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花儿
距离两人上次欢好,差不多隔去一年,柳毅之自嘲若非不想再重蹈覆辙,换哪个男人能忍这么久? 燕云歌挣扎地推拒起来。 他叹了一声,将人托起坐在案桌上,亲吻着她因为紧张不断滚动的喉间,低沉着声音道:“我知你心高气傲,不愿被人小瞧,更因为厌恶我,不愿臣服于我身下,那换我臣服你呢?” 说话间,他温热的手掌已伸进她的亵裤,抵在她干涩的阴穴口,他有无数种让她快速沉沦情欲的手段,可是他不想,不想每次两人之间除了他一味的蛮干,而得不到她丝毫的回应。 燕云歌只觉私处在他百般挑逗的动作下渐渐有湿意流出,干涩的甬道在他灵巧的手指下化为一摊温热红腻的软肉,紧紧缠着他手指不放,她不堪地将视线转移,冷笑着,竭尽刻薄:“做我的狗么?” 柳毅之闻言,不由沉下眉头,又将一根手指伸进花穴,弓起,抠挖,已然换了副语气,“你是不是以为我心悦你,你便可将我拿捏在手里,甚至一而再的羞辱我?” 他的声音不大,动作却毫不留情,回应他的是隐忍的细细的喘息。 “若非有人为你铺路,为你苦心打点,你当你能走到这步?” 低沉浑厚的声音,带着难得的严肃正经,让燕云歌微微的晃神,那头的柳毅之已经扯下她的腰带,将她下身彻底裸露出来,炽热的阳具早已蓄势待发抵在不堪玩弄的花穴口。 “你是很强,也有本事有恃无恐,但你女子身份能瞒到现在是多少人在背后成全你,你该庆幸是我知道你的身份,而我还心悦你。” 他有力地挺身,带着被微微掩盖起来的愤怒和恐惧,他的阳具粗且长,轻易能到达她体内最深处隐秘的宫口,那里曾孕育过一个孩子,天知道他有多嫉妒,多渴望,他曾经以为他能离她更近一些,转眼她就将希望彻底捏碎。 这是一个对亲子都能狠得下心的女人。 他不该奢望这样的女人会有什么真心。 燕云歌浑身剧颤,下意识夹紧了突然埋入阴穴的外物,她想要推他出去,他却执意埋得更深,炙热的阳具在她体内进出,带着惊人的力道,一下又一下执着地撞开密道里的嫩口,酸胀不堪的热意如潮水涌至,夹着微弱的痛楚,叫她紧抿住唇,极力使自己不呻吟出来。 柳毅之低头看着她,几乎要被她这倔强的性子折服,他轻轻吻上那双红润的唇瓣,灵活的舌头强迫她打开牙关,他想听到她的声音,听到她叫出来,不为别人,只为他柳毅之。 “不……行……”燕云歌恍惚地喘着气,挣扎着想别开脸,又被他强硬地吻住,舌尖的纠缠使她的意识渐渐发散,鼻腔已然濒临窒息,身下是他一寸寸地挺进,穴口已被蹭磨地越发柔软,仅存的意识让她不忘拒绝,不断地推开他,得到的回应是粗暴至极的尽根没入,啪啪声不断地撞上肿胀的会阴。 柳毅之不管她如何挣扎,紧紧地将人抱在怀里,低声说:“云之,我的自尊和骄傲在你面前一文不值。你若真要我……” 燕云歌怔愣间,想也没想地伸出手阻止他接下来的话。 她已犯下许多错,造了不少孽,纵然次次利用他,将他踩到足底,但她仍不愿见一个大好男儿为她低到尘埃里去。 “不必……”她艰难说。 柳毅之深吸一口气,“你真懂得如何拿捏我。” 他渐渐沉身,已然感受到那处嫩肉为他开了一道口子,燕云歌哽咽着细细喘息,“慢一些……受不住了……” 两人相连之处早是淫靡不堪,穴肉吞吐着阳具,随着不断地贯穿外翻,那种痛楚欢愉,如附骨之疽悄然而上,使两人都骤然地绷紧了身体。 柳毅之还不想太早交代,猛地拔出来喘息着,手已抬起她的下巴,往日清冷无双的容颜被情欲染上,这般模样的她除他外,到底还有多少人见过,他越想越不甘心,阳具再次狠狠挺入。 “柳郎……”她闷哼着叫着,羞耻至极地闭上眼睛,她不愿承认——她许久没有这般舒爽过了。与秋玉恒一起时,少年更多的是在她的引导下挥洒热情,青涩的诱惑在褪去新鲜感后,是不知疲惫的索取。 她当真是个坏女人,诱使少年为她沉沦情欲,也能狠心吊着柳毅之,让他们食髓知味,又让他们求而不得。 她合该下地狱的,受尽业火的焚身之苦,可地狱不收她。 她突然轻抬眼睑,撇开他的性子不谈,他的长相倒很和她的口味,虽是武将却不鲁莽,面容白净不带书生般的文弱,眉眼轮廓清晰,眼睛清澈透亮,这样的人若非年少情事遇挫,现在也该是意气风发的人物。 她想起他先前的发难,付以一笑,而后道:“你便是这般不为难我这些小人物的?” 柳毅之将她的双腿架在肩膀上,再倾身一压,臀部被迫高抬让他更轻易能捅到深处去。 “太深了……慢一些……慢一些……” 他置若罔闻,他这么久没有开荤,今日自然要肏个尽兴,恨不能将存了大半年的浓精都射进她的肚子里,最好射大她的肚子,让她以后哪也去不了,只能颤巍巍地张开双腿,承受他的跨下玩弄。 