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书屋 - 言情小说 - 沈先生的花式调^教(^s^m)在线阅读 - 135、为那个姑娘

135、为那个姑娘

    沈时带她去了实验室,她有些害怕见人,跟她介绍James和严赫洲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James故作轻松地跟她打招呼,严赫洲看着她,却是有些担心。

    他没多说什么,让沈时带着她去里面的实验园逛逛。

    那里葱葱郁郁,一片繁荣,沈时带她一种一种地介绍,给她看开得极其茂盛嫣红一片的枯鲁杜鹃,繁茂却安静的梵净山冷杉,金黄耀眼的金花茶。上次实验中那些半途死掉的植物再次被培育起来,植物茂盛生长吸收了许多噪音,只有叶片之间窸窣的声响,反而衬得格外安静,像是一切都不曾发生过,这里一片生机,空气也好,会让人忘记不愉快的过去。

    沈时本来想带她去看看那些难得一见的花,让她心情好一些,但是没想到她在一颗冷杉旁边蹲下,去看冷杉周围开得欢快的水毛茛。

    她安安静静地蹲在那里,粉白的小脸和那些小白花一样静谧可爱,眉梢眼角的媚态沉静下来,与一旁的冷杉相衬得像一幅画。

    “这个和我的一样。”她摸了摸空无一物的脖颈,小声呢喃,“可是我的没有了……”

    她像是做错了事,抿着嘴唇,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沈时蹲下身来,轻声哄她:“很喜欢这个吗?”

    她点点头:“你送我的。”

    沈时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前几天她睡着的时候,他抽空出来把剩下的半块紫琥珀切开,在里面放了一小朵水毛茛的标本,重新给她做了个吊坠,不过比原来的小一圈。

    “这一次的小花不缺花瓣了,愿意戴上吗?”他把小吊坠放到她面前晃了晃,她伸出手指小心地碰了碰,抿起嘴角点点头。

    沈时见她眼睛弯起来,倾身给她戴上,忍不住屈起手指在她脸上蹭了蹭。

    “沈先生。”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小吊坠,又看向那一片水毛茛。

    “嗯?”

    “为什么这里的花,好多我都没有见过?”

    “因为它们都是快要消失的植物。”

    她仍然蹲在地上看着那片肉肉软软的水毛茛,没有丝毫惊讶:“秦岸川提到的森源实验就是为了让这些植物能重新活过来是吗?”

    沈时没有瞒她,点点头:“是。”

    “可是那个……那个女人……”她只要想到莫嘉娜就会想到自己的经历,还是有些难受,“她为什么想要这个实验?”

    沈时微微一愣,带着她起身把她揽在怀里:“如果实验成功了,不只是她,很多人都想要。”

    秦念在他怀里闭上眼睛,想起来自己那天听到莫嘉娜和她身边的那个人提到过金三角和一个叫博诺的人,金三角最多的是什么,她很清楚,沈时的实验能让这些快要灭绝的植物重新生长起来,自然也能让其他植物长得更好,比如,金三角大片生长的罂粟。

    沈时温柔地顺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你不需要想这些,安全部已经派人去解决这件事了,他们也不会再让你牵扯进来,你是安全的。”

    “那你呢?”

    他捧起她的脸,小心地抚摸着她的眉眼:“傻丫头,我这么重要,安全部会重点保护我。”

    受伤以后,她很少说话,沈时带她来这里本想让她看看那些罕见的花,心情能好些,结果她心心念念的除了他送的东西没有了,就是他的安危。

    他低头轻轻吻上她的眉心,不管是支教之前他对她的凶狠,还是她回来以后去找他时他的蛮横,就连受他连累被绑架虐待,她也没有丝毫的怨怼,她给了他超出他想象的信任,他却无法马上还以安稳的回馈。

    一旁的冷杉长势良好,守着它的白色水毛茛也开得乖巧荡漾。他抱着他的姑娘,像拥着一朵娇嫩的小花,她还这样小,又坚强得让他心疼。

    “沈先生……”怀里的人闭了闭眼轻声唤他,“我想回去上课了。”

    “好,这几天再休息一下,下周一我送你回去上课。”

    缘起从无道理,纠缠也是命中注定,那个阳光很好的下午,他们的身后盛开着一片稀有的各色花朵,她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松香气息,悄悄抱紧他。

    秦念回去上课以后,沈时在回实验室之前先去了半山寺。

    他少见地燃了三炷香。

    “你从不拜佛。”

    定虚大师手持念珠站在他身旁。

    男人面色清冷,在烟雾中缓缓睁眼,抬头看向面前慈眉善目的弥勒:“过往无忧无怖,心中也无敬畏。”

    定虚大师看到他眼神那瞬间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念珠:“五年多了,这五年里你从未像今天这样一身杀气的进来。”

    “我本就是手持刀剑之人,这五年,不过是虚晃一瞬。那些事,总该有个了结。”

    “为那个姑娘?”

    沈时站定看着仁慈的佛:“是,为那个姑娘。”

    定虚大师默默叹气:“若是五年前,我一定不会担心你。没有退路的时候,你也没有畏惧。但如今,她是你的软肋,你的退路,当你为自己留一线生机的时候,你走的每一步,都会变成致命一击。”

    沈时将手里的香插进香炉:“既是软肋,也是铠甲,我要给她没有后患的人生。”

    定虚大师向来能看穿他的心思,心下一惊:“你在用自己做筹码?”

