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自作孽不可活
夏老板第一次不是因为钱而迫切的想黑一个人，可从凌晨扒到天光渐亮，却愣是没找到一个劲爆的黑料。 小问题不是没有，然而却横竖是挑不出个大毛病，气的夏大老板抓耳挠腮。 临近早高峰节点，夏老板绞尽脑汁亦是没有法子，终于横下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出了一个完美的计划——没有黑料，那就制造一点黑料！ 大同陪着老大干瞪着眼熬了半宿，整个人都在腾云驾雾，在听到夏术慷慨激扬陈述了自己的计划后，被吓的三魂六魄飞出去一半，他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眼儿，生怕自己没听清。 “老大，我没听错吧？你要黑林木？你收了对家的钱了？ 没有？没有你这到底是为了啥呀？” 大同的圆圆的小脑袋里顿时冒出许多大大小小的问号，他的脑子本就是一团浆糊了，现在更是彻底当机，转不动了。 “不为啥，我就是看他不爽，不行吗！别废话，嘴巴闭上赶紧做事！” 夏术故作凶狠要抬脚，老子怎么可能告诉你老子被绿了！大同赶紧闭上嘴巴严格执行命令，一通操作猛如虎，三下五除二麻利地编辑好了通稿，双手请夏老板上座查阅。 三分真三分假外加四分添油加醋，大同的业务能力得到了充分的认可，夏老板十分满意，立刻振臂一挥： “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夏术当然不是要林木死，更不是搞什么暗杀，所谓的“太阳”不过是他们这一行的黑话。 公众人物，从来都是聚光灯下受人追捧的主角，但前提是，这个公众人物得是干净的。一旦有了污点，人设崩塌，那待遇可就截然相反了。 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等同于见不了明天的光。 大同立刻心领神会，一键enter全网平台齐发，数十分钟后，林木的大名在网络上果真开始“见光死”了。 林木很确定自己是被人搞了。 他仔仔细细翻看了一遍爆料的账号，这个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号，突然间甩出多张聊天页面截图，内容大抵是些用低俗言语约女生出来见面的对话。 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截到关键性的身份信息，就敢冒充当事人拿着那些截图声泪俱下地控诉他睡粉。 这不是蓄意抹黑又是什么呢？ 然而他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辟谣时间，他是下午一点才醒的，早上九点不到他的八卦新闻已然热搜登顶，等到林木这个当事人知道的时候，早在网路上传的沸沸扬扬了。 即便这截图足够粗糙，根本不足以采信，依旧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网友们只关心瓜够不够大，够不够刺激，就算不信也会踩上一脚“苍蝇不盯无缝的蛋”。 一贯如此，又有谁真的关心真相呢？ 林木木然地刷完了网络上的评论，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夏目正在听愁眉苦脸的大同做汇报： “老大，按照您说的，先给他戴个高帽“着名大作家”，p了一些假聊天记录截图，穿一个小马甲装作楚楚可怜的受害人，然后一股脑把饵全部都抛到网上。 鱼儿上钩的很快，现在的情况非常好，好的简直出乎所料！ ”着名大作家“被林木的黑粉狠狠嘲讽猛喷了一通，林木的粉丝又跳出来维护正主打抱不平。 加上睡粉这个吸引眼球的噱头，路人们也都陆续参与了进来，现在网络上已经是一片声势浩大规模庞大的大混战啦。 喏，你看现在转发已经快到九百万了，按照时间和讨论度来看，极有可能突破一千万大关。” 夏术听到了“捷报”，却有些傻眼了——他知道林木有名，可远没有想到林木有名到了会有这种堪比明星的热度，这是他意料之外的。 本来只是想要在林木的圈子里对林木略使小技报复一下罢了，可如今，事态俨然已经朝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迅猛发展。 本就是不包熟的瓜，万一......有个万一，他到底还混不混了！ 看着点赞转发评论飞涨的数字，夏术总算是头脑清醒了过来，此刻才感到有些后怕。 夏术是个不折不扣的营销号大佬，经营着在行业中小有建树的信息垃圾制造工厂，一些小风小浪自然无伤大雅，可若是掀起了轩然大波，当事人真要是较真起来，那他可不也得跟着见光死吗？ 夏术脑子飞快的转动了几秒后有了结果，他温和而轻柔地摸了摸大同圆滚滚的头，一脸微笑地唤道： “大同” “啊？” “你做的很好。” “啊?” “热搜撤下来吧？” “啊？？？？？！！！！！！！！！！” 夏老板从来都不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他识时务，懂得权衡利弊，气既然已经顺了，那就赶紧掐火不要再把事态扩大，他深知死扛着对谁都没有好处。 可夏老板也没有料到，在行业中纵横多年的夏老板深谙营销之道——实在是太会了。 这剂猛料下的够足，烧起来的战火根本就不是两方粉丝之间那点小小的规模火，火星一旦点着了一时半会儿根本掐不灭。 当然，最关键的是夏老板不舍得花钱。 平日里撤热搜这种事情，总有人掏钱去干，哪轮得到夏老板自掏腰包？当看到那一串好几个零的数字，夏老板捂着钱包心绞痛，考虑了再三，到底还是没舍得。 也就这么犹豫了片刻，转眼转发已经破千万。 夏老板本打算用最省钱的办法慢慢的处理，可“万一”已经找上门来了。