阴穴在经过他半个时辰的肏弄早已经湿软滑嫩,次次都能让他轻易抵入宫口,那里痉挛不堪、流淌如泉,简直是男人梦寐已求的销魂窝。 “要去了,轻点……”她被入得深了,情不自禁地抽搐起来。 柳毅之瞅准时机,疯狂的抽动起来,恨不能将这个女人从里到外的奸淫。 燕云歌嗯哼不止,很快啊地一声,花穴泄了阴,潮水般全数洒在他的根部,柳毅之死死绷紧了,随后是一股黏热精水喷涌而出。 燕云歌无力靠在他怀中,柳毅之在她身上轻嗅了一阵,又摸去两人相连处,抹了把两人的淫液放在鼻尖细闻,认真又执着地回:“云之,我可以等,十天不够,等半月亦可,一年不够,便是一生也无妨,但求你给我机会。” 她沉默半晌,又听得他道:“我不会比任何人差。” 这番剖腹之言,倒叫她不好回绝,便转过话题道:“户部每年下辖上税,外间贡赋都是有一二油水,旁人我不知,主事倒是个好说话的,他掌统计之事,你若能使他粗心,少写点个税赋,不就能解燃眉之急?” 武库核查之事,并非无可转寰,他却怒火冲冲地只管将一切捅破,说他这人聪慧,偶尔又是蠢笨的可以。 柳毅之将阳具拔出,找来一些宣纸,塞入她穴中,堵住急欲流出的精水,更在她诧异时,慢悠悠道:“不堵住你想流地到处都是?我倒是不怕的。” 燕云歌直接将亵裤套回,将腰带一丝不苟地绑回,若非她头发微乱,以及弥漫着的腥膻之气,当真看不出她平静地表情下,刚才是如何的妩媚多情。 柳毅之又说刚才的事,“主事若能为我所用,等于为你所用,他日你甚至能借此拉下他,坐上主事之位,是不是这个理?” 燕云歌面无表情地继续回到桌案前核算,清冷的凤目里甚至连一星半点的波动都无。 柳毅之气极,气她在欢好时还能分心地算计他。 这般的处处算计,偏她做来理所当然,连说她一句人心险恶都不忍,他没有玲珑剔透心,能屹立在吃人官场不败的唯一缘由便是占了出身的好处。 若他时刻处在举步维艰之时,往往会认命,可等困扰过去,又要悔恨一时的无能,越发不甘心起来。 这是他所想,是世人所想,却非她所想。 他的云之,随时冷静,时刻警惕,从来的坐二望三,从来的识时务。 柳毅之勾唇微笑,在离去时,留有提醒。 “近月京中不会太平,你志在为官,不要参合到这些主子的斗争中来,我会为你寻个机会离京。” 清晨,安静的巷子里响起敲门声。 一名朴素的老婆子边拍门边唤:“兰姑娘,兰姑娘在不在?” 须臾,一名穿着绿柳色曲裾的丫鬟开了门:“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没事别来这找我吗?” 那婆子笑道:“先前的事情多亏了兰姑娘,我家主子在春宴上得了燕世子的眼,主子一高兴赏了两支上等的好参来,老婆子贱命,没那福气享用,不知道兰姑娘有没有需要?”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然后打开:“兰姑娘你看看,这么粗的,想来是稀罕物。” 这么好的人参确实少见,春兰闻言喜悦,忙道:“大娘多少肯出。” 婆子道:“既是兰姑娘要,随便给几两罢了。” 春兰眉眼一转,笑颜道:“怎好叫大娘吃亏。” 婆子拉她:“哪有什么亏不亏的,反正我婆子用不着,对了,兰姑娘,我家主子托问一句,你家大小姐可还有什么旁系的兄弟姐妹,与大小姐长的非常相像的。” 春兰迟疑了一下,朝身后门内望了眼,马上走出来带上门,拉着婆子走远到一旁角落说话。 二人刚离开,青衣身影就从转角处走出来。 确是上等的好参,芦长碗密枣核芋,皮紧纹深珍珠须,非皇族侯爵享用不起,一个老婆子随便一出手就是御用等级的东西,她想要装糊涂点当自己没看见都不行。 至于春兰,燕云歌拂袖转身之际,褐色的眸流动着冷锐的寒。 很久没回来,她惦记莫兰身体,先去了西苑,刚到门口就见张妈出来,她小声嘱咐门外丫鬟安静说夫人刚服了汤药睡下。 燕云歌垂眸,嘱咐了张妈几句,尤其强调提防春兰,便来也无声,去也无声。 徐徐前行,她一时不知道该去哪。 东苑自她离开后,久无人息,清冷得像座荒废的院子,去了也是徒添荒凉,如今西苑又不便…… 脚下步伐一顿,再是一转,还是去了 房间陈设还是当年模样,一晃眼,她离上次来他书房隔去两年有余。 脚步停在床前。 眉挺鼻直,面容英俊,多月的牢狱之苦非但没有折损他的芳华,反添了些许成熟。 明明善良到不堪一击的人,为了她,好生大的赌性。 燕云歌仔细端详燕行的睡颜,薄薄的唇边噙着一丝笑意。 无意中瞟见他肩膀露出大半,欲伸手替他拉上被子,想了想又缩回。 突然,他的睫毛动了动。 