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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水

    马车缓缓行驶,季商州巨大的肚腹在晃动的车厢里不时弹动,让身后的沈迟渊看的有些心惊肉跳。

    他伸出手轻轻抚在季商州的腹顶,想要扶住这个像是下一秒就要晃出个娃娃来的大肚子,却在感受到掌心下的坚硬时,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商州?”沈迟渊握着季商州的肩膀,探头看过去,只能看到背靠他坐着的季商州正紧紧皱起的眉头,“商州!”他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只见怀中原本身体紧绷地人像是突然卸了力道一般,脑袋后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季商州微微喘着气,靠在沈迟渊的肩膀上掀了掀眼皮,眉头不时紧皱,嘴角勾起一抹逞强的笑意,“阿,阿渊,这,这次,好像是,真的。”

    沈迟渊的身体一下子绷紧,他对着车外的侍卫催促了一声,又连忙转过头来看着额头泌出一层薄汗的季商州,轻声道:“你忍着些,马上就到皇宫了。”

    “嗯。”季商州乖巧地应了一声,伸手附在沈迟渊抚在自己肚子上的手上,“阿渊,我好开心。”

    肚子上的手被回握住,感觉到耳后细细的亲吻,季商州眯起往日里带着算计的眼睛,他轻声说:“我这辈子,做的最划算的买卖,就是,呃——”

    肚子又一次的紧缩让他顿了顿,而后他又强忍着痛楚,继续说道,“阿,阿渊,我呃,我心悦你,我,我把自己,都,给了你,如今嗯——”

    “别说了,”沈迟渊抱着季商州再次紧绷的身体,拢了拢他散落的头发,“别说了,我都知道,你先好好休息,保留体力。”

    “不,”季商州紧紧握着沈迟渊的手,撑着软榻坐起身子,转过头对着身后的沈迟渊说:“我要说,”他深深地望着沈迟渊带着疼惜的眼睛,“沈迟渊,我嗯,我把自己,给了你,如今,就,就要,为你,诞下孩子,沈迟渊,你不能,嗯,不能再丢下我了。”

    看着季商州眼底的脆弱,沈迟渊知道从前的事还是在季商州心里留下了阴影,他捧着季商州有些苍白的脸,一双眼睛回馈着同样的深情,“我答应你,我亦心悦你。”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季商州终于不再强撑,他软软地靠回到沈迟渊身上,握着沈迟渊的手默默地忍受着肚腹中越来越加剧的钝痛。

    “吁——”

    突然间,马车猛地停下,车内珠帘摇曳。

    季商州捧着自己因为马车急停而猛地晃动的肚子,只觉得被胎儿撑得薄薄一层的肚皮像是突然炸开一般,一阵强烈的刺痛袭来,让他险些晕厥。

    温热的水流从双腿间流出,渐渐在车厢内汇聚成一滩,又逐渐向外漫延。

    “呃啊——”

    沈迟渊抱着突然仰头靠在自己身上痛呼的季商州,焦急地询问,可是此刻产痛骤然加剧的季商州已经完全无暇顾忌他。

    硕大的肚子骤然紧缩,不同于之前仅仅变的坚硬,这一次,紧绷地肚子肉眼可见地缩小了整整一圈,手掌下的肚子坚硬无比,而身体内,原本就紧靠下腹的胎儿正随着腹腔的挤压缓缓下移。

    “好痛——呃——”

    踩在车厢上腿颤抖着,季商州紧紧地抓着沈迟渊的手,仰头痛呼,又在下一刻咬住嘴唇,不愿意让自己太过狼狈。

    强烈的痛感终于消散,紧绷的肚子回弹,再次将墨绿的长衫撑得不带一丝褶皱,季商州泄了力气倒在沈迟渊肩膀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老爷,前方的路被堵住了,属下已派人去查看情况。”

    侍卫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该死,”沈迟渊咒骂一声,看着脸色苍白的季商州,拿出手帕替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商州,商州,再坚持一下。”

