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时间转眼就到了2008年的春节，雅婷和林云的“恋情”一直在持续的增温中，我虽然时常在内心深处泛起一丝酸楚，但当我看到婷婷脸上越来越多的笑容，我却丝毫不后悔当初的决定。而且事情一直都在我预想的轨道上发展，林云非常遵守我们之间的约法三章，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这也让我稍稍安心。 工作上，我却渐有不如意之处，在单位里我也能算个中层，但在这个凡事都讲关系的社会里，我知道我在单位里基本上也就这样了，不可能再有什么大的发展了。我一直在想着跳出去自己闯一闯，趁着过年的喜悦气氛，我将我的想法告诉了父亲，在我仔细的阐述了我的想法之后父亲表示了赞成。于是，在年关过后我向单位提交了辞呈，单位领导很是生气，在大发雷霆后又劝导我：我们单位虽然只算是个半官方机构，但也是有很大的上升空间的，你这样是对自己不负责任云云！ 不过我去意已决，最终还是离开了单位。随后我注册了一间贸易公司，将我的另一个刘姓好友阿进拉了进来，他的头是本市的市委副记，在任上也还有五六年的任期，会对我们有所帮助。刘老头子对此也是很赞同，因为阿进一直浑浑噩噩的混日子，老头子巴不得自家小子能有个正经路子走。 经过小半年的打拼，我的公司总算是走上了正轨，接手了几单丰厚的生意，这期间阿进的表现可以说是超好，看来以前也并不是喜欢混，不过是没有一个好的平台罢了。就像今天，刚刚有一个新客户联系我们，他就自告奋勇的跑到苏杭市去了，说是不放过任何一条鱼，不管是小鱼还是大鱼。 到了第二天早班，阿进给我来了电话告诉我：“客户对我们公司还不是很了解，希望你能亲自过去一趟。” “有必要吗？”我问阿进。“很有必要！” 阿进提高了声调：“这是个大客户，在苏杭市有大大小小十几家超级市场，还有一些其它的产业，并且人家负责人说了，如果首期合作愉快，会给我们每年不低于一千万的单子！” 我有些迟疑：“这么厉害，不会是什么皮包公司吧？” 阿进那头怒了：“叫你过来就过来，人家总部足足一万多平的办公楼，好几百人在那里做事，有哪个皮包公司吃饱了撑得花这么大代价骗我们这个芝麻粒的小公司！” “好好好！我马上就动身过去。” 挂了电话我连忙叫助手帮我准备了一些资料，就在我坐上汽车刚准备动身时又有电话过来，我看看原来是林云，我接通电话刚想问什么事，那头就传来林云急匆匆的声音：“大哥——不好了，我——我发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冷静！”我止住他：“到底怎么回事，你妹发现什么了？什么不好了？慢慢说。” 电话那头静了静，林云说：“我和婷婷聊天，临时有事出去了一下，忘了关QQ，回来却发现我妹妹来了，她问我婷婷是谁，是不是我找的女朋友，怎么还有老公？问我到底在干什么？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一听也愣了，随即骂道：“你小子在搞什么鬼，你怎么办事的？” 林云急切切的回答：“秦大哥，我就出去了一小会，就一下下，哪知道我妹妹就来了。大哥，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谁他妈知道该怎么办！” 我低吼着：“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你妹妹呢？” “前——前天。” 林云怯怯的道：“秦大哥，我求了她两天了，她一直不肯松口，她现在上班去了。” “前天！” 我大吼着：“前天的事你现在才告诉我！你脑子进水了！” “我——我不是怕你生气吗，就没敢告诉你。” 我怒不可遏：“我管不了，你自己的屁股自己擦，对了，在事情没摆平之前禁止你跟婷婷见面，也不准联系。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扔掉电话猛踩油门，却发现我根本就没有打火，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最终决定还是先去办正事要紧。 