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妒心

    不知道是现实还是出于程安自己的错觉，他真的觉得自从那次受伤后，哥哥似乎又开始对他像以往一样的呵护了。

    点点滴滴的细节都被程安悄悄收进心里好生保管着，像是小时候保留那颗哥哥给的糖果一样。自从那之后程安一直想，能不能有什么东西是永远不会变质不会坏掉的，可以供他保留几年几十年都不会变样呢。

    说起那颗糖果，来自李砚无尽的呵护照顾对于程安来说只有一件比较难办的事。现在自己的功课方面但凡有什么问题，基本上都由哥哥全权教育和管理，程安自己房间里的书本摆放，李砚比他还要清楚了解。

    无法避免的，那张几年间从没掉出来过的糖纸，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滑落到桌面上，在李砚的面前静静躺着，被压的平整光滑的糖纸就那么躺在那里，好像要将程安辛苦隐藏好久的心事一一细数给李砚看。

    “安安，”李砚用手指捏起那张糖纸，似乎是被可爱到了，“怎么还收集糖纸呢？”

    想不到合适的回答，程安也不想完全骗李砚，他也知道糊弄不过去，与其被哥哥发现自己在撒谎而讨厌自己，还不如直白一点承认，“这是哥哥给的糖......”

    说完这话后，程安明显感觉到李砚好像是愣了一下，然后微微弯下腰去，“哥哥给的糖，安安为什么要一直留着啊？”

    那瞬间程安有些奇怪的感觉，好像哥哥在有意引导着他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是他自己的错觉而已。程安手指揪着自己衣角，短时间内在脑子里筛过了一万种回答方案，胆小和在李砚面前的一些自卑还是让他选择了最朴实的回答，“哥哥给的糖，很好吃......我不知道去哪里买。”

    “是嘛。”李砚居高临下的看了程安好半天，把那张薄薄的糖纸塞回到程安手心里摸了摸他的发顶，“以后哥哥每天都给你。”

    在这点上来说，李砚的确是说到做到，从那以后，每天李砚送程安上学前替他整理衣领时，都会往他校服上衣贴着心口的口袋里装进一颗糖。

    每一天程安都会盯着李砚的动作，看那颗糖落进口袋里后，再扬起笑脸朝李砚笑得甜滋滋的，像个普通喜甜的孩子那样，“谢谢哥哥！”

    但李砚不知道的是，那些糖没有一颗进到了程安肚子里，全都被程安收进了床底的一个小罐里。

    每天每天，程安带着那颗哥哥亲手塞进口袋的糖果，晚上回家后再谨慎的关上门后从床底轻轻拉出小罐子。从最开始丢进糖果会发出“铛”的一声轻响，到现在有铺满一整个罐底的糖果在下面垫着，再丢糖果进去也只是轻微的包装纸摩擦声罢了。

    爱意似乎也是会积少成多的，程安每天看着那个罐子一点点满起来，好像随着长大，自己对哥哥的喜欢也越来越多。这更像是一种心病，每过一天，一个月，一年，他就会病的更重。

    这病因李砚而起，只有继续朝哥哥索取爱意，才能稳定住程安的病。

    变本加厉的，那之后程安更加理所当然的黏着李砚。程安的学校要比李砚放假更早，程安当然不可能乖乖待在家里，自然希望能一直跟在李砚身边。就这样，李砚课少的时候亲自带着，如果实在没辙，也就只能拜托艾泓替他照看程安一阵。

    平时那个在哥哥面前撒娇耍赖的孩子，到了艾泓面前反而安静的很，倒显得艾泓更像个孩子似的。但艾泓看这小孩子长的好看，还一脸不符合年龄的高深莫测，就特别喜欢逗他，总是要把程安逗得生气才作罢。

    “哥哥今天不是没有课吗？”

    “嗯是，”艾泓心里感慨了一把程安对李砚课程表的记忆程度，散漫的回小孩，“小组课题有问题吧。”说了一半，艾泓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逗程安，“对了，跟你哥一个小组的有个女生。”

    程安完全没当回事，只用眼角瞥了艾泓一眼，一副有屁快放的表情。

    “还挺好看的，”艾泓笑了一下，“好像喜欢你哥来着。”

    这一番话听到这里程安才稍微严肃了一些，别的什么他都无所谓，但是他一直不敢让哥哥知道自己隐藏的情感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或许还是发自内心的自卑感，他知道这多荒唐，无论从身分还是从年龄上，哥哥都不可能接受自己的这份感情，他清楚的很。

    但或许人就是这样的，即便心里清楚知道，但程安还是不允许李砚身边有任何一个可能被哥哥喜欢上的人存在，无论男女。

    “你哥来这边上学，一直也没有女朋友，这女孩我们都感觉挺配他的。”

    “要是他们在一起了，以后就有两个人照顾你了。”艾泓还在笑，看着程安严肃的板起来的小脸只是觉得好玩。

    “他们认识多久了？”这是程安问艾泓的第一个问题。

    “没多久吧，可能也就一年不到。”

    谁能比他跟哥哥更加亲密呢，他们不仅住在一起，他们身体里还有着一部分相同的血缘，没人比他们更亲密更合拍。

    到这里程安几乎想要笑出来了，她凭什么就敢说她喜欢李砚呢，他们才不过认识多久，一年吗。自己日夜期盼哥哥放假来看自己的日子，自己为了哥哥受过的伤，哪一个不比她认识哥哥的年头多呢。

    没有人配在他面前提喜欢李砚。

    远处迎面走来的人那么遥眼，足够填满程安一整个青春期的记忆，连带着今后的好多年里他依然对这一幕记忆尤甚。正值好年华的大男生，穿着简单的卫衣走在校园里，短短的头发怎么看都是干净阳光的样子，让程安喜欢了好多年。

    就好像每次哥哥朝自己走来时一样的，让自己不得不的仰起头来看的那个人，一如既往的优秀和遥眼。但这次唯一不一样的，是他身边还有其他的人。

    程安的手在裤线边攥紧了，连指甲都深深陷进了肉里。

    这次跟往次还有不同的是，这次哥哥走来时，目光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他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