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自由的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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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段“因病”休学的日子里,时间失去了它应有的意义,被赋予了另一层非常低廉,毫无价值的意涵:虚度。 山间的林木凋零了被秋风染红的叶子,光秃秃的枝丫在一日醒来的早晨被发现裹上了洁白的戎装,寒风从窗户的缝隙里转进来,冻僵着窗边人的手指。 已经冬天了。 段竟遥推开洁净的玻璃窗,撑着窗台俯瞰茫茫雪林,积雪覆盖了尘土、泥泞和水里,放大了景色的边界,遥遥无际,茫茫无边。 赤脚踩在棕色的短毛地毯上,一条玫瑰金的链子扣在玉洁纤细的脚踝,余下的漫长部分像一条冬眠的细蛇,蜷缩在床脚和窗边的地毯里,偶尔颤抖几下,折射着金属的磷光。 无力,是段竟遥唯一的感受,不知不觉他在这栋别墅待了小半年,长达三个月的足不出户,若不是身边的科技产品提醒着他活在二十一世纪,他都要质疑自己是不是退化成了穴居的原始人了。 段川凌到底还要关他多久呢,他猜不出答案。 段竟遥非常无奈,冰冷的手指摸掉一段积雪,冷风吹得他的情绪冰冷,他真没辙了。 段川凌的情绪和段竟遥是截然相反的愉快,每天拥着心爱的孩子醒来,一起用早餐,晚上下班回来家里有个人在等他,他简直要沉溺在这种自幻出的幸福美满里不可自拔了。 家这个词在段川凌的眼里是陌生的、冰冷的,但有了段竟遥的陪伴,竟让他一刻也不肯浪费在不必要的社交应酬里,恨不得时时刻刻陪在段竟遥身边。 不过段竟遥不想待见他,他曾经在想起自己是这栋别墅合法的拥有者后,认真而严肃的询问过段川凌自己是不是有完全的处理权力。 段川凌是这样回答他的,“当然,遥遥想怎么使用这里都行,这里完全属于你——包括你让我搬出去。不过你要记得,爸爸不止给你准备了这一个窝。” 得到答案的段竟遥垮了脸,郁闷得把自己关在书房三天,他除了读书也没别的事情可干了,段川凌断了网络,他就是拿了手机电脑也没什么用。 段竟遥待在情绪的低潮期的谷底不肯爬起来,歪在床上看书消磨时间,捧着厚厚的一本发呆,疲累了就睡一觉。 然后一天过去了。 段竟遥刷完牙洗了把冷水脸,裹着睡袍,拖着脚链,踩着铺满各个角落的毛地毯下了楼,诧异的看见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碌的是段川凌。 段川凌不怎么下厨,但是他的厨艺还不错,段竟遥也是最近才发现的,因为以前没人敢使唤他去做饭。 段川凌热情洋溢的端上一桌家常菜,满怀爱意的请他的小孩落座,段竟遥端着碗味同嚼蜡,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 段川凌把一碟糖醋排骨放到他面前,笑道:“遥遥,今天是小年夜,快要过年了。” 过年就过年吧,反正往年顶多大家一起聚一聚,吃顿年夜饭都不用等天亮就各散他方了。段家人的性子也没多顾家,自然彼此的关系就不需要多和洽的。 段川凌询问他,“遥遥想不想回老宅过年,还是和爸爸一起守夜?” 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选择,段竟遥的身份不太光明正大,虽然不会有人面上给他难堪,但在他的小时候可没少领教那些所谓的叔伯哥哥的白眼,而和段川凌过年…… 段竟遥想也不想就说:“回去吧。”好歹还能出去,不用再待在这里了,天知道他有多想一把火烧了这房子,快被憋得发疯。 “好。”段川凌含笑摸了摸他的头,给他夹了一块排骨。 段竟遥没动那块排骨,吃完饭把碗送回厨房,背着段川凌将碗底剩下的排骨倒进了垃圾桶。 