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有始才有终

    12.

    他们爬上升降机的时候，外面那些人群终于赶过来了。

    饶是这些老员工也没想到他们俩能蹿到脚手架上去，一个个呆呆傻傻地看着小徐操纵升降机。

    “小，小徐啊，你们俩玩这么大，注意安全啊。”

    连同事都开始劝小徐了，生怕他发疯。

    小徐连寒暄都没来得及寒暄，赶紧往上跑。等这些人反应过来，跑到窗户前面摇晃脚手架，他们俩真的跑都没地方跑了。好不容易带着齐岩逃出被轮奸的地狱，万一不小心掉下去真进地狱，那他可没地方哭去。

    “去哪里？”齐岩紧张道。

    他缩着腿，下面挂空挡的感觉别扭极了，西装外套又直往上灌风，站在这么高的地方，还衣不蔽体的，让齐岩心跳加速。

    小徐说：“去九楼。”

    你怎么知道要去九楼的？你怎么知道应该怎样把我送回去的？齐岩憋了一肚子问题，但他一个没问，反而挑了个最无关紧要的陈述句。

    “你把我送出去，以后在公司生活会被他们排挤的。”

    小徐说：“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也不用试探我。我说了，我本来就属于这里，从小到大一直在本地上学，同学朋友也都在身边，他们不会把我怎样的。”

    齐岩笑笑，说：“那就好。”

    “你这就信任我了？”小徐有点意外，“我还以为要再来几回合呢。”

    “嗯，再坏也不过被那些人抓回去，你已经帮了我这么多了，没必要骗我。”齐岩直言不讳道。

    他们在逻辑许可的范围内交流，小徐向齐岩投诚，不忘提醒齐岩自己还是本地人的身份，齐岩表示不介意，他愿意信任小徐。

    果然，小徐看着明显高兴了很多。

    “走，我们去九楼！”他也不介意给齐岩吐露更多的信息，双眼亮亮的，“我猜测还是那个茶水间，你在那里突然出现，说不定还会在那里突然消失。毕竟你只做两个月的肉便器，算算日子也快到了，所以到茶水间去你说不定就能……”

    “等等，等一下，”齐岩连忙打断他，“什么叫两个月的肉便器？你怎么知道的？”

    小徐有点不好意思，指指齐岩的鸡巴，说：“我不小心看到的，硬起来的时候，上面纹着字。”

    自己身体上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的？齐岩连忙低头去看，他现在还软着，只能隐约看到几个黑点，很小，他以前也没注意过。

    但是让他在这里撸硬了仔细检查，他是不愿意的，太没廉耻了。

    “是……是这样啊……”齐岩干巴巴道。

    升降机终于爬上了九楼。公司的布局差不多，除非有特别用处的楼层，其他的布局都一样，他们从五楼的女厕所直接升到九楼的女厕所。小徐推开女厕的窗户，从晃晃悠悠的升降机再次进入大楼。

    齐岩也跟着他钻过去。

    升降机的一根绳子马上断了，简陋的木板和围栏在空中飘摇。

    “这也太巧了。”齐岩脸色有些难看。这种无所不在的窥视感让他反胃。

    小徐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别忘了，楼下那些人还在慢慢爬楼梯呢，我可再找不出另一个脚手架了，这样你就回不去了。”

    “所以，”齐岩也学着用代称，“它想让我来到九楼？”

    “说明我们的方向是正确的，”小徐带着他走出女厕，来到走廊，“它在排斥你，你也看出来了吧。你还在这里时，是靠性欲这股力量的，整个世界用这种力量把你捆绑下来，所以你如果想要留下，只能以肉便器的身份，你肯定是不愿意的吧。”

    “可是，如果世界都在排斥我的话，我又是怎么进来的？”齐岩还是有些困惑。

    小徐兴致不高：“我怎么知道？”

    齐岩让他噎得一愣，的确，小徐完全有权力不知道，他本来就不应该知道。

    但是小徐已经带着他已经带着他走到这一步了，突然坦言不知道，总让齐岩感觉有些古怪。小徐好像很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也救了他好多次，所以小徐应该没有动机伤害自己吧。

    就像刚才所说的，齐岩已经选择相信小徐了，也要给对方保留隐私的权利。

    但小徐不说，不妨碍齐岩自己猜测。

    “如果世界一开始就排斥我，我想，只有我自己才能把我自己扔到这里，是我自己选择留下的，就算以肉便器的身份。按我对我自己的了解，可能有什么东西比……比做一个肉便器还要重要，所以我一定要来，一定要留下，”齐岩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喃喃自语道，“是什么呢？”

    小徐无精打采地说：“是啊，是什么呢。”

    这条走廊比离开的时候明亮了许多，黑暗不再那么浓郁地弥漫了，空气也不再那么沉重了，齐岩觉得自己轻飘飘的，走一步仿佛能够飞起来，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微风轻柔推着他们的后背，把他们推去茶水间。

    他偏头看向小徐的侧脸，他的轮廓干净清爽，鼻梁又直又挺，睫毛长长的，眼睛黑亮有神。以前怎么没觉得这小子长这么好看啊，齐岩心里想着，可惜……

    “看我干什么？”小徐冷不丁问他。

    齐岩下意识答道：“看你长得好看。”

    话已出口，他也没害羞，继续大大方方盯着小徐，倒弄得小徐不太得劲了，垂着眼睛发呆，不知道在回忆什么