他收到了一张法院寄来的传票。 夏老板还在金钱重要和还是“万一”重要之间反复横跳之时，林木已经联系了律师，将造谣者告上了法庭。 夏老板还不想关门大吉，本就是自己造谣理亏在先，于是很识趣的认怂，立即决定躺平认错。 离开庭还有三天，夏老板不知道从哪里用什么手段搞到了林木的私人邮箱，咳，过程并不重要。 重点是，一封言辞真挚、认错态度诚恳，愿意以五万元作为赔偿的条件的致歉信，发到了林木的邮箱里。 不过，并没有收到林木的回复。 等了一天，夏老板以己度人，每每这种时候当事人不回消息，必然是在等着对方涨价，这种事情，总是要经历几遭拉锯战，属于正常情况，所以老谋深算的夏老板从一刚开始就没有把赔偿讲的很高。 夏老板信心满满，一封十万元赔偿条件的道歉信，又发了过去。 然而，依旧是石沉大海。 离开庭还有一天，夏老板咬了咬牙，又把赔偿翻了一倍——二十万！外加花式道歉信。 正当夏术以为这个五行缺木压根就没看邮件的时候，正恼火的时候，回复终于姗姗来迟。 “就这？”只此两字。透露着嘲讽与戏谑。 夏术总算看出来了林木根本就没想要和解的意图，这纯属就是逗自己玩儿呢，气的差点砸了键盘，被大同及时劝住。 “老板，都是自家钱买的，砸了可惜。” “......” 夏老板气的搓牙根，但到底还是个成熟的成年人，业界的老油条，人中老滑头，很快便冷静了下来想到了另外的法子。 夏老板脸上挂着鬼魅的笑意，跟大同叽叽咕咕耳语了一番。大同听完头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张肉肉的圆脸苦了吧唧。 “这......能成吗？不可能成吧？” 夏老板表面一副运筹帷幄的自信模样，可内心里很明白，此刻再不冒险一搏，那就真的万事休矣。 就算是博输了，对他而言，还会有更大的损失吗？ 虽然成功几率微乎其微，但夏老板相信自己的直觉和看人的能力，认为值得一试—— 开庭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上午十点钟夏老板再次向林木发了一份邮件。 下午一点四十八分，大同接到了法院的电话，数秒后挂断电话兴奋道： “撤诉了！真的撤诉了！而且还只要五千的赔偿！” 兴奋之余，还不忘溜须拍马：“老大，我实在是太崇拜你了！你真乃神人，你可真是老母牛不下仔，牛x坏了！” 被夏术一巴掌打在了后脑勺上。 “法院怎么判的，那个造谣的营销号处理了？” 宋岳气喘吁吁推开了林木工作室的门，他一句小跑火急火燎地过来问结果。 “没有，我撤诉了。”林木头不抬忙，修长的手指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小幅度一动，发出密集而清脆的哒哒声——如往常一样忙工作。 “哦，那就好....什么？？？？！！！！！！！.” 林木回答的口气过于平淡，似乎这场恶意造谣抹黑事件对他而言就是下了一场不痛不痒的毛毛雨。宋岳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不是最恨这些造谣的营销号吗？从前绝不姑息，这次可比之前那些造谣抄袭的严重多了，你怎么就这么轻易放过了？” 林木还是语气淡淡的： “这次不一样。对方只是个高中生，什么都不懂，他给我看截图了，是有人发给他的，他年纪小误信别人而已，其实也是我的书粉，只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向我保证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空气静默了数秒，宋岳才满脸黑线地开口道： “......你不觉得这套说辞根本就是漏洞百出吗？骗小孩也就这水平吧？你真的信？” 林木的手轻微地顿了一下，均匀规律的哒哒声骤然停止，随后又恢复了节奏： “他......才十九岁，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不想把他逼上绝路。” 宋岳大张着嘴巴，罕见的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深深的看了林木一眼，转身退了出去，假装没有看到他略微颤抖的手臂。 夏老板按照林木的要求，赔了款，在网上澄清了事实，随后马不停蹄地注销了造谣用的小马甲，停止再用。 事情处理完以后，夏老板长吁了一口气。 庆幸于自己当时留了一手，用了一个新到手从来没用过，也没有和公司其他任何账号关联的账号。 当时显然已经走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既然是连钱无法摆平的主儿，那也就代表着这个人并不在乎钱，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人家太有钱，根本就看不上夏术这三瓜俩咋的打发。 那么能走的路那也只能是打感情牌了，于是夏老板才想到了卖惨。 本来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能起到那么好的效果，夏老板表面感激涕零悔过自新，心里却道，果然是个棒槌。 但夏老板也能没高兴多久，热搜居高不下，假的都传成了真的，他也只能含泪割肉撤下了热搜。 钱是一点都没少花，真可谓是自作孽不可活。 夏老板本以为花钱消灾，事情过去便过去了，就再没有后话了。 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切，都仅仅只是是个开始，命运的齿轮从夏老板决定报复的那一晚，才刚刚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