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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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的海边别墅正在举行热火朝天的新年party,很多明星从好莱坞赶来,还要捧场明天晚上他们的小王子话剧。 苏潇觉得这样放松的场合穿正装不合适,又没有特别准备服装,便穿着那身浅绿色运动服,加上酒量小,端着杯假装是鸡尾酒的彩色饮料,坐在房间角落里小口抿着,在一群浓妆艳抹的帅哥美女当中显得格外白净乖巧。 不时有举止粗放的男女双眼放光地过来搭讪,被老母鸡护崽儿一样的肖恩挡了——苏潇在他心目中就是一朵纯洁的高岭之花,岂是娱乐圈那些私生活混乱的家伙可以染指的? 苏潇倒没注意周遭的动静,还在回想下午亲自参与的那场令人紧张的营救,算时间的话,他家男人是不是已经赶到洛杉矶,和孟语心一起乘私家飞机返京了? 正想着,手机忽然震了一下,是孟远的消息,内容让他大吃一惊——这男人不仅没有离开,而且现在就在别墅外,让他出来见面。 苏潇忙收好手机站起身,在游泳池附近找到伍博伟,说自己要出去一趟,让他在party结束后带着大家自行回酒店。 伍博伟一手端着酒杯,瞧着他怀疑地说:“你在旧金山还有这么好的朋友,让你大半夜的一个人出门,还不带保镖?我怎么不知道?不行,你给我老实待着,前几天天花板掉了,今天又着火,到处都是危险,我可不放心你单独行动!” 苏潇看着毫不知情、叨叨个没完的经纪人,心底忽然涌起一丝吓他一吓当做新年礼物的恶趣味,低下头看着脚尖,小声说:“是、是我男朋友……” “什么!!!”伍博伟爆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引得周围的人瞬间安静,奇怪地看向他。 伍博伟捂着心口,快要犯心脏病的样子,压低声音哆哆嗦嗦地说:“潇儿!你!你!我!我……啊要死了要死了!” “你慢慢消化消化,我走了,别让人跟着我……对了,待会儿帮我跟肖恩说一声。”苏潇看对方反应这么强烈,有些小小的得意,趁他化成一座石雕,举步就往外走。 伍博伟深深地吸了口气,身体僵硬地跟到大门口,睁着眼看着他家潇儿小跑着溶入夜色,乳燕投林般扑入一个比他高了半头的男人怀里。 “啊——!!!”伍博伟在心里发出鼹鼠叫——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从那个蝶恋花腕表开始!他们家潇儿的心思就荡漾了!该死的,夜色太深看不清那男人的长相,但用膝盖想一想都知道不是个省油的灯,又是送表,又是追到旧金山,说不定上次去广西就是借口,实际上是跟这男的出去玩了! 哪怕是个女的也好啊!!!这万一以后被爆出来,大家就全完了! 苏潇可不知道他家经纪人的内心世界如此丰富多彩,见孟远身边停了辆酷炫威猛的重型摩托车,羡慕地摸了几把,抬头问道:“你怎么还在旧金山?我以为你今晚就要回京。” “以前说过要看你的元旦演出,你老公可是说话算话的。”孟远给他披了件长及小腿的风衣,一颗一颗系好扣子,“今晚跨年,正好带你去看他们放烟花。” 苏潇吸了吸鼻尖,闷声说:“孟远,别为了我滞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你还是赶紧走吧……” 孟远听他嗓音发紧,笑着抚了抚他的后脑勺:“傻瓜,别担心,下午已经将我姐送出去了,要等黑水的人给她做张假护照才能返京。再说,现在离开旧金山的路都有人检查,我想走也走不了了。” “啊?那怎么办?岂不是困在这里了?” “这点小事哪儿能难倒你老公我呢?”孟远把头盔给他罩上,“把心放到肚子里,乖乖和老公走就行了!” 不得不说自家男人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样子让苏潇很有安全感,等孟远戴好头盔跨上摩托,他便坐后面抱好男人的腰,发动机轰鸣几声,车子缓缓启动,带着潮湿的海洋气息的微凉夜风扑面吹来,两个人紧紧相贴,飒然穿行在寂静无人的海边大道上。 行驶了没多久,孟远就将车开上一段崎岖陡峭的山路,两旁都是杂乱的矮树和野草,苏潇的屁股都要被颠成四瓣了,怀疑他们走的根本不是正儿八经的山路,而是哪座野山上的野路子。 幸亏重型机车动力强劲,孟远就这么轰隆隆硬往上开,像一头在夜色中矫健窜行的猎豹,强横而迅捷。 苏潇估摸爬升了几百米,眼前豁然一亮,旧金山的万家灯火就这样不期然地映入眼帘,像是黑色的海洋里撒满瑰丽耀眼的珍珠,明灭闪烁,璨然生辉,远处是深蓝中带着紫色的宏阔夜空,宛如一块巨大的凝练的深色琥珀,充满了穿越远古时光的神秘与通透。 苏潇兴冲冲地跳下车,摘下头盔往前走了几米,忽然发现前面是一道黑黢黢的悬崖,顿时有些头皮发麻,赶紧又退了几步。 孟远停好车挂好头盔,走到苏潇身边,望着远处的市景长长地呼了口气:“怎么样,这里视野还不错吧!” “这是哪儿?视野太棒了!”苏潇嘴角弯弯,点头不已。 “这是我小时候的秘密基地,我经常偷空跑过来躺着看风景,看看天,看看地,再看看脚下的城市,那些甲壳虫一样的小汽车,惬意得很……哦,以前我还搭了个遮阳的小棚子,可惜好多年过去,早没影儿了。” “这里蛮荒僻吧?你一个人胆子倒挺大。”苏潇一听是自家老公小时候常来玩的地方,立刻来了兴趣,迈着小碎步在山头上踩了一圈。 “有什么可害怕的,带着枪呢。”孟远不以为意地说着,从后备箱取出一条地垫,铺到悬崖边上。 “……好吧,”苏潇被男人野蛮成长的童年打败了,看了眼孟远铺地点的位置,赶紧抗议道,“你往后拉一拉垫子,别靠崖边太近,看着瘆人。” “怕什么,老公护着你呢。”孟远往垫子上大喇喇地一躺,距离崖边不过半米,朝苏潇伸出手,“宝宝来这边,一会儿十二点的时候到处都会放烟花,保证让你看过瘾。” 苏潇小心地走过去,探头朝下一看,也不知道这崖下有多高,黑森森的一大团,让人头晕目眩,深觉这男人骨子里潜藏着冒险的野性,连连摇头道:“不要,你过来,太危险了!” 孟远只好往回撤了一米多,盘坐下来说:“这下满意了吧,胆小的奥特曼先生。” 苏潇哼哼唧唧地走过去,挤进男人怀里,和他一起看远处的城市夜景,山风有些烈,不过孟远穿一身挡风的皮衣,又给苏潇提前准备了风衣,两个人依偎着互相取暖,就连刮蹭在耳边的风声都显得温馨又宁静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姐姐的事,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孟远温柔地圈着苏潇,在他耳畔用低醇的声音说,“遗憾的是不能带你好好逛一逛,走走我曾经走过的路,尝尝我喜欢的餐馆。” “孟远,你小时候过得那么苦,还会怀念这个城市?”苏潇放松地靠着男人宽阔的胸膛,轻声问。 “孟海天确实是个残酷冷血的家伙,不过我妈妈却是个温柔善良、有主见又特别勇敢的女人,孟海天不在家的时候,她就让我和我姐偷懒,带我们疯玩……全靠我妈的支撑,我们姐弟俩才没长成孟海天那样的变态。我小时候喜欢自然科学,孟海天却执意让我学政治经济,说什么商而优则仕,孟家经过几代人的积累,要进军政坛……” 孟远顿了顿,陷入冗长的回忆,“经过很长时间的恳求和争取,他才同意让我十八岁之前学自己喜欢的科目,十八岁以后就要按照他的规划,去牛津求学——那地方盛产政客……经过刻苦的努力,我考入了麻省理工,又起早贪黑,赶在三年之内挣够了学分。”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十八岁那年的夏天,我正满心欢喜地等着妈妈来参加自己的毕业典礼,可万万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她的突然去世的噩耗……我陷入深深的后悔……宝宝,你知道吗,我恨我自己,我不该为了自己的爱好忽略亲人,我竟然不知道妈妈半年前就有了心脏方面的问题,如果那半年我能回家一趟,哪怕一趟!都不至于连妈妈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孟远……”苏潇不知不觉中坐直了身子,他想他理解了孟远从不提学历的原因——学历对于孟远而言,并非什么了不起的荣耀,而是一提起就会撕得血淋淋的伤疤。 苏潇眼睛酸涩得厉害,将孟远的双手抱在怀里,低下头吻他的手背,“这不是你的错,谁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那一步……一切都是阴差阳错的命运,就像我妈妈也不知道她会摔下山,忘记自己曾经有个孩子一样。” 孟远深深地吸了口气,正要说话,忽然感觉手机震动,拿到身侧打开一看,竟然是程玉发来的元旦祝福,虽然看内容像是群发,但他还是赶紧在第一时间删了,并将手机变成静音——他可不想让老婆发现吃起飞醋,浪费这么好的气氛。 偷偷摸摸干完,他有点忘了刚才想说什么,便俯下头亲了亲苏潇的后脑勺,歉然道:“看我,说这些做什么,倒是惹你伤心了……马上就到2016年了,让我们振作精神,迎接新的一年吧!” 话音刚落,远处的天幕蓦然闪起一道道七彩灿光,紧接着霹雳啪啦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那些色彩绚烂的光束刹那间绽放成美不胜收的火树银花,同一时刻,悠远而悦耳的钟声也漫漫传来,原本安静的城市陡然热闹了,宛如烧红的铁水中滴入无数水滴,溅出大片大片亮眼的花火,直至点燃了苍远的夜空。 苏潇震撼得屏住了呼吸,紧紧揪着孟远的手,语气兴奋地说:“烟花好漂亮!孟远你真厉害,这么完美的观景角度都被你发现了!” “哈哈!谢谢老婆夸奖!我们这边有个说法,在新年钟声响起的时候,相爱的人如果拥抱接吻,就能得到一整年的祝福。”孟远两只手抚着他的腰,轻轻捏了捏,声音低柔而沙哑,带着蛊惑的磁性。 苏潇一脸笑意地转过身,捧起孟远的脸蛋,半垂眼睫,缓缓吻上男人的薄唇。 布满天空的姹紫嫣红的烟花,和落满大地的五光十色的霓虹,成了他们倾情拥吻的完美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