    “这是唯一的办法。我可以一辈子都在刀光剑影里活着,但她不能。”

    沈时转身看他:“她给了我太多以往的人生里从未体会过的感情,她是我的光,是我知道自己真切活过的证明,但也是我让她受了许多苦。我必得将她护住,往后的人生才有意义。”

    “你与你的老师,倒是一脉相承。”

    “若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懂得老师当年为何要坚决地与您划清界限。如果能护住心爱之人,无论是只身赴死还是孤独终老都是值得的。”

    定虚大师捻起念珠不去看他:“万般怨恨皆由爱起,有的人会懂,但有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懂。爱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她因你受苦你百般心疼,可她若知道你为她伤了自己,你又谈何护她安好?”

    沈时眉眼温和下来:“我答应过她,等春暖花开时,再带她来吃烤芋头。我虽下定决心,但我更想和她安稳地共度余生。所以这一次虽然凶险,我也不会不顾自己。您放心。”

    定虚大师点点头,送沈时下山。他看着这个年轻男人离去的背影,再次生出一阵无力感,他终于明白,皈依佛门也从来都不是断欲去爱的借口。这世间、众生、爱恨皆有轮回,他以为爱而不得到他与严赫洲这里就可以为止,却没想到沈时和秦念也是这般步步凶险。天意总爱弄人,有人无风无浪地平淡一生,不懂爱自然没有那万般的求不得。可是有些人,偏偏是无法爱却爱了,而后,是终此一生的放不下。

    他是这样,沈时也是这样。他并不愿这个后生也步了他与严赫洲的后尘,可是缘起与情灭,从来都不曾随人愿。

    沈时回到实验室跪在严赫洲面前交代了自己的计划,从来不曾真的动过怒的严赫洲破天荒地打了沈时一巴掌。

    “老师!”James在旁边被严赫洲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吓了一跳,赶忙蹲下来给他顺气,“他不会真的不顾实验,您先消消气。”

    “你是不是疯了?你当我不知道白泽是什么人?他掌控猎鲲组织这几年,只要他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你竟然要把森源到现在的成果双手奉上,焉知他与博诺不是一丘之貉?你……你……”

    严赫洲气得说不出话,他没想到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好学生,竟然为了一己私欲不顾大局。别说他辜负了其他人的心血,就连五年前在枪林弹雨间带着标本逃出生天的自己也同样辜负了。

    眼见着严赫洲要去拿拐杖,James赶忙去拦:“老师,老师,您消消气,他一定还有别的计划,森源也是他的命,他不会拱手让人的。”

    手里的拐杖被拦下,严赫洲看着沈时气急道:“那你给我说实话!”

    沈时垂着眼,不忍心去看严赫洲失望的表情,语气却是异常坚定:“这就是实话,她比我的命重要。”

    “你……”

    “沈!你疯了?!”

    严赫洲失望透顶,从James手里夺回拐杖,狠狠打在沈时身上:“好,好,真是我培养出来的好学生,与其看着你这么糟蹋实验,不如我今天打死你!”

    他不动,跪直了身体咬牙挨着。实验和那个姑娘对他来说都很重要,但只能选择一个用生命来守护的时候,他也无法果断地选择,他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万分艰难,可他更不忍心再把那个姑娘牵扯进来,他要配合安全部除掉莫嘉娜和博诺,必须要有足够的筹码先保住他心爱的姑娘。

    他不再洒脱了,也再做不回原来杀伐果断的沈时,那个爱着他的姑娘,还有他们之间所有无法宣之于口的理解与契合,都是他不动声色却义无反顾誓死守护的一切。

    “我让你糟蹋实验!这么多年的心血,你就这么拱手让人了!安全部若是知道,你捡回来的这条命也就没了!况且实验尚未完成,白泽若是胡来,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你什么时候学得为了一己私欲不仁不义了?!你说!”

    严赫洲从未这样恼怒过沈时,拐杖劈头盖脸砸在他背上,他却一动不肯动,生生挨着。

    “你知不知道,你辜负了所有人!也辜负了你自己!我…我让你糊涂!让你糊涂!”

    严赫洲气得气息不稳,沈时也挨得快跪不稳,James看不下去上前拦住:“老师,他不打算说的事,我们怎么逼他都没用,您消消气,我来劝他。”

    James最清楚这个人的心狠之处,这次营救秦念的时候,他也看出来他对秦念的用情之深,这个看似寡情的男人一旦动了心,他所有的淡漠只会留给自己,不会伤了秦念,也不会真的放弃这个实验。

    好不容易把严赫洲安抚下来,他扶着沈时出去:“沈,你就算能瞒得过老师这一时,时间一长他就会发现端倪,你告诉我,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至少我能帮上你。”

    沈时忍着身上的疼抽出手来:“你守着老师,让他注意身体。”

    “沈!”James一把拽住他,这个平时不正经的人也急了眼,“实验不是你自己的,不管你要做什么决定,也都不是你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们?!”

    沈时顿了顿,自己扶着墙往外走:“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这个实验受牵连被威胁,秦念不能,任何人都不能。”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做牺牲,也只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