段川凌洗完澡上床,搂着段竟遥的肩问:“遥遥不喜欢吃排骨了?” 段竟遥面无表情的翻过一页,“不喜欢。” “那下次换一种做法,炖汤喝不喝?” “不喝。” 段川凌不说话了,抱着他拿着书,帮他翻页,但段竟遥已经没了兴致继续看下去,脊背贴着的胸膛滚烫还带着温度的湿气,男人强有力的心跳从肌肤相贴处清晰的让他感受到。 段竟遥努力忽视着他的存在,小半年的同床共枕,段川凌绝对不是一个吃素的,那就是一匹狼,而自己就是这匹狼最垂涎的肥肉。 可段川凌的存在感太强了,他搂住段竟遥的那一刻开始就让他无法放松,捧着的书隔十分钟翻过一页,而段竟遥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段竟遥推开他,“不看了。” 段川凌看了眼躺到身边,连脑袋都要被盖住的男孩,随手翻了翻,合上书页,眯了眯眼,打量着那两个“自由”大字,声音听不出波动,“这本书讲什么的?” “不知道。”段竟遥有些紧张,他也想看看段川凌有什么反应。 段川凌把被子拉低,露出男孩的脑袋,一条胳膊撑在他的脑边,倾过身凝视着他,轻声问:“那你喜欢吗?” 段竟遥抓着被沿,垂下眼皮,有些胆怯却又挑衅地道:“我喜欢它的名字!” “自由?” “嗯。”段竟遥感觉这一个“嗯”字之后段川凌在散发着冷气,他抬眼望着表情不见喜怒的段川凌,反问他:“你喜欢吗?爸爸。” “喜欢啊。” 段川凌上身越过他,将那本大头书放到他那边的床头柜,然后一条腿也迈了过去,整个人覆盖在他的上方,阴影完完整整的笼罩住了男孩,用手抬起了他的下巴,漫不经心的笑了一下,话锋一转,“但是我不希望你也喜欢。” 段竟遥油然而生了勇气,他镇定的躺在段川凌的身下,轻轻说道:“爸爸知道吗?” “嗯?”段川凌知道他用的不是询问句。 段竟遥接着往下说:“有一个叫卡门的吉普赛少女,她结识了一个军官,这个军官为了她抛弃家庭,两人私奔,然后卡门厌倦了军官,要和他分手。卡门后来认识了另一个男人……” “然后呢?”段川凌饶有兴趣的问,保持着姿势不变,摸索着段竟遥的脖子和下巴,指尖偶尔滑到下唇的边沿,描摹着那处优美的弧度。 “军官嫉妒成狂,他深爱卡门,也把卡门视为自己的所有品,他在得知卡门爱上别人后变成了一个疯子,杀了那个男人,也杀了卡门。在最后他拿刀枪逼着卡门和自己在一起,但是卡门选择了死亡,追求她的自由,也不回到他的牢笼里。” 段竟遥顿了一下,勾起了唇角,直视着段川凌,用一种坚定而轻缓的语气慢慢说道:“我很喜欢这个故事,爸爸,如果是你,你喜欢吗?” 段川凌亲了亲他的鼻尖,脸贴着脸,用灼热冷静的语气的回答:“宝贝,你的书房看来要少一本书了。” 段竟遥撑着床铺推开他坐起来,愤怒染上了他的表情,黑白分明的双眼为跳动的火焰而生动明亮,声音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在,“你到底要把我关多久?爸爸!我受不了了!” 段川凌并不为他的激动而激动,习惯性的把人拉进怀里安抚着,吐出的字眼却是残酷的,“还不习惯吗?” 段竟遥厉声质问:“你也想我变成卡门?” 一个月前段竟遥为书中的故事鼓掌,他酝酿了三十天终于问出口,太累了,他的脾气就像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快要被段川凌磨平了,而内在的忍耐也开始坚持不下去。 “你不是卡门,遥遥,是。”段川凌用温柔又残忍的话安慰着他的男孩,“你也不是吉普赛少女,况且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当然,爸爸不会让你死的,爸爸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一口气梗在喉头,不上不下,被噎得无言的段竟遥狠狠咬上了段川凌的肩膀,牙齿嵌入的肌肉猛得紧绷,随后放松下来,任由他咬。 