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十年之行，诸神掠影（生子）

    几日来天候反复，大雨不断，河水泛滥，民不聊生。想是那毒蟒尸身入海，怨气迟迟不散，以至于影响水系之故。

    天帝和海龙王商议，将毒蟒尸身冻结在无人深海。怨气勉强止住，大雨依旧滂沱，人间百姓苦不堪言。

    玄翊终于看不下去，现出龙身，强改天候，这才阻止了更多的死伤。

    他那龙身瑰丽无比，百姓人人称颂。此术却将他的灵力尽耗一空，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才好。腹中胎儿呢，也因此发育迟缓。

    帝子带着他四处散心。

    天界有许多人烟稀少之处，风光优美，使人心静。这段日子麻烦甚多，帝子操劳公务，日夜不停，心力渐至极限，靠在爱人的肩膀上小憩。

    远处有个人影掠过，是位老仙。

    玄翊不忍吵醒帝子，就一直坐着，渐渐感到神魂空虚飘渺，仿佛将要分离四散。那感觉舒服得令人绝望，如同大限已至。他意识到不好，颇想要醒过来，浑身却一丝也不能动。

    眼前一阵金光闪过，玄翊一激灵，猛地想起自己出生时的胎相，知道是那彼时做交易的混沌神到了。

    “……不，我现在不能死。”他对那阵金光说，“你若不让我同他告别，我这样死也不会瞑目。”

    “你早知自己会死，这段时日难道不是每分每秒都在告别？”金光嘲笑他，“以你的才智，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挽救自己的性命。”

    “这不如他重要。”玄翊淡淡道，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那就为了他去死吧，相信你也——”

    说到这儿，金光忽然一弱。

    玄翊眼前一花，只见一团暴烈的魔火，包裹住一名老仙的周身，制止了老仙说话。

    是帝子。

    “……我早该猜到，能说出混沌神心思的只有混沌神本人……”帝子愤怒地说，挡在玄翊的身前，“我当时碰见你，你是为了看翊的结局，才来到天庭，还特地对我百般暗示……——你就是诅咒翊的那个家伙！”

    这名被他魔火束缚的老仙，的确正是混沌神的化身。

    老仙哈哈大笑起来。

    “不错，不错，小朋友，你很聪明，还懂得使用这继承自魔火之神的力量来对付我。除了这东西之外，你的确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能近我的身了！但这有何用呢？仔细想想，你可是在对这天地间的主宰动手啊！”

    “……阿樾，你——”

    “——什么都别说了。”帝子冷冷道，“咱们的孩儿还没出生，我不许你死。”

    老仙一愣。

    “什么，孩儿？”

    这时，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方轰隆隆地传来。

    “……我说，大哥，你就放过他们吧。二十多年前，你一时兴起，将力量给了这条龙，可那不代表他要全听你的话。他的品格，你已经瞧见了，符合他万里无一的身份。如果你这就一气之下杀了他，上哪儿再去找这么好的材料，给你做传人呢？”

    此言一出，玄翊与帝子无不震惊。

    那声音，是魔火之神。他此时降临，已令人惊愕，所说之事，更是大大出人意料。

    只听那老仙人咬牙切齿地问道：

    “——这就是你将力量传给那个小朋友的理由？”

    “非也非也，在他之前，我已经烧死过许多看似骨头很硬的小朋友了。并非我特地选中他，那份力量，是靠他自己的资质赢来的。大哥你瞧，我根本不在意传人是什么样的家伙，只要骨头够硬就行。现在瞧在我的薄面上，就缓和此事吧！”

    老仙人“哼”了一声，大约觉得魔火之神先前所言也有道理，便收了手。

    玄翊骤然解脱，整个人虚弱得好似风一吹就会散了，断了线似地落在帝子的怀抱中。老仙却不饶过这二人，铁青着脸，对帝子道：

    “——现在他魂魄已至大限，留在这里也是等死，管你是什么修为的大朋友小朋友，也救不活他。我要将他带走十年。若十年后，你还如现在一般痴心，我便认了你们之间的情爱是真！”