    靠在沈迟渊的肩膀上喘着气,季商州摸着挺在身前的巨腹,一边抚摸,一边心里暗暗地念着:‘孩子,别折磨爹爹。’

    季商州怀孕以来也读过不少关于孕子生产方面的书籍,本是想着就算腹痛不会那么快生产,可没成想竟这么快便破了水。

    马车停在原地仍然没有动,窗外是越来越大的雨声,“前方出了何事?”沈迟渊不耐地问车外的侍卫。

    “回老爷,是两小贩起了争执,将摊位给推倒了,挡住了道路,前方堵了三四辆马车。”

    沈迟渊紧皱眉头,“快去派人把前方清了。”不等听到车外再回话,怀中的身体又一次紧绷起来,看着刚刚缓和的季商州脸色又一次变得苍白,沈迟渊只恨自己不能帮上什么忙,只能任季商州抓着手,嘴里说着些鼓励的话。

    季商州颔首咬牙,忍不住随着紧缩的肚子向下用力,感觉到体内有个粗大的东西正渐渐下移,试图顶开胞宫挤入产道,他忍不住并拢双腿,想要夹紧体内正缓缓下滑的物什,奈何胎儿早已入盆,分开的双腿自然也合拢不上。

    “啊哈——痛——不——”

    伸手抵在被胎头顶得臌胀的下腹,挡住了下行的胎儿,季商州咬着牙,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孩子,就这样生在大雨滂沱的闹市。

    季商州忍不住抬头催促,“哈啊,呃,皇,皇宫,呃啊——”

    只是腹腔挤压的剧痛让他实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只能伸手捂着下腹,咬着牙强忍着痛苦。

    一旁的沈迟渊满脸着急,他沉着脸对着窗外喊道,“道路什么时候能清理好!”

    “回老爷,已经派人去清了。”

    怀中的人再次软倒,沈迟渊对着车外吼道:“朕再给你一柱香的时间!”

    不再去听车外惶恐的回话,沈迟渊理了理怀中人被汗水浸湿在额前的头发,眼睛里满是心疼:“商州,就快了,马上就到皇宫了。”

    季商州睁开眼睛,看着一脸焦急的沈迟渊,“阿,阿渊,孩子,孩子,就快要,等,等不了了。”

    “我知道,我知道,”沈迟渊抱着他靠在车厢上,低下头一遍一遍吻着季商州的发顶,“马上就到了,忍着些。”

    季商州身前的肚子已然十分下坠,下腹挤在大腿上,圆硬的胎头即将挤进产道,憋胀感让季商州忍不住皱起眉头。

    在季商州又一次踢蹬着双腿不住向下用力的时候,马车终于再次晃动起来。

    晃动的车厢加速了胎儿的下行,季商州只觉得掌心下圆硬的胎头隔着腹底一层薄薄的皮肉缓缓下滑,直到将下腹撑的紧绷胀满。

    而在看不见的体内,粗硬的胎身随着肉壁地挤压缓慢而有力地挤开胞宫,一寸一寸地撑开产道。

    “啊啊啊——出来了——不——不要——”

    季商州终于忍不住哀嚎出声,他不想让孩子就这样被生在一辆马车里,可是却又忍不住分开双腿,跟着宫缩向下用力。

    他抬起手抓着沈迟渊肩膀处的衣襟,扭头咬住堆叠在上臂处的衣衫,眉峰紧皱,嘴里呜咽着,隆起的肚子向前一下一下的挺动,连带着身体也跟着向前滑。

    臀部悬空,每一次用力,都会挤出一些羊水,身下的软榻已经湿得不成样子,终于挨过了这一波阵痛,季商州半躺在沈迟渊身上喘息着,有些失神地望着车内翻动的锦缎布帘。

    “商州?”握着季商州腋下将他滑落的身子向上提了提,沈迟渊看着阖着眼喘息的季商州,面容严肃,他掀开布帘,窗外的景物在滂沱的大雨中看得不甚清晰。

    放下布帘,沈迟渊对着驾着马车的侍卫高声问道:“还要多久?”

    “回老爷,还需一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