那双紧闭着的眼缓缓睁开,眸内炙热,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姐姐。”声音沙哑,情深。 “吵醒你了?”燕云歌同时往床边坐下,“事情经过我听沈大人说了,你做的很好。” 被她表扬这还是第一次。 燕行脸瞬间滚烫起来,那丝喜悦很快在心底散开,怎么努力抑制都没用。 看着他傻笑不自知,燕云歌也乐了,冰凉的手掌揉着他微微凌乱的额前碎发,“接下去的事情我会安排,你好好休息。” 听出她话里意图,燕行赶忙伸出手拉住她的衣袖,求她,“姐姐别走。” “你现在需要休息,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清楚她不是言语易动之人,燕行忍不住失望,犹豫着问:“姐姐何时再来?” 他伸手拉住她的袖子,“姐姐明明说事情成了会给我奖励。” 燕云歌目光一寒,只是一瞬,又是温柔的眉目,“好。”说着已经俯身。 唇刚贴上,燕行将双目闭上。 “你们做什么!” 大门已被推开,是慧娘惊怒的声音传来。 这一声惊得燕行大惊失色,差点从床上跌下来。 燕云歌转身看着表情不敢相信的慧娘,淡声道,“如夫人。” 古有礼法,当尊长爱幼,但在她 眼里,慧娘不过是她父亲的一个妾,只比奴才好一点,而她父亲又只是她仕途路上的踏脚石,连势均力敌作为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所以一声如夫人已经是客气,至于本该称呼的二娘——母亲从来只有一个,哪有二娘一说。 慧娘忍住心中羞辱,轻轻地点头:“妾身有些事想与大小姐商量,大小姐请。” 院中,二女对面而立。 慧娘捏着帕子的手不住颤抖,厉声质问:“大小姐,你为何要害我行儿?” 燕云歌冷漠地看她,“你在门口这么久,应该听到是他自己要求的。” 俏脸惨白,慧娘紧抿着嘴不说话。 视线落在她已经显怀的肚子上,燕云歌难得善心大发的将语气放缓,“竟然有身子就好好养着,燕行的事我有分寸。” “可是我行儿已经没有分寸。”慧娘惨笑,望着她,几乎落下泪来,“大小姐,你既无心,何故总来招惹他……” 被人指责的话,总是惊人的相似。 燕云歌负在身后的手心握紧。 慧娘红着眼,如泣如诉,“妾身当初不同意婚事,并非顽固也不是与姐姐置气,只因看出大小姐你对行儿分明无情,如今温柔,不过是他堪堪能用,他日没有利用价值,我行儿必被弃之如屐。所以,即使母子会情疏……妾身也不想他回不了头。” 燕云歌面容冷峻,事实如此,她无话好说。倒是慧娘,这番剖白言辞恳切出乎她意料,同时想起莫兰。她们两个,一个艳丽一个寡淡,一个尖锐一个不争,却同样喜欢用一个平凡母亲的心忧虑着。 突然间,好像一切都是她的不是。 “大小姐……”慧娘忧心忡忡地望着她,打定了主意今日一定要劝动她,却在她冷峻眉目下,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那冷傲独立的女子仿佛已猜到她要说什么,声音平稳无波,甚至带着嗤笑,“便如你所愿。” 但愿她有天不会来求她回头。 以爱之名,伤人最深。‘我都是为了你好’,这话出自天下万千父母之口,诚然是真情实意,却难免一厢情愿了点。 慧娘愣在那,心理竟无半点喜悦,反而充斥着被看透一切的难堪。 桌上碗中的药汁已经凉得不冒一丝烟气。 燕行独自守在屋里,坐立难安。方才姐姐的表情别有深意,他隐约猜到要发生的事,忍不住心中一痛,呆呆在门口站了许久,见慧娘推门进来,轻声问:“姐姐走了?” 慧娘缓缓抬眸,看着他“恩”了声。 燕行心头顿时空荡荡的,短短片刻钟,好像所有事情都不一样了,他恍惚着,喃喃道:“这么快,姐姐有没有话交代?” 慧娘走过去,像往常一样慈爱的抚摸着他的脸:“你姐姐已贵为秋少夫人,哪能常往娘家跑,你好好休养身子,旁的不要多想。” 停在脸颊上的手很温暖,可他脑子里却想着刚才那双略带冰冷纤细的手。燕行抬起脸,红着眼圈渐渐露出一个微笑:“其实母亲不用担心我,我打算要入主中堂,就算姐姐不来看我,我也能去看她。” 慧娘双目倏地一愣,“什么?” 想到早晚会见面,燕行的心情也没那么沉重了,笑道:“母亲,我爱慕姐姐,今生心里也只有姐姐,请您记着我今天的话……” 秀气年轻的脸不复稚嫩,温柔得像一波春水,最后沉淀成难言的深情。 虽然早料到他不会轻易死心,但十几年来头一次看他如此认真对自己说话,慧娘硬是呆了好半天才回神,忍不住心痛:“可是她会嫁给你吗?她会回应你的感情吗?行儿,你不要傻了。” 