟遥也不敢去深想自己为什么会那般的害怕去注视记忆里温柔似水的眼眸,一旦深想有些东西就像包在纸里的火,本就受不住一点点猜疑了。 他觉得歉疚,强烈的撕扯着心肺。 太歉疚了以至于连看一眼都不敢。 ……歉……歉疚…… 为什么会歉疚呢? 段竟遥滑跪在地上,原来他驾驶的一辆人生列车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出了轨,距离正确的轨道太远太远,而他竟然毫无所觉。 段竟遥放声大哭,天啊,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隔着一扇门,还有“哗啦”的水声,急着团团转的段川凌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确认段竟遥真的在哭,再也等不住了,忙冲进了浴室。 纤瘦的少年跪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赤裸的承受着冰冷的水柱冲刷,段川凌又惊又气,急忙把水调到温热。 “你怎么能冲冷水,遥遥,起来,地上太凉了……” “滚!” 段川凌试图靠近,被凶相毕露的少年凶退。 只是少年脆弱得就像一朵经历了风吹雨打,眼看着就要折断的娇花,凶相也没有多少威慑力,段川凌是被他悔恨的表情和强烈的憎恶惊退的。 “遥遥,你……”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蹿脊梁,冷得段川凌冰了手脚,他以为段竟遥已经慢慢接受自己,这样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看。 一想到自己捧在心尖上的珍宝恨自己到这样,他就觉得一柄利剑刺穿了心脏,还狠厉的搅动了一番,疼得他无法呼吸。 段川凌试图哄住明显已经情绪失控的小孩,但是挥舞着胳膊踢蹬着腿脚的男孩宁愿把自己逼进角落也不肯投入他怀里。 “遥遥,你怪我也好,骂也好,先起来好吗?地上太凉了。” 段竟遥垂下头,呜咽着说不出话来,他不想看任何人,索性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段川凌关掉花洒,用干浴巾把人包住,强硬的抱回了卧室,匆匆给他擦干净水就塞进被子里。 段竟遥不愿意被他触碰,他偏要强势的打开段竟遥的身体,就像在对付一只缩进壳的胆小龟,四肢并用将他钉在床上。 “滚开,你别碰我,你别碰我……”段竟遥凶狠的骂了几句,嘴越来越瘪,忍不住大哭起来。 段川凌神色复杂的放松了一点压制,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进了怀里,隔着被子轻拍着段竟遥的背,安抚他。 “遥遥,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你别自责,是我逼你的,遥遥别哭了,你哭得爸爸心里更难受了。” “当然是你的错!呜呜……” “是,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和遥遥无关,宝贝别哭……” 段川凌耐心的哄着小孩,他搞明白了段竟遥情绪波动这么的大的原因,可心底却生出一股不满,切切实实的对已亡之人的不满。 明明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的珍宝,细心呵护着,怎么就因为一张照片,就能哭成这样子。 他从不舍得让段竟遥哭成这样,从不舍得让他如此伤心。 段川凌心疼的亲掉泪珠,被段竟遥吼了几句,还打了一巴掌,他的脸色更差了,怀抱的手臂收紧了一点,不让段竟遥挣脱。 “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是,是我的错。” 两人不知道重复了多少轮这样的对话,段竟遥突然一口咬在了段川凌的脖子上,滚烫的眼泪掉落在段川凌的脖子上,烫得他心里发疼。 段竟遥发泄了好一会儿,安静了一点,抽疼得脑袋想不清东西,“嗡嗡”得直响,像是有人塞了一把电风扇进去。 段竟遥缩在被窝里慢慢掉眼泪,拍开段川凌的手,嚅嗫道:“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妈妈。” 他这样的无声的哭,比起方才的嚎啕大哭更能挖搅段川凌的心头肉,一遍遍劝道:“遥遥听话,不是你的错。” “不是的,我对不起妈妈。”这是段竟遥藏在心底深处最真实的感受,他真的觉得自己和段川凌所作的一切,是对母亲的一种背叛。 不可饶恕的背叛! 段川凌急也无法,只好耐着性子开解。 过了好久,段竟遥晕晕欲睡了,突然抬头问段川凌,“你,你还记得我妈吗?” 段川凌的表情愣住了,他都不需要出声段竟遥就知道了答案,这人的心底是没有他母亲位置的。 可是段竟遥又恨不甘心,他揪着段川凌的衣袖问:“你难道没有一点,一点点的喜欢我母亲?”因为他母亲是那样的喜欢他啊,喜欢到丢了工作也要生下孩子。 段川凌知道了段竟遥想说什么了,他唯有收紧怀抱亲吻着段竟遥的额头,低声而肯定地道:“遥遥,爸爸只爱你一个人。” 段竟遥沉默了,听到这种回答他再不会像以前那样激动,一切都变了。 “既然你……算了。”段竟遥不想再问,有什么可问的呢?男人总是能把性和爱分开,只要傻乎乎的女人才会上当。 脑袋疼得厉害,精力体力都耗尽了,段竟遥陷入了深层的黑暗里,他做了一些可怕的梦,段川凌陪着他一夜无眠,安抚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