在中午之前我赶到了苏杭市，我跟阿进碰头之后找了个小店随便吃了点东西对付，阿进向我细细的讲了一下客户的事情。下午两点半，我们在约好的时间来到客户的总部，热情大方的接待员告诉我们领导正在开会，希望我们能耐心等一会，并向我们表示了歉意。 我们只好安心等待，大约一个小时后我终于见到了对方的负责人，一位风度颇佳的中年人，姓张，身边还有一位也就刚刚二十出头的美丽女孩，姓林，秘书。 她身着一套米的职业装，衣服一看就知道是手工制作的，裁剪的非常合体，恰到好处的衬托出女性柔美的曲线。这位女孩肤色雪白，一张精巧的瓜子脸，容貌，气质都是上佳，当然我也只是稍稍打量，不敢过于唐突。 在一阵寒暄过后，我详细的向张总介绍了我们公司，并表示我们公司虽然刚刚起步，但我们会很努力，在货源，质量，供货速度上一定会满足对方的合理要求。张总点头表示赞赏，随后看看了身边的美丽女孩道：“林秘书，对他们公司我很满意，之后的进程就由你来负责吧，你看可以吗？” 林秘书点点头：“好的，张总，我会好好做的。” 看着张总离开的背影，我在心里不由暗自琢磨：看张总的态度和善，这可不是一般的秘书，这也和善的有些过了吧？思绪回转时林秘书又对阿进道：“之后的进程我希望能和你们秦总单独谈，您要是方便的话请自便，对了，昨天的酒店客房依然还给您保留着，您可以继续住。” 我的额角立刻流下鸡蛋大的汗珠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不过我还是对阿进道：“刘经理，那你先去忙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阿进郁闷的起身，估计心里已经开吼了吧：忙！我忙什么呀？你们两人去忙了，我忙个屁呀！ 看着阿进离开，我接着微笑道：“林小姐，接下来就谈谈我们怎么合作的事宜吧？可以吗？” 没想到林秘书站起身合起了文件夹，面无表情的说：“这会议室太空旷了，我想换个地方谈。” 说着转身就走。我的额角再次流下几颗鸡蛋大的汗珠来，只得收起文件跟了上去。 更没想到的是，她一直走头也不回，径直出了公司！上了电梯，下到一楼，走了出去，来到了大街上，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我只好紧跟着过去。转过街角，她又进了一家咖啡厅，轻车熟步进了一个小包间，我只好紧跟着进去。 进去之后她把文件放到茶几上，回身朝我伸出手：“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林梦雪，双木林。 说实话我一直被动的跟随着她的节奏，有意扳回一局，所以我顿了顿，也把文件放在茶几上，这才伸过手去轻轻一握：“秦枫，枫叶的枫，林的名字很美。” 放开手的同时内心暗道：真是人如其名！她的小手很白，很软！微凉，手心稍稍湿润。 林梦雪收回手：“谢谢，你的名字也不错。” 双方落座后点了两杯咖啡，林梦雪也不看文件，板着小脸立刻便向我提出了几个很刁钻的问题，但都被我很沉稳的应对了，也圆巧的回绝了她提出的几个不合理的要求，之后双方终于达成了基本意向，首期由我们公司提供价值五十万的产品，如果他们满意，会继续合作，并且之后会成为他们的单一供应商。 就在我告一段落准备送她回公司的时候，林梦雪却微微一笑：“那个，秦总，你看现在已经快六点了，我已经很饿了，想必你也饿了，不如我请你，算是庆祝我们合作愉快。” 因为她之前一直是面无笑容，所以我已经在心里给她取了个“冰美人”的别称，但她这时却突然露出笑容，着实让我惊艳了一番，在她的一张俏脸上发呆了一秒钟之后我马上笑道：“怎么好叫林小姐请我，还是我请吧，不过你是地主，还请林小姐带路。” “你请就你请，谁让你是大老板呢！跟我来吧，大老板。不过还要麻烦你送我回公司把文件归档。” 林梦雪微笑着站起身，一手拿起文件夹，一手将耳边的长发撩向耳后。