燕行看着她,沉默良久,终于摇了头:“不敢言娶,能留在姐姐身边此生足矣。” 短短十几字,他说得如此沉重,若有千钧。 慧娘似有些惊异的看着燕行,她乍一听,只觉荒唐,此时见儿子恳切的模样,竟也有些动容。 可他们到底与祖制不合,与世俗不容。 她声音颤抖:“大小姐是个无情的人,她只是利用你啊。” 燕行嘴角微微苦笑道:“我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姐姐是欲扶摇直上的苍鹰,是立在人间梧桐树上睥睨天下的凤凰,原就不会为他一朵崖边无名花儿停留,可她为他苦心经营,为他一路拂柳分花般开道。 这样的人,任是无情也动人。 慧娘愣住,脸上渐渐渐绝望。她怎么会生出如此痴情的儿子,真是报应不成? 燕行没有留意,走过去端起桌上的药汁一口喝下,药性苦得令人欲呕,他却眉头也没皱一下全部喝完。 抬袖擦拭嘴角药渍,他回身看着慧娘,恳切道:“我会求父亲让我调回惠州,我不在的时候,母亲多去东苑与大娘说说话,其实大娘人很好……” 这不是商量语气,而是告知。儿大不由娘,半分没说错。慧娘知道话无转圜余地,垂下眼帘,双眼欲湿:“那你几时回来。” 想起梦中的姐姐一袭青衣翩翩走远,中途稍有停步回首侧目,好似看他是否追上。 ???燕行心中急切却不能达,双眼一片坚定,“两年。” 这是姐姐给他的时间。 慧娘泣不成声,久久无言。 第175章玄鸟 ??轮到燕云歌沐休这日,赵灵和文香为她准备了一份大礼。 门内,焕然一新的宅子里所有门窗依次打开,门外,石狮身挂红绸目视前方,威风凛凛。 朱门上,黑色匾额上书有“燕府”两个烫金大字。 锣鼓齐鸣下,燕云歌黑衣冠发,更衬得眉清,愈显得目秀。 她双手背后,望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燕府二字,内心波涛汹涌,面上半点不漏。 步入烦世以来,她见得太多世间女子因随凡夫的喜好,化作平庸面目,她嗤之以鼻,坚守本心试图与这个世道一较长短。和尚曾叹息,念她并非妄念不生,正念不失,就可以证得大道,却不知她心中早有大道,自然而有不从外来。 老和尚为她取名净心,认为众生皆有清净之心,嗔痴愚迷只因被攀缘、妄念、烦恼诸见所遮盖。 净心,她自求净乐,乱中取净反显出心境,她对心下药,未尝不是一方便门。 再看一眼,那燕府二字笔酣墨饱,锋芒毕露,燕字巍然大观,兼有傲骨之气。 燕,玄鸟也。 古有大鹏,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 而她燕云歌,一鸣岂止要惊人。 一日午后。 燕云歌在书房里指点几个孩子描红。这些孩子大多穷苦出身,父母之前对他们的开蒙并不上心,自迁府后,季幽去找了私塾先生为他们授课,燕云歌很少来新宅,今日一并检查他们的功课。 燕茴读过几年书,又是几人中最为年长,燕云歌对她的要求最高,只见小姑娘红着眼眶不敢哭,手里紧紧捏着被批地一无是处的文章。 赵灵想跳出来说好话,被文香拦住。 “严师才出高徒,你大字不识几个,不要过去捣乱。” “可是老大说的太狠了,什么全是空谈,尽是放屁,我听着哪有这么差啊。” 赵灵说着要冲上去,文香将人拉住,“小姐对燕茴寄予厚望,如今严厉也是望她日后能成长,只是批两句,学堂还兴打手心呢。”说着又对赵灵语重心长说什么慈母多败儿,让她不要妇人之仁。 赵灵被劝动,想了想,摇头嘀咕:“得亏老大没孩子,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心疼哪个,自无尘师傅走后,老大越发……” ???文香赶紧撞了撞赵灵肩膀。 燕云歌倒茶的手停了一下,再看面前的小姑娘眼睛眨巴眨巴地死忍着,因为不敢哭,小身板都有些微颤抖,任谁看一眼,都要不忍心。 这般做戏,也就骗骗季幽赵灵还成。她当日有言,燕茴最像她,懂得取舍,亦舍得做出取舍,面对另一个未成长起来的燕云歌,天下没人比她更知道如何有效敲打拿捏。 茶入了口,清抿,回味,在燕茴稍做松懈时,恩威并重的话当即脱口。 “天下没有施恩不图报的善人,至少本官不是,你们若不能成才,不能为我所用,我凭什么花银子养着你们?” 燕茴当即一跪,慌张道:“大人我……” 燕云歌不让她说,低头看她,“你很果断,懂得抓住本官这个良机,亦有胆量,敢把主意打到本官头上……” 燕茴浑身发抖,被发现了,她做得这么深,还是被发现了。 “……之前当你有多大野心,以为你想做强者,不成想,你只是想肩负起两个弟妹的人生,成为他们的依靠,这般短视,倒是本官高看了你……也罢,本官可以给你一笔银子……” “求大人再给我一个机会。”燕茴伏首磕头。 赵灵、文香闻声而来。 赵灵着急地问:“这是怎么了?” 燕云歌肃着脸,冷眼看着燕茴不断磕头,自若地喝着茶,就是没有松口的意思。 赵灵急得不得了,文香劝她稍安勿躁,于心里也是觉得小姐此举过头了。 直到燕茴额头磕出了血,磕到摇摇欲坠,她方才说了声下不为例,让她自去休息。 南月带着乔迁贺礼来时,赵灵正直嚷着心疼,要拉燕茴去抹药。燕茴满眼蓄泪,小脸煞白,忐忑不安地一直问,“赵姐姐,大人还会生气吗?” 南月见小姑娘一脸惨状,惊讶下询问缘由,赵灵添油加醋地描述,就差把燕云歌说成罪不可赦的恶人。 南月看了燕茴一眼,燕茴惴惴不安地喊了声大人,随即低头看着自己裙摆上的花纹。 十二岁的小姑娘已初具少女模样,心思亦是百转千回,这个年纪越是被人维护,越不懂自己何错之有,如今认错不过是恐惧前途未卜,他日羽翼固封时,谁能奈她如何。 南月纵横官场与商场,自问看人少有出错,有些孩子天生晓得如何趋利,能讨得所有人欢心,嘴甜不是坏处,至少姑娘家嘴甜,能少吃许多苦头。 燕云歌亦是嘴甜心狠之人,这个孩子学了燕云歌的皮毛,却未将她的里子学透,光是嘴甜,没有一身本事,以后也就能过得比一般人好些。 至于大作为,万万是没有了。 南月只是颔首,便略过两人,进去找燕云歌。 “先生一脸的古怪,想来是有话说。” 燕云歌淡问,心中知晓他必定是在外头遇到了赵灵等人,亦对他接下来的话有心里准备。 南月对刚才的事只字不提,将手中贺礼搁置,又将消息纸递给燕云歌,“小姐,是城内最近的传言,有两份。” 燕云歌正要接过,却被旁边的手快了一步,文香笑咪咪的道:“我来看看是什么消息,让一向荣辱不惊的南月先生都变了脸色……”边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也是一脸的古怪。 传闻,白府有一词臣,青衣俊朗,文采斐然,颇得白侯青睐。两人常坐而相拥,立而相携,每每抵足而眠,同榻而睡甚至坦诚相见。 什么词臣,什么青衣俊朗,这说得分明就是小姐啊。 文香忍俊不禁,把未看完的消息纸递给燕云歌,自己再看下面那份,才看了个头笑容就僵了,“这、这是……怎么会……” 燕云歌扫了眼所谓传闻,差点喷茶。 坐而相拥?立而相携?哪个混账东西写的,完全是捕风捉影、无中生有! 想到与白容传成断袖,而且这份消息可能已经传到他手上,她就顿感头疼,将纸揉成一团丢到地上,对文香抬了抬下巴,“那份写的什么。” 文香递过去。 薄纸一张,燕云歌却看了很久。 南月道:“春藤在这个时候派来使臣愿结两姓之好,等同南缅一战势在必行。” 燕云歌毫无笑意,“先生,我想不通,陛下为何对这场战如此执着?” 南月示意文香去注意门窗,确认无虞后,才回道:“小姐有所不知,二十年前南缅国弱,为求生机,便将他们的大公主进献给我们的陛下,陛下对那位异域美人十分宠爱,封为兰贵妃。” “兰贵妃?”燕云歌惊讶。她竟从未听过这位贵妃的存在,只是听到南月提起异域美人,不由想起了梅妃极具异域风格的三庭五眼。 燕云歌胸腔突突跳起,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快速飞过,她没有抓住。 “陛下因为兰贵妃曾起了废后的心思,后来……”南月一时不知如何说。 “这兰贵妃是死了吗?”文香接话。 南月摇摇头,“失踪了,一夜之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静默了一会,接道:“而能叫一个人无声无息彻底消失的唯有皇后。” 燕云歌脑海一声闷响,原来沈沉璧说的那句,‘因为你,朕永失所爱。’竟是这个意思。 “这桩皇室秘辛,先生是如何得知?” 南月毫不隐瞒道:“白侯为此事筹谋已久,我也曾问过白侯,此战为何非打不可,白侯冷笑说,陛下至今不相信兰贵妃已死,他更相信她是与皇后达成什么协议,被秘密送回南缅。“ “荒唐!”燕云歌隐怒。 文香一惊。 燕云歌手背一扣桌面,声音冷厉:“我先前当是什么天大的理由,让堂堂一国之君不顾国本微弱,不顾三军战士的性命,执意开战,如今才知道竟是为了一个女人,实在荒唐!简直可笑!” 在她看来,君王的职责就是让百姓安居乐业,使国富民强,而不是冲动行事,视两国百姓为儿戏,凭那女人是什么国色天香,也不值得赔上这么多人的性命。 南月理解她的反应,他在初听时也是如此震惊,愤怒,等冷静下来亦感到悲哀。 “或许……”文香弱弱地出声,“或许只是个由头,毕竟突然开战,陛下也要师出有名。” 燕云歌神情严肃,手指已经做桌上扣了好几个来回,先前她不将此事放在眼里,眼下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她是见识过战争的冷酷,见识过百姓在战火前的绝望,两国开战撇除为了相互兼并、扩张版图,旁的什么理由她都不主张战争,白墨没少笑她,这等妇人之仁,只能一辈子做个文相。 她亦不客气地回,小国无文治而有武功,祸莫大焉。 南月见她思虑颇重,白容那还有账本需要处理,寒暄一二后,告辞离去。 室内陷入窒息般的安静,文香犹豫许久,开口喊了声,“小姐……” 燕云歌摆手,头疼道:“容我想想。” 她揉起眉心,抬眼一望窗外天色,夕阳隐隐欲落,带着点八月初的炎热,刺得人睁不开眼。 秋玉恒最近寝食难安,直到在夜里也能看见文香后,他才确信不安何来。 每次他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知会一声有这么难吗? 他又拦不住她。 如火的杜鹃分外刺眼,秋玉恒心中越发气闷,伸手一阵乱扯。 很快,手被人握住。 细长的眼睛略嫌冷漠,燕云歌看着他,语气和她的目光一样波澜不惊,“这花开得好好的,你扯它做什么,也不怕路过的人看见笑话。” 秋玉恒甩开那手。 燕云歌皱眉:“怎么了?” 秋玉恒目不转睛看着她,“你是不是又要消失几个月。” 燕云歌淡声:“你知道了?” 秋玉恒面无表情:“她从不会在晚上出现。” 燕云歌闻言笑了,道:“你倒是聪明。” “这次你又要去多久?肯定是要去很久,不然你不会连声招呼都不打。”秋玉恒几乎是压着火道,“为什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我们不是夫妻吗?” 燕云歌默然,看着他片刻才道:“我不说,是为你好。” 秋玉恒心里头难过,冷笑:“娘子不是我,怎么知道什么是为我好。” 两人说话已招来他人注意,燕云歌本就不快他擅自来户部找她,不愿再多说,迈步离开:“回去吧,户部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当他爱来吗,还不是因为她不回家,他除了来户部,根本不知道可以去哪找她。秋玉恒追出去一步,又生生停下脚步,青着脸又落寞地踏着一地碎花离开。 身影刚刚消失,旁边山石上有人影缓步走来。 周毓华低头看着地上那些被揉碎的杜鹃花瓣,半晌,他猛地抬起脸,嘴角似有笑意,伸出手去,折花在手,“这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好好的花,你折它做什么。”轻慢的声音带着笑意,一只手从旁边伸来轻轻捏走他手上的杜鹃。 美目中惊讶之色一闪而逝,周毓华恢复温润的模样,“殿下。” 男子美目威仪,拈花一笑:“胆子不小,背着我看别人。” 周毓华面色微变,为难笑应:“殿下慎言。” “你想激我,”男子抬起他的下巴,随意找来的户部巡官的官服完全掩盖不住他与生俱来的气质与光华,美目微微眯起,“可惜找错了棋子。区区一枚燕云歌,能翻的起什么浪。本以为你很有眼光,竟是我看错了。” 周毓华不语。 男子收手在后,一后转了转手中的花,斜眸道:“燕云歌什么地方引你在意?” 周毓华道:“殿下最好不要小瞧她,否则后悔也来不及。” 男子笑了:“你这话提晚了,本宫已吃过她一次亏。” 周毓华淡淡回应:“殿下可知道她是谁?” “她的来历与我有什么关系,”男子不在意,“你当我真为这个吃醋?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有胆子想看我的好戏?”说到这里,他又挑眉:“生得还算有几分姿色,听说白侯也栽她手上了,要知道白容那人可是非温柔女子不要的,会看上这么冷颜傲骨的男人,着实稀奇。勾得我也想尝尝她的滋味了。” 周毓华垂眼,“燕云歌不是善主,劝殿下少惹为妙。” 男子笑得一派春风:“我就惹了。我倒要瞧瞧她有多厉害,能让你也忌惮上。”突然,他俯身背手靠近,低声轻笑:“虽然燕云歌生得还算有几分姿色,可怎么都是比不上你的,你怕什么。” 周毓华胸膛起伏,低声:“臣只怕殿下有天会栽在她手上。” 男子轻吻他的耳垂:“那也是本宫的事,何需你多虑。对了,”男子突然离开他,“朱家这丫头也真有意思。” 周毓华目光微动:“怎么?” 男子若有所思:“一早见她在后宫里闲晃,看样子是等着被召见,见到我似乎还不认得。” 