段川凌全不在乎肩膀上的痛感,用哄小孩的手法轻拍着愤怒的男孩,顺着他的背,像给一只炸毛的幼兽顺毛。 “遥遥,以后别说这样的话了,爸爸不喜欢。唔……” 段竟遥唯有再咬他一口好回应他的癫狂的热情。 段川凌哄了他好一会儿,发觉肩头有些凉意,他吃了一惊,扳过男孩的脸,托着他的下巴看到段竟遥居然哭了,无声的哭,嘴唇抿的紧紧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滚。 段川凌顿时就心疼了,手忙脚乱给他擦眼泪,但是泪珠越擦越多,“别哭啊,遥遥乖,别哭了,你要是生气的话就再咬我一口,好不好?” 悲伤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如果段川凌是那种酗酒又家暴还强奸亲生儿子的人渣,那么段竟遥只会对他剩下满腔的恨意,恨不得他去死,可偏偏段川凌不是。 段川凌一直都偏爱他,对他好,人这种生物要的就是偏爱,就是最爱,泛泛的爱根本不如独享能打动人,而且段川凌又是那么的强大,是他的保护伞,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最爱他,放在一个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超越的位置。 可这样的人竟然伤害了他,段竟遥完全无法接受,也不敢想象。 这世上没人敢相信父亲会爱上儿子,另一种变质的爱,那该多荒唐啊。 段竟遥只觉得受到了背叛,颠覆了认知,一开始觉得段川凌以前对他的好都是别有用心,抱着邪恶的、见不得光的恶念,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毁掉他。 但是……事情好像又不是他以为的那样,段川凌没有不爱他,只是扭曲的爱让他窒息,也找不到应对的方法,更不能作证真实性。 “你到底要把我怎么样,爸爸,你要逼死我吗?” 被逼到绝境,无路可逃的可怜的男孩双眼通红的质问着他的父亲,他没有歇斯底里的发泄,这样更让被质问的人心惊肉跳。 段川凌抱着他的手臂微微颤抖,这和他预想的是不一样的,为什么他爱如眼珠子的小儿子一直不能接受呢,反而一心想逃开,到底哪一步出了错误? “别哭,遥遥不要哭,你要什么爸爸都给你,除了离开我。” “你放了我!” 段川凌眼神凌厉了一瞬,眨眼间隐没到了深黑的眼底,“好,我解开你的链子,明天和爸爸回老宅,好吗?” 段竟遥一怔,随后紧接着说:“你不能再关我!” 段川凌道:“你要上学吗?可以,爸爸给你安排学校。” 段竟遥鼓起勇气,得寸进尺,“那……那你让我出国。” 话音未落,一阵天旋地转,段竟遥被按倒在床,胸口被按住一只手,压得他呼吸困难,而掐着他右腰的手要抓破他皮肤肌肉的用力。 段川凌的目光锐利如刀,隐隐处在爆发的边缘,他一字一顿地说:“遥遥,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心惊肉跳的人换成了段竟遥,他像被卡着脖子一般发不出声音,段川凌像被击中了逆鳞,勃发的怒气要把他撕成碎片。 段川凌顿了顿,被段竟遥脸上的恐惧刺了一下,极力克制着自己,努力平复了呼吸,然后挤出一个狰狞的微笑,压低了声音,“但是你想上学的话,爸爸会联系你原本的学校,好吗?” 这是最后的让步,没有商量的语气,段竟遥只能僵着脖子点了点。 “很好,这样就很好了。”段川凌躺下去抱住男孩,把怒火隐藏在平静的表皮下,他吻了吻段竟遥的头顶,随后轻声细语着他的安排未来,脸上还有残存的厉色。 “至于大学,你想学什么专业都可以,爸爸只有一个要求,回家里住就行,毕业以后……” 段竟遥听不进他后面的话了,他无力闭上眼睛,他就知道和这人是说不通道理,也改变不了他的专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