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和六芒星18 好奇害死猫
自由宫殿内，热带植物宽大的叶片随着温暖的微风轻轻拂动。 自从莫洛伊为了命定的小恶魔留在审判庭后，极度厌恶寒冬与风雪的自由天使当机立断地改造了整座宫殿。审判庭的灰白色调蒙上了一层温柔的暖光，宽阔的庭院内生长出郁郁葱葱的植物，莫洛伊甚至用魔法在中殿与后殿间的空地上造出了一片不大不小的海滩。 李真在丽莎大女官的监督下，乖乖起了床，洗漱后吃了早餐。他在审判庭呆了一两个月，不知道为什么，头发长得比以前快了不少，之前及肩的黑发现在已然铺满了上半个背部。他自己无拘无束惯了，可女官们显然对他“披头散发”的样子略有异议。 他还在信仰宫殿的时候，艾拉大女官教了他好多次编头发的方法，但他笨手笨脚的，方法没学会，倒是每次都能扯下好几根头发，痛得自己哇哇叫。 李真在边缘镶嵌着一圈金边与宝石的镜子前坐下，犹犹豫豫地拿起梳子，装模作样地梳了几下，偷偷从镜子的反射里看丽莎大女官。 怎么办呀！丽莎大女官看起来比艾拉姐姐还凶...... 丽莎大女官在自由宫殿侍奉了近四十年，几乎是整个审判庭资历最深的女官。尽管魔法的浸润和高雅的气质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但那庄严肃穆的外表对于十几岁的小孩子来说，还是吓人得很呢！ 丽莎正牵挂着与信仰天使正面交锋的莫洛伊大人，神情十分严肃。她正皱着眉头沉思，突然感觉到了一道视线。她敏锐地抬头，果然捕捉到了小恶魔慌忙挪开的视线。 虽然莫洛伊蜕变为成年天使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但丽莎仍清晰地记得他幼年期的样子。莫洛伊的恶魔母亲早逝，父亲则追随母亲而去，对于丽莎大女官来说，莫洛伊是自己亲手照顾长大的孩子。幼年期的莫洛伊瘦弱而沉默，但丽莎也曾暗自想象过，这个孩子长大以后，会带回什么样的命定，会得到怎样幸福快乐的生活。 丽莎看着小恶魔脸上浮起的红云，不由暂时按下了心中的忧虑，微微一笑。 她走过去，和蔼地说：“夫人，您需要我的帮助吗？” 小恶魔巧克力色的皮肤下，羞涩的红晕越发明显。他磕磕巴巴地回答：“嗯......嗯！” 丽莎接过梳子，轻轻撩起绸缎般的黑发，像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样梳了起来。 李真感受到丽莎大女官温柔的手法，不由像小动物一样抖了抖尖尖的耳朵：“丽莎大女官，可不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呀？” 丽莎熟练地将黑亮柔软的发丝编织成漂亮的发辫，温柔地答道：“那样的话就太不敬了。夫人的头发很漂亮呢，又多又密，皮肤也很好，眼睛大大的，身体也很健康哟。” 她就像一个见到孙子的奶奶，笑眯眯地把小恶魔全身都夸了一遍。 李真被她说得连尾巴尖都羞红了。他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谢谢您，您也很美。” 他晃晃尾巴，腼腆而局促地补充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好像头发长得很快，身上之前留有的伤疤也全都脱落恢复了。有时候还会觉得这里，还有这里——”他指指自己的额头和后背，“感觉痒痒的。” 他有点傻乎乎地自言自语道：“该不会是生长期吧？可我都十八岁了......” 丽莎微笑不语。她心道，这应当是与天使结合的后果吧。但这可不能说出来，不然眼前的小孩子可要害羞死了。 天使一族人丁稀少，丽莎在莫洛伊的父母双双陨落之后才进入审判庭，因而李真是她相处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天使的命定恶魔。之前她还担心过莫洛伊的命定是个穷凶极恶、不好相处的恶魔，但现在看来，恶魔中也有这种心性单纯，敏感又柔软的小孩子呢。 如果这孩子只是莫洛伊大人一个人的命定，那该有多好呀！ 只可惜......只可惜...... 丽莎暗自叹息。她将手上蓬松乌黑的发丝束好，又在发尾夹上了一个星星形状的发饰。 “夫人上午想做什么呢？要继续看书吗？还是想去海滩上走走？” 