周毓华不奇怪:“殿下你很少在后宫走动,她不认得殿下也属正常。” 男子啧了一声:“之前宫宴还见过呢,” 周毓华叹了一声,对他恶劣的真面目还是无所适从,提醒道:“新晋的贵人好像是朱家的表亲,正是当宠。” 寥寥几个字把其中利害关系说得透亮,男子笑得抚掌:“我当是什么——”说到这里,他笑得格外邪气:“你说这些女子蠢是不蠢,白容会对一个男子动心,她们不反省己过,反想朝他意中人下手,不过就凭一个所谓正得宠的小小贵人,朱家丫头就想要动一个朝廷命官未免太天真了些。” 周毓华不答,“殿下有何打算?” 男子又靠近去吻他的耳垂:“我知道父王有意要和春藤国联姻,目前正在头疼派谁去送嫁合适。” 周毓华双眼微眯,“殿下想借此支开燕云歌?” “燕云歌占你太多心思,本宫见了就讨厌,她不在你才能专心想着本宫,”男子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直起身离开他,转脸看着刚才燕云歌离去的方向,笑意疏懒,“权当本宫送份大礼给未过门的良娣。” 周毓华脸颊发烫,目光微动:“殿下既然决定要成亲……” 男子不爱听下面的话,冷冷地打断,“周大人。” 周毓华只好不言,男子悠闲又道:“那燕云歌是何来历,为何我打探不出她为官前的消息,我看过她的户籍文书拓本,竟还是你户部亲盖的大印,你与她一早相识?” 周毓华不愿提及当日户部的风波,缓缓道:“她现在是把刚出鞘的利刃,谁不想得到她利用她,自然也会有人想保护她。” 男子恍悟,看着他似笑非笑,“她自己何尝不是借力发力,羽翼自固,别利用不成反她踩成踏板,”哈哈了一声,“那些自以为是的工匠最后发现被自己用心打磨的兵器割了手,不知会是何表情。” 周毓华悠然道:“殿下明白就好,玩玩便罢。” “你不必激我,我不喜欢被利用,”男子拍拍他的脸,“我不想对你生气,以后别再拿同样的招数来对付我。” 周毓华脸一白,男子继续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既然惹了我,就别想全身而退。”停了停,他突然笑得温柔又文雅:“虽然我很想除燕云歌而后快,但你的话我还是会听一听,我不动她就是,但是别人要害她我也不会去拦。” 周毓华不再说话。 男子道:“纵然我真动了燕云歌,多的是人救她,我想她死也不容易。” “燕云歌是个人才,殿下以后还用的到她,”周毓华语重心长道,“她现在并未表明自己的立场,将来未必就不肯为殿下所用。” “你确定?”男子意外,目中渐渐凝聚浓郁兴致,“若真能为我所用再好不过。其实真要下手,我也不忍,毕竟是个美人。” 周毓华嘴角微微露出苦笑。 * 白夫人掀帘走进来,见屋子里乱成一团俏脸一沉,喝令两旁婢女退下:“都搬到这边来了,你还闹什么。” 朱娉婷见是她来,马上放下手中正要砸的青花瓷瓶,脸上怒火瞬消,眼泪滴答滴答地掉下来,上前埋怨道:“姐姐,你怎么才来?” 白夫人走过去坐下,好言安慰:“侯爷还在气头上,没有他的允许我怎么敢擅自来看你。” 朱娉婷眼泪不减:“天大的气关了我三天也该消了啊,何况我又没做什么……” 白夫人摇头:“你没有召见就私自进宫已经犯了大忌,见了太子又是无礼,若非侯爷努力保全,你如今哪是面壁三天这么轻巧?” 朱娉婷装作不懂:“什么太子,我怎么不知道。” 白夫人叹气道:“你这倔强性子早晚要害了你,先不说那人是不是太子,能在后宫走动的岂会是常人?你不谨慎留心些也罢,还打出侯爷名义作威作福,这次若非太子大方不计较,你啊,你现在恐怕比这盏茶碗还要碎得彻底。”说着,纤手一指地上。 朱娉婷浑身一颤,也知道自己理亏,低下头瞟她,小声说:“那姐夫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让我出去?” 白夫人笑道;“过几日府里要举办一个诗会,你姐夫这几日心情好,我找到机会就与他说说。” “诗会啊?怎么之前都没听姐夫说起。”朱娉婷眼波流转,悄然打听。 白夫人看着地上的碎片,颇为失落道:“你知道的,我从不过问你姐夫的任何事。” 朱婷婷忍不住想翻白眼。 燕云歌接到柳毅之的口信时,宫里的圣旨同时过来。 虽早在心理做了准备,她还是被圣旨打了个措手不及,此番出使春藤,到底是几双手在背后搅弄风云她不得而知。 唯一能确定的是,在那之前,她又要费番心思与秋玉恒周旋。 九月初,正是桂花当盛,花圃里满眼新绿,镇国侯府少见的摆酒宴请亲友。 