虽然不好承认，但我还是承认，那一刻的风情真真让我一阵心悸。 陪着她去了公司归档，其实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大部分的人员早已经离开了。然后我们下楼，我把车开过来，礼貌的请她上了副驾，随后上车发动了车子。现在是盛夏，太阳仍旧没有下山去，所以天色依然很明亮。我把车开上大道后问：“林小姐，我们去哪儿呢？” 林梦雪道：“就这个方向一直走，到了我会提醒你。”我点点头：“明白了，林小姐。” 林梦雪摆摆手笑道：“现在下班了，就不要称呼的这么正式了，你就叫我的名字吧，反正以后我们会经常联系，你一直这么叫我可不习惯。” 我也微笑着：“那也好，我比你大得多，就托大叫你梦雪吧，你也不要叫什么秦总了，我的感觉也很怪的，以后直接叫我秦枫就好。” “那好，我就叫你秦枫了。” 林梦雪接着说：“我有个私人问题，不知道当不当问？” “没事，你随便问，我一定知无不尽。” “那我就问了啊。” 林梦雪停了一下问道：“你结婚了吗？” “啊！结了！” 林梦雪又道：“那你幸福吗？” 我有点意外，不过还是回答她：“我很幸福！” “哦——” 我有些奇怪：“怎么，不相信吗？我很认真的，我很幸福！” 林梦雪点着头：“我信，看你的样子也不像说谎，啊——到了，就在前面一点，左边有个停车场，可以把车停在那里。” 我把车停好，陪着她进到这家餐厅，室内的装修很有档次，在大厅正中还有一个小型水池，池里有大红的锦鲤，池边还有翠竹苍柏。我们挑了一个小型的包间，服务员上了茶水，随后林梦雪把菜单提给我：“你远来是客人，就由你来点菜吧。” 我也不推迟，结果菜单看了看：“既然来到苏杭，那么苏湖醋鱼是一定要尝一尝了，再要一个干脆响铃。” 然后把菜单递回给林梦雪：“其它的我也不熟悉，接下来就由你这个主人来代劳了。” 林梦雪笑着接过菜单，看也不看：“服务员，给我们一份小鸡酥，一个火腿笋干，一个苏杭酱鸭，一份笋尖蟹黄饺，最后来一个黄焖九头鲍，对了秦枫，你喝酒吗？” 我摇着头：“还要开车，就不喝酒了吧。” 林梦雪皱着俏鼻：“还开什么车，都这么晚了，等会打车就行了，服务员，给我们上一坛15年的苏湖陈酿。” 呃！一坛？我暗自摇头，却不好拒绝，只得默认了。等酒菜上来，那可真的是一坛，一个小巧精致的瓷坛，约莫有两斤左右吧，我暗叫不好，这两斤白酒下去，我估计直接睡到桌子下面去了。但我没想到的是等服务员刚一起开封泥，林梦雪就捧起酒坛，先给我满满的倒了一杯，接着往自己的杯子里面也满上了一杯。 我吃惊道：“梦雪，你也喝白酒吗？” 林梦雪一脸的不屑：“怎么？就许你们男人喝酒，就不许我们喝啊？看不起人啊！” 我连忙摇手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林梦雪举起酒杯：“那不就行了，秦枫大哥，我先敬你一杯。” 话音未落，仰头就把一杯白酒倒了下去。说实话我看到这样的情景心里倒是吓了一跳，现在的女孩子真的不是我所能想象的了，我只好站起来，举起酒杯也一口喝进。 林梦雪给我夹了一块苏湖醋鱼：“秦大哥，吃菜吃菜，这家店的醋鱼很地道的，你尝尝。” 一杯酒下去，气氛也融洽了许多。随后我们吃的很是尽兴，席间我讲了几个小笑话，又给她说我们刚刚创业时的一些糗事，逗得林梦雪咯咯直笑。 没想到一坛陈酿居然就被我们两人合力喝了个精光，当然大部分的还是灌到了我的肚子，到结账出来时，我其实已经摇摇欲坠了。 出了餐厅，我阻止了抬手打的的林梦雪，大着舌头：“梦——梦雪，等会，我——的包还在车上，等等我——拿——拿了包再说。” “好呀——我陪你一起去。不过，你先等我打个电话给家里。” 她走到一边打了个电话，很快又回来，一把挽住我的胳膊：“走——秦大哥，我们去——去拿包。” 来到停车场，我先把摇摇晃晃的林梦雪扶到车头前靠着，我也摇摇晃晃的打开车门，把公文包拎出来。我关好车门，正想扶住林梦雪出去打的的时候，募的从旁边突然蹿出两条身影。