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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放任理智和情感随意交锋。甚至欧罗拉醒来的时候,根本不知昨晚自己是几时入睡的。 答案? 似乎找到了又没有。但她确定,接受“弗朗索瓦就是肖邦”这件事,并不算困难。 只是现在冷静下来后,她还不知道要如何去做决断。 接受并不等于原谅。 理解也并不等于可以当做无视发生。 就像弗朗索瓦,不,肖邦说的那样,他给出的提示其实足够多了。甚至昨晚回忆整个穿越以来经过的欧罗拉都万分感叹,究竟是什么力量,能让他直到音乐会才把真实的身份揭开。 她不否认曾经有过几次接近真相的猜想,甚至也因这猜想暗喜惶恐过。但她最终还是决定不去刻意求证,她只从和她真实相处的那个人身上去看,她的爱情和余生,是不是都是他。 欧罗拉喜欢弗朗索瓦。 这跟弗朗索瓦是不是肖邦根本毫无关系——他脾气来得快如疾风,他的温柔从不遮掩,他腼腆爱笑,他偏执顽固,他习惯独处却也离不开陪伴……就算他们从未一起探讨过音乐,甚至没有正式用钢琴交流过,但少女很确定,青年即使就是这样一个复杂而又矛盾的人,她也很喜欢。 但这并不意味着能打破原则。 即使欧罗拉设想过无数次,她得出的结论是,如果要成立她和弗朗索瓦建立的羁绊,肖邦的确是做了最合适的选择。否则她根本不敢去签那封婚约书,何谈这后续的故事? 肖邦。 真正被男神当面脱下马甲,欧罗拉发誓,曾经猜想时流露过的一丝暗喜早已升华成烟。她只剩惶恐和不安,除了“欺骗”带来的愤怒,她根本就是被这个名字带来的一切压迫到无法呼吸了。 是的,欧罗拉还没有准备好,她不知道要如何去做才能配得上……肖邦。加上在音乐厅里某人句句踩雷的回复,原谅她恼羞成怒,情急之下提出离婚。 天主教徒不能离婚。 欧罗拉瘫靠在床头,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是会死缓还是破灭。 她知道的“肖邦”是要人去争取的,这个男人从不主动,但她现在根本没有力气再去争取了——原则在那里,她理应收到一份诚挚的道歉,再来去谈其他。 少女气狠狠地捶了几下蓬松的枕头,枕芯里的鹅绒发出噗噗的声音。 她微微一愣,突然想起昨晚某人吐出的一个称谓。 “皮皮肖?”欧罗拉冷哼一声,抱起枕头把它捏成一团,“不如叫‘皮卡肖’好了,你什么时候能有那只小精灵可爱,我就原谅你。” 刚刚下床的少女还未整理床铺,便听见隐约的琴声传来。 她打开门,琴声又清晰了些许。 弹琴人即兴在键盘上触碰着琴键,下指很轻,温柔舒缓的旋律非常适合早晨。 钢琴背盖没有打开,琴弦敲击发出的声音恰到好处朦胧成一片潋滟微波。欧罗拉无法抗拒这样的音色,她像是被蛊惑的迷失者,顺着琴音慢慢下楼。 没有撑起的琴盖,少女紧扶着扶手,在半截楼梯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弹琴的青年。 昨晚离他太远,音乐厅光线过暗,欧罗拉根本没有好好地近距离欣赏过肖邦弹琴的模样。她早知道他的手指具有魔力,轻易就能在键盘上找到:夺去他人灵魂的声音。但她从未设想过,月神气质的他在普雷耶尔前,诚挚地将自我投入到音乐中,阳光洒在他身上,他可以取代阿波罗。 他在用琴声跟她对话。 欧罗拉早就发现,从她出现的那刻起,肖邦便不再关注键盘。他只注视着她,蓝眼睛里满载着欣喜和歉疚。不必刻意去找黑白键的位置,他的手指灵活地转调,把他的内心倾诉在钢琴里。 “早安,欧罗拉。” “我要向你道歉——为我的傲慢,为我的愚昧,为我带给你所以不该的伤悲。” “请你原谅我,请你赐予我最后一个机会。” “我想回到你身边。我绝不能失去你,我的爱人。” 缱绻的琴声在室内萦绕成诗篇的余韵。 少女站在楼梯上,和停止演奏的青年遥遥相望。欧罗拉还在阴影里,而肖邦正在阳光下。她依旧沉默不语,最终却迈着步子踏下楼梯;他缓缓站起,左手扶在琴盖上。 两枚嵌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明亮的光线里闪耀着金属的光辉。 “你、你们……戒指?我的主啊,谁能和可怜的我解释一下——我又错过什么了!” 第60章 Scherzo·Op.60 【惩罚的方式】 “你、你们……戒指? “我的主啊, 谁能和可怜的我解释一下——我又错过什么了!” 压抑而隐忍的怒焰裹藏在惊呼里,如同钟楼上明亮浑厚的钟声一样,在大厅中摇荡出有力的冲击波。 少女和青年间, 所有缱绻旖旎的气息, 和仿佛被惊吓得四散奔逃的阳光粒子般,破碎坠地化为星尘。 被佩蒂特高声质问的欧罗拉和肖邦都似乎愣在了原地,没有开口说话。 两人下意识地扫了眼对方无名指上的金属环,毫秒后,视线又回落到自己的手指上。但他们既没有贸然地解释什么, 也没有藏起手心虚地掩饰什么。 “说话呀,我伶牙俐齿的小姐和聪慧过人的先生?你们有如此过人的胆识, 却连向我复述一遍的勇气都没有吗?” 情绪激动的佩蒂特手捂胸口, 随着急促呼吸抬升的怒气带来轻微的缺氧感令她有些晕眩。她一只手扶住椅背, 眼眶当即涨红。 “嬷嬷……” 缓缓转过身子的欧罗拉脑子有些懵。虽然早知道这一天会来,但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谈及这些事。 长者通红的眼睛里的受伤让少女心悸, 没有说出口的责难比劈头痛骂更加令她煎熬。思维断线, 欧罗拉就像只少了提线的木偶,僵在那不知如何动作。 直到青年消瘦的背影挡在她前面,默默挡住所有锋锐的目光。 “佩蒂特女士, 请先允许我诚挚地向您表达歉意,您的确不应该现在才得知这一消息。 “如您所见:我,弗里德里克·肖邦,已和欧罗拉完成了婚姻登记。如果她还愿意的话,我希望能得到您的允许, 我想给她一次正式的教堂婚礼。 “请不要责备她,所有的过错都在我——她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提出了结婚,是我瞒着您, 也是我带着她进行公证签字……我爱她,无法接受她缺席我的生命——如同让我失去音乐和钢琴一样。 “让您原谅我、接受我可能很难,但我愿意去做这件事。我无法承诺什么,但我愿意让她合法地拥有我的一切。 “所有的根由都在我身上,欧罗拉是无辜的,我甘愿承受您所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