白容设宴,哪个敢怠慢,因此一大清早白府门口车马盈门,宾客不绝,素日交好的官员和大户都在邀请之列,纷纷携女眷登门道贺,祝贺声恭维声响成一片,热闹非常。 马车徐徐行来,车后跟着七八个小跑而来的家仆。 马车在白府大门外停下,车帘掀起,出来一名年轻公子,华美衣袍身形俊逸,引得众女宾侧目,直到一双修长洁白如玉的手搭着他的手下来,她们才纷纷惊醒。 燕云歌难得的略施粉黛,难得的一身红衣裙摆拖地,美得高傲而优雅,优雅又高傲。 在场男人们私下已开始品评,多数都露出赞赏之色,相反,女人们在看到她明显的残缺之后,开始掩饰不住心慌的嗤笑。 燕家大小姐,如今的秋家少夫人,传闻中被形容成妖怪丑妇一样的人物,没想到真人如此不凡。 白容没想到她以秋少夫人的名义来赴宴,阴沉着脸许久不动,还是白夫人小声提醒了下说在场的人都看着呢,他才顶着僵硬的笑脸迎了上去。 两人还未进府,适逢有官轿在门口稳稳落地。 人还未出轿,燕云歌已屈身相迎。来者面容冷峻,脸带威严,举手之间堂堂官威让人不敢直视。秋玉恒先是呆滞,很快回神来却是下意识去看自家娘子。 燕云歌维持姿势目不斜视,待那人与她擦肩过去,才敛容起身回到秋玉恒身边。 “燕大人,你怎么才来啊,我们可等你好一会了……” “公事缠身,让诸位大人久等,失敬失敬……” 寒暄声落在身后,秋玉恒几乎是用复杂的目光一直打量身旁的燕云歌。她此次刻意盛装出现,又巧合的与刚才的“燕云歌”打个正面,就是想告诉世人,她燕一一与燕云歌,虽然容貌相似,却是实打实的两个人么? 天阴阴的,长亭外风沙起迷了眼,道上人马稀少,因此亭前那辆车马格外显眼。 马车内,燕云歌见他目不转睛,笑问:“怎么?还怕我是假的?” 白容不甘被说中心思,哼了一声:“真假我还分的出。只是那人究竟是何人,怎会扮的如此相像?”无论是神态,举止,还是气度,几乎和她一模一样,亦是更甚她。 燕云歌抚了一下袖子,眉眼浅浅一挑,“分的出便好。” 白容沉着脸,内心却是汹涌,用尽自制力,才让声音平静道:“你真的打算自己只身上路,不与迎亲队伍一起去春藤?” 燕云歌摇头,想说没有必要。 白容不忍她一个人孤身上路,正欲吩咐随从,燕云歌却先他一步:“微臣自有打算,多谢侯爷费心。” 白容讪讪地放下手,满是不悦,那表情分明在说“不知好歹的东西”。 燕云歌笑了,抬手一礼,干脆道:“那微臣告辞了,侯爷珍重。”转身之际手被扣住,那手很有力,宣告着对方的强势与专制。 他淡淡道:“就没什么要与我说的么?” 燕云歌一愣,见他平静的眼睛里面快冒出火来,立刻了然,慢悠悠的道:“侯爷给不起,我自不必说。” “这天下有什么我给不起的?”白容冷笑,握着她的手更紧,“荣华富贵我知你不屑,权利地位你唾手可得。燕云歌,我知你所想,你虽不是寻常女子,却也还是女子,心中所想无非是男子专宠。我是有妾侍几名,以往宠过的女子也多,但正妻之位却是一直悬空。”说到这,冷漠的眼睛里泛起笑意,他缓缓抬起二人的手:“女子不必过的太累,我会是个好归宿。当然,你若不满其他人存在,我会散尽她们,只专宠你。” “侯爷说的很动人,”燕云歌听的心头发笑,笑他自以为是,“这些话若是让其他女子听见……” 白容打断道:“没有其他女子,只有你。” 燕云歌略觉意外,摇头:“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我不糊涂。”不待他说什么,她微微勾起嘴,露出个似叹似悯的笑容:“还是侯爷甘心做别人的影子?” 白容变脸,“你!” 无惧激怒他,燕云歌又慢慢道,“即便微臣愿意,侯爷又打算以何名义娶微臣进府?随便安个名字,给个身份,说是某某大人的养女或义女?”燕云歌摇摇头,“侯爷的正妻那是要写入皇室名册上的,往上数十八代都要经过身家排查,哪有这么容易糊弄过去。” “那你与秋玉恒合离,我堂堂正正娶你为妻。” 燕云歌乐了,“慢说他不肯,就是他肯,我顶着失婚再嫁的燕小姐名义更是进不了你白府大门。侯爷何苦辱没了门风?” 再说了,燕不离与白容各为其政,燕不离怎么会把自己女儿嫁去白府招人话柄。 白容丢开她的手,面色不改:“这些我会想办法,无需你多虑……”他低头凑近她的脸。 燕云歌尚未反应过来,唇上瞬间的触觉已消失。 “前面是宿州,你自己小心。”白容直起身不再看她,径自率众人回府去了。 …… 温柔隐忍的尚书攻&阴狠毒辣的太子受 可怜太子至今没有名字。 这对感情线全文就这么多,希望大家不会感到膈应。 爱你们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