    帝子也怒气冲冲，理智和心术，一丝都不剩了，抱着爱人，还欲同老仙争辩。那狡猾的魔火，赶紧拦下了他。

    “……哎，我这大哥就是见不得婆婆妈妈的人情之事，正因无情，他的力量才无可匹敌，我们都要尊他一声兄长。——十年而已，对你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我看你还是从了，把这个小朋友交给他照顾吧。”

    说完，他也不待帝子答应，就吹起一阵迷昏人眼的热风。

    帝子怀中一轻，金光嘹亮，随后两名神和玄翊，通通从他的面前消失了。

    玄翊昏迷不醒，魂魄犹如烹在沸水中，浑身痛得将要裂开。这般不断煎熬折磨，入地狱亦不过如此。他有几次想要解脱，都咬着牙，憎恨起自己的软弱。如果这样死了，难道不是辜负那人的一片痴心么？

    所幸几日后腹中传来一股清凉的暖流，其中夹杂着胎儿的呼唤，将他弄醒。

    他大汗淋漓，艰难起身，发现自己身处一神秘洞天。四下晶莹，时间的流动随之扭曲。一身赤裸，腹部高隆，肚中坚硬，已是分娩之相。

    “呃……——”

    他扶住肚子。

    ……原来是我要生了，才因此醒过来……这孩子看来不止一次救了我的命……

    他还依稀记得昏迷前的事。原本那身子突然怀孕，已属异常，看老混沌神的反应，并不晓得他怀孕之事，也就是说，按照神所操纵的命运轨迹，孩子是不应出现的。

    现在，在他饱受生死狭缝之苦后，又因孩儿醒了过来。

    如此一比，分娩之苦，算不得太苦了。

    玄翊尚不晓得这一胎是龙是蛇，但阵痛已如此剧烈，还未见卵膜碎裂之相，想必并非是蛇。这会儿他腹痛难忍，不过硬撑着，子宫里并无一丝快感，可见也不是龙。

    四下晶莹洞府，处处倒映着他赤裸临盆的身影，腿下几枚冰柱，也映着小穴半开的淫靡景象，倒有助于他为自己接生。这会儿哪儿还顾得上羞耻呢？看来他注定要在这孤苦无依的地方，独自将孩子产下了。

    神真不讲道理啊，他自嘲。这第三次生产的父亲，身子开得很快，已感胎儿不断下坠，顶开子宫的狭道，势头之迅猛，令他腹中都拧成一团了似的。

    ……方才不该那样想，这不过出了一个地狱，又入另一个地狱……

    “啊……啊啊……痛……呃……好大……啊……”

    他张开腿，温热的羊水顺着产道涌了出来，将小穴打得晶莹透湿，又渗入股缝。孩子不断在里面顶他，痛得他双眼泛红，胸膛随着脆弱的喘息一起一伏，乳尖也因痛苦而兴奋地立着。

    现在知道当初有兄长或帝子陪伴的好处了，一个人真无助啊，折磨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呢？仿佛感到父亲的虚弱，胎儿稍微安静了一会儿，给父亲片刻歇息的时间。

    “嗯……嗯……呼……啊啊……嗯……不要停……慢点就好……啊……”

    那巨物果然缓缓下滑，挤开他的骨盆。他意识到孩子已有了自己的意志，或许不须他过分强迫用力，于是便劝自己镇定，静静地躺着，努力让双腿保持适宜的姿势分开，给孩子慢慢出来的空间。

    但下身还是既痛且热，湿乎乎的东西不断从小穴涌出，蜜液里夹着血丝，被撑开的小穴令整个会阴又湿又红。他抱着下坠的肚子，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啊——！呃……啊……痛……啊……”