小恶魔从小跟着母亲东躲西逃，除了识字和最基本的算术以外什么都没学过。被带到审判庭以后，信仰天使藏书丰富，不在床上的时候，李真常常被搂在屈猛怀里，边烤火边听屈猛低沉温和的念书声。 书里的世界着实新奇。屈猛离开审判庭后，虽然没人要求他，但李真还是养成了习惯，每天都要看一会儿书。 李真想了想，大胆发问：“可以在海滩上看书吗？我，我可以自己把椅子搬过去！” 殿内的椅子是教廷的供奉，名贵的实心木材上盖着厚实的羔羊毯，虽然坐上去很舒适，但整体又大又重。 小恶魔吃力地把椅子搬起来，充满希翼地看着丽莎大女官。 丽莎不由微笑起来：“当然是可以的，夫人。” 莫洛伊用魔法构造的这片海滩十分拟真，连咸咸的海风和充足的阳光都和李真住过的小岛一模一样。李真舒服地在椅子上伸展了一下身体，着迷地着手中的书本，尾巴慢悠悠地晃来晃去。 这本书是他从钟楼的书房里拿的。审判庭的三座宫殿呈三角之势分布，钟楼位于三角形的中心。钟楼虽然听上去只是个敲钟的地方，但除了塔顶的鸣钟以外，书房、寝室和各色活动室，应有尽有。 钟楼是一座巨大的圆塔，里面基本上一层一个房间。书房占了整整两层，一层是从大陆各地搜集来的藏书，而另一层则保存着跟审判庭及教廷有关的书籍。 天使在恶魔身体里刻下的淫纹之后，恶魔无论逃到天涯海角，都能被天使找到。因此一旦被刻印，就没必要在维持“天使已经灭族，圣骑士只是魔法很强的人类”之流的谎言。 屈猛念了不少关于审判庭与天使种族的书，李真也逐渐了解了自己的境遇。他在信仰宫殿呆了近两个月，又被虏到了自由宫殿，先后以极其深入的方式见过了两位天使本尊。 现存的天使只剩三位，说李真对最后一位神秘的“权力天使”没有好奇，那绝对是骗人的。 别说权力天使本人了，李真从钟楼上能看见三座宫殿的前殿，但从没在权力宫殿中看见哪怕一位女官。 好奇心害死猫，也有可能害死小恶魔。 他问了莫洛伊，但显然挑错了发问的时机。莫洛伊本身就对他身上有屈猛刻印这件事够抓狂的了，还听他在床上提起权力天使，真是把小恶魔当场做死在床上的心都有了。 清澈的海水调皮地冲上沙滩。李真的手指翻过一页书页，惬意地拢起修长的双腿，把这本厚厚的书平摊在自己的膝盖上。 这本书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印刷的样式有些过时，书页也微微发黄。书的封面赫然是一个太阳，饱满的圆心之外，无数太阳光芒如利刃般向外刺去，显得炙热而迫切。 ——哼，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看书上怎么说！ 只可惜，他是有雄心壮志没错，但这本书上的文字实在佶屈聱牙，远远超出了李真的水平。实际上小恶魔能做的，也就是挑着自己认识的字读一读，然后重点看一看书上每逢几页就有的插图。 “啊......？！这个！” 李真睁大了眼睛。他手中的书页上，一座时钟占了一整个开页。时钟的造型精巧古典，上面雕刻着很多精美的图案。与普通的钟表不同的是，时钟上并没有刻度，却有好几根指针。指针有长有短，有曲有直，看上去十分精妙。 这个感觉......分明在哪里见过...... 绝对在哪里见过的呀，怎么偏偏想不起来了？ 李真的指尖顺着书页底部的附注，磕磕绊绊地读道：“太阳......太阳，时钟......操纵时间......梦境源火......源火？火源？” “......” 太难懂了吧！ 小恶魔撇撇嘴。 这书写得这么晦涩，有谁会去看嘛？！ 李真不满意地在椅子上蹬了蹬腿，把书合上，又拿过丽莎给他准备的饮料，舒舒服服地喝了起来。 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书本封面上的太阳正好贴上了他的小腹，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让金砂颜色的淫纹微微亮起。 潮湿微咸的海风拂过李真额前的碎发，海岸的日光照得他有种午睡的欲望。 好困哦...... “夫人？夫人！！” 有什么声音自近处响起。 李真努力睁开越发无力的双眼，顶着困意辨别凑到自己面前的双眼。 奇怪，丽莎大女官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唔......不管了，先睡觉吧。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