我定睛看时，原来是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手里还拿着明晃晃的匕首，其中一个叫道：“别动，打劫，识相的快把钱拿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我吓了一跳！霎时我的酒意去了一大半。我赶紧甩甩头冷静下来，把林梦雪揽在身后道：“二位，不要冲动，要钱好说，给你们就是了。” 我这时却丝毫没有留意到，我身后的林梦雪眼神清澈，俏脸上满是得意的笑意。 我掏出钱包，把里面的现金全掏出来，递了过去。一旁没有出声的男人一把抢过钞票，拉着同伙正准备逃窜的时候，那个同伙却依然逼近来：“小子，把你手上的戒指给我，我们就放你一马。” 我顿时大怒，这可是我和婷婷的结婚戒指，这家伙也太过分了，我大声骂道：“要钱已经给你们了，不要太过分了，这是我的结婚戒指，不可能给你的。你们要是现在就走，我不会报警的。” 但是这个劫匪已经利欲昏心，提着匕首上来，就要强行抢走我的戒指，我当然不会让他得逞，加之身后还有一个娇小柔弱的女孩子，我大吼一声：“梦雪你躲开！” 冲上去就要夺下劫匪的匕首。在林梦雪的尖叫中另一个劫匪也上前来围攻我，在混中我只觉得腹部一凉，接着一阵剧痛传来，我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双手捂住伤处动弹不得。那两个劫匪也吓住了，双双扔掉手中了的凶器，飞奔而去。 林梦雪吓得大哭，扑到我身上大喊：“秦大哥，呜——你没事吧，呜——你——别吓我啊，我——我马上叫救护车。” 酒意痛感交集，我就此昏了过去————等我稍稍清醒一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身边有好几个医生。其中一个说着话：“林小姐，你别担心了，幸好那匕首没有开锋，这位先生的衬衣很结实，伤口并不深，没有刺穿肌肉，我们已经给他缝了两针，很快就会好的。” 我睁开眼睛哼了一声，林梦雪连忙跑过来，急切的道：“秦大哥，你没事吧？疼不疼？” 刚刚医生的话给了我莫大的信心，我摇摇头，强笑道：“梦雪我没事，只要你没有受到伤害就好了。” 林梦雪看起来很是自责，一边哭着一边说：“呜——秦大哥，都是我不好呜——我没想到会弄成这样的，是我不好，呜——你骂我打我都好，可千万不要出事啊——呜——” 见她哭得伤心，我也只好柔声劝她，一边医生也过来好言相劝，拍着脯保证不出三天，我就可以活蹦乱跳的出院了什么的。 好半响林梦雪才止住哭泣，拉着我的手关切的问：“秦大哥，伤口疼吗？你渴不渴，我去给你打水。” 说着便匆匆的跑出去，看似要去打水来了。我抬抬手，伤口疼得厉害，于是也没去阻止她。 但我不知道的是，林梦雪匆匆的跑了出去，掏出电话拨了出去，那边刚一接通，她就骂道：“王小倩你搞什么鬼，谁叫你动刀子了，我跟你说，秦大哥要是要个三长两短，我——我跟你没完！” 那边传来一个女生诧异的生音：“什么啊，梦雪。你说什么我都不明白。” 林梦雪气道：“你还装，我不是只是让你叫人试探一下吗，谁让你动刀子了，现在人家也让你的人刺伤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好，你怎么办事的啊？” “停停停！梦雪。” 那边的女声道：“什么呀，你说什么天堂酒店，我叫我哥哥的人过去，可人家根本没有看到你们，所以又回来了，我现在正在骂他们呢！什么刺伤了，刺伤谁了，你把话说清楚好不好？” “啊——” 林梦雪放低了声调：“我说的是天堂餐厅，不是天堂酒店。” 那边道：“我管你什么酒店，反正不关我的事，你倒是说清楚，有人受伤了吗？是谁，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林梦雪急声道：“没事了。你睡觉去吧。” 说完也不顾那头“喂喂”的喊声便掐断了电话。林梦雪喃喃自语着：“不是小倩，那也就是真的了！” 她一边紧紧握着电话，一边回头朝我的病房走来，这时脸上却是满脸的笑容：“我明白了，哈哈，秦枫，你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