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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大摊粘稠的鲜血。 吓得他们以为归海梦怎么样了,赶忙把她送了医院。 归海梦听得懵懂,她检查了一下身体,并没有伤口,她也没喝酒,按理说是不应该被附身的:“血是谁的,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不过那个日本交换生说他会处理,让我们别管。”于佳佳担忧地摸着她的额头,“你难不难受啊,什么都不记得了?” 归海梦点了点头,心道大概还要问芦屋凉也,抬头看向邱野:“卓槐呢?” “不知道,不过他母亲的男朋友把他行李拿走了,看表情似乎很焦急。” 归海梦拧着眉头,她没办法推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脑袋还有些昏沉,便垂下了头,蓦得发现自己手上空空如也,一心镯不见了。 归海梦猛地抬头。 是了,她现在才发现不对劲来,病房里向来鬼魂聚集,放眼乌泱泱一片,可现在——她全看不见了。 “我手上的镯子呢?” 归海梦指着手腕,急急问:“你们有没有看见?” 于佳佳认真地想了想:“好像碎了,我在教室里看见了碎片,但后来碎片被你那个交换生拿走了。” “他人呢?” “你别急,你别急。”邱野忙安抚她,“他说他有事要忙,到时候会来找你的。” 邱野要赶着回家,于佳佳陪着归海梦回学校,不一会儿就被爸爸接走了,只剩下什么都不清楚的归海梦站在宿舍楼门口,心情复杂。 她很怕鬼,最初戴上这镯子的时候,一边被那个世界折磨一边还要承受异样的目光,她天天巴不得摘下来。 只不过这一年来经历了很多事,见得东西多了,突然觉得鬼不可怕,尤其卓槐还一直陪着她,偶尔她还挺感激一心镯的,连老公都帮她选好了。 突然镯子不声不响被摘了下来,她还有些不适应,半晌又生出莫名的失落感,她大概是再也看不见鬼了,同样也不再知道卓槐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芦屋凉也拿着扇子出现在她面前,轻轻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发生了。” “什么?” 归海梦迷茫地眨眼睛,而后问:“艾大波在你身边吗?” “……他在蹭你胸。” 归海梦下意识要警告,又苦笑一声:“算啦,我反正是看不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先走吧,路上跟你说。” “去哪儿?” “带你见卓槐。” 凉也领着归海梦做了最后一班高铁,归海梦下意识看了下窗外:“那有个卧轨自杀的鬼。” “看见了。”凉也神色悠闲,示意她坐,“我好歹也是个纯种的,镇得住,别担心。” 归海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坐在了他旁边,认真问道:“卓槐呢?” “在家里,那天正好他继父来学校看他,所以我请方叔叔把卓槐带回家了,不然会出乱子。” 卓槐一向面面俱到,在鬼魂一事没出过乱子,归海梦听凉也这么说,心里顿时一沉。 “……所以,我的镯子为什么会碎?” 乌青的月色高高悬挂在天上,晚风呜咽着敲打窗户,高铁内人声低浅,多的是寥落的寂静。 芦屋凉也沉默半晌,才开口道:“我不知道我家族是怎么对你们说的,但大约跟现实有很大偏差。” “你应该知道我有一个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叫芦屋雪奈,她本来是我的妻子。” “但很早前,她就死了。” 芦屋族内家规很严苛,从出生起每个人都是分开单独教习的,不与亲人同居,长到这么大,芦屋凉也很少见到父母,更不要说亲妹妹。 关于芦屋雪奈,他都是从别人口中丰满的人设。 雪奈是个特殊的阴阳师,她没有阴阳师最基本的能力,阴阳刀排斥她,她唯一的能力只是在碰触鬼魂时才能看见他的过去。 太鸡肋了,也因此,家族觉得她很废物,于是不再教她,让她随着母亲一直生活。 芦屋凉也不时听到过那些流言蜚语,轻视和取笑不加掩饰,偶尔路过侧宅时,能遥遥看见跪在地上一个弯着腰的影子。 但封闭式的学习让他亲情意识很淡薄,虽然知道她过得不好,可他也未必强到哪去,因此从没替她出过头。 后来他被选为继承者,突然一切都变了。 他看见端端正正等着和他团聚的父母,他们对他用了敬称,十句有九句半都带着鸡犬升天的惊喜。 他们谈恭喜,谈惶恐,谈他的未来光明,唯独不谈亲情。 他就面无表情听着,淡淡应一声,把他们油渍一样溢出来的掌控欲轻轻撇去,假装自己听不出他在亲人心里作为工具一样的存在。 那是他第一次近距离,也是唯一一次看见芦屋雪奈。 她是同他血缘最为亲近的人,注定成为他的妻子,因着这点独一无二的优势,她被家族容纳。 女孩跪在母亲身后,手规矩得放在腿上,身子伏得很低,看不见面容。 倒是母亲拖她上前的那句话印象深刻:“你现在的地位都是哥哥给的,还不快点谢恩!” 芦屋雪奈就匍匐着身子,低声而乖顺地喊他兄长。 凉也心底升起些同情,隐约夹杂着悲凉,他已经想象得出来在这样家庭环境下,他和妹妹未来的相处模式。 一心镯在中国,这是家族很早就知道的事情。 因为过早认卓槐为主,家族并不着急拿回来,拿回来也只能传到下一代,所以另一个镯子也没有送到芦屋雪奈手里。 这事凉也都快忘了,想起来的时候,他就听到了芦屋雪奈的死讯,和一心镯消失的消息。 雪奈死于恶鬼手上,父母在荣光里飘了太久,忘掉了雪奈能力的薄弱,居然单独让她出去,然后无声无息地死去。 一心镯消失的时候,芦屋优太正坐在凉也对面,握着茶杯沉默许久:“……她是要找我儿子。” 雪奈是阴阳师,握着镯子可以定位卓槐的位置。 凉也惊觉卓槐的存在,诧异道:“找他做什么?” “附身。”芦屋优太道,“她知道家族不会同意的。” 不是谁都能成鬼,阴阳师尤其少见,更不要说死后不转世而想着重新活过来的。 雪奈想的是个变数极多且风险很大的法子。 她需要一个让她可以附身的容器,这个人首先不能是与她血脉相冲的阴阳师,但身上必须存在一定的怨气,以容纳她特殊的体质。 一个普通人,如何接触怨气呢? 一心镯可以让其见鬼,且要不停与鬼接触,但又如何保证在接触过程中确保生命安全呢? 那就需要一个可以保护对方的阴阳师。 ——天时,家主就有一个私生子,是个混血阴阳师。 ——地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