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

    白涟的眼睛呈现出一种剔透的灰绿色，让卫明安想到了明澈雪水下淌过的勃勃生机。他从未见过这种瞳色，即使是被众人所吹捧称赞的异国人常有的澄蓝色眼瞳都比不上面前的这一双漂亮惊人的眸子。

    即使心火成灰，看到了这么美丽的事物仍是会被惊艳到。可惜不是自己的。卫明安收回视线，起伏的波澜又沉静下去，他的步子往后一收，准备退回屋内。

    对门的男人抬头在空气里嗅了嗅，突然眼睛一亮，扬起来一个大大的笑来，身上成熟的气质一扫而尽，分明是个大男孩儿的模样了。

    他的发丝颜色比常人的淡了许多，呈现一种雾气缭绕似的烟灰色，发尾留得有些长了，被他简单地在后脑勺扎了一个小啾啾，被睡得凌乱的头发大概只是随手捋了一番就开门了，头顶的一小撮软毛精神地支棱着，随着白涟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像根生命力顽强的细小草叶，柔软却坚韧。

    白涟笑容灿烂地说道：“这个味道好香啊！是你在做饭吗，你好厉害，我就只会烤肉，因为烤肉最简单了，只需要撒一层调料就可以吃了......”他亮晶晶的眼神止不住地悄悄往卫明安的家里瞟，眼底闪着一层明亮的渴望。

    “啊，那个......我是说，如果可以你愿意教教我吗，这闻起来真的是太香啦！”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了似的，口里夸赞的话却不停，张口就来，“唔......我真的第一次闻到这么好闻的食物，我好羡慕你的朋友啊，能有你这样手艺高超的朋友，简直太幸福了！”

    卫明安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掌握紧了，整个人都僵住，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如此直白热烈的夸赞，连呼吸都停住了，只感觉浑身的无所适从，背上冒出来一层薄汗，心跳也忽然加快。一阵从未体会过的感觉攀上了他的身体，新奇感刚一冒头就被后面升上来的恐慌扑灭了，他的心脏越跳越快，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把自己关回屋内。

    “没有那么香......你太夸张了......”他避开了白涟的眼神，心脏被人一把攥住了似的，有些发疼，“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

    他的手掌心渗出来密密的汗水，卫明安往回又退一步，低着头跟人道：“我......我回去了。”

    门缝一点点缩小，卫明安的余光里的大男孩浑身浸在楼道暖黄色的光下，披了一层金光，看起来美好得不似真人。习惯了疼痛的心脏又紧缩了一下，卫明安将大门缓缓关上，失神地注视着逐渐被关在屋外的一地暖黄。

    “诶，等等！”

    卫明安吓了一跳，慌张地松开了握在门把上的手，“你没伤到吧？”

    白涟的手从半关的门缝中伸过来，攥住了他的手腕。属于另一个人的温暖的体温透过肌肤传递过来，暖暖的。卫明安的脚趾偷偷地在拖鞋里缩了缩。

    “我是不是刚才说错了话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给我个赔罪的机会好不好，我会做很好喝的汽水，我做给你喝怎么样？”白涟已经松开了他的手腕，做了个赔罪的手势，“好不容易才见到我的新邻居，给我个相处的机会嘛，好不好......？”

    他的腰在说话间微微弯下一点，和卫明安保持平齐，目光仍是少年似的澄澈干净。他说最后一句话时尾音上挑，仿若在撒娇，直钻进卫明安的耳朵里，让他的耳朵痒痒的，还以为是被对方呼出来的气吹到了，拿手揉了揉。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卫明安也没了拒绝的借口，只好道：“嗯......那你进来吧，如果不嫌弃，可以尝尝我快做好的炖牛肉。”他给白涟找了双能穿的拖鞋，说道，“不过就是普通的家常菜，没什么特别的......”

    “不会的，肯定特别好吃，我的鼻子可不是一般的灵，光是闻闻味道我就确定它一定会很棒！”白涟正准备换鞋，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赔礼，拉开门就忘对面跑，“等一下啊，我去拿点东西过来。”

    他头顶的小撮毛一点一点的，活泼得很。卫明安站在原地等他回来，忍不住小小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