    这时，一种不可名状的事物，覆盖上了他的身体，无形无质，他看不见那究竟是何物，只有身子被不断抚摸，屁股被掰开，又湿又滑的物事顺着疼痛的产道探了进去。

    “啊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幸灾乐祸地笑着。

    “……怎么，生孩子这么开心么？这就是你放不下他的理由？”

    “……这有什么……啊！……关系……啊啊——！”

    “那么，你也知道痛苦。不是生孩子，就是被他操得开心了？我可以让你十倍地开心，甚至在生的时候都很开心。”

    那混沌神一边高傲地说，一边用了不知什么力量。进入体内那莫名的物事，不仅撑开了产道，还向子宫由内而外地注入了蜜液。

    疼痛登时缓和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有违常理的快感，顺着屁股深处涌向全身。

    “啊啊啊啊啊啊——！！！”

    ……不，这些事根本无所谓……根本……

    “哦？你想说也不是因为这个？”

    玄翊没有力气回答他，瘫在那儿，一味地呼吸着。他和帝子的关系，的确是从身体开始的。无论是谁，都无法脱离物理的躯壳，单凭浮云般的灵魂相爱。但到了现在，有些事已不重要。

    混沌神依旧俯视着他。

    “这里的时间与外界不同。你昏睡这几日，外界已过了一年。你那孩子，依然遵循物理的法则，所以才要今日降生。”

    “这一年里，你的情人做了天帝，女儿生了龙子，人人都很焦急地等你回去呢。大伙儿都畏惧新天帝，因为他固执又易怒，一处理完公务，就把自己关在寝殿里。碰到不重要的事，你的女婿就代他出面。他早早将你的女婿封了太子，但那小子尚不成熟，他一时不能让位。真是煎熬啊。”

    “可这不过才过了一年。……十年期满时，又会怎样呢？”

    玄翊虚弱地笑了。

    “……就算他爱上别人，我也不怪他……谁能忍十年空虚孤寂……”

    “你明白就好。”混沌神得意洋洋地说，“让我们看看他什么时候变心吧。”

    “啊啊啊——！！”

    混沌神撤去了那样东西，却将里面的孩子硬生生地带了出来。玄翊一声惨叫，昏了过去。

    混沌神望着新生的婴儿，忽然一怔。

    ——水。

    地上的婴儿，渐渐化作清澈的水龙，龙背上爬满了魔火之纹。那条小龙缠上父亲的躯体，为父亲愈合生产的伤口，平复元气。

    老混沌神怒吼：

    “怎么可能？怎么有人兼具水火之力？！这根本就是矛盾的！老八，你做了什么？！”

    一阵明朗的笑声传来，答道：

    ……“哈哈，我一时好奇，想瞧瞧严苛如大哥，会选什么样的生灵为传人。等一见到，发现这孩子真是俊美可爱，如果我像大哥那样可以随心所欲地化形，早将他夺过来了。可惜神力所限，只能帮他受孕，想来大哥看在我和四哥的面子上，不会要他死。……大哥莫急，这水火之龙，与你的宝贝传人，还是无法相比的。”

    “——我在乎那种事吗？！”

    “……晓得，晓得，晓得大哥是看他多情，心里来气。但这三界于我们，原本就是游戏一场，何必特地折磨这样美丽的人呢？现在就将他放回去吧。”

    这被称为“老八”的，乃是阴水之神，掌控性欲、情绪与生育，光瞧这名目就知道，他一见玄翊，心中暗喜的程度，绝无一丝虚言。

    玄翊私底里那坦率无比的淫荡，让阴水之神心里高兴极了，可不舍得他死。但他和四哥魔火之神，都惧怕眼前掌控万物风雷的至高神，所以不敢过分声张，只能偷偷保全。

    “我说了十年，便不能少一日一夜。对他们天族，这根本算不得什么。”至高神毫不留情地说，“现在，就让他和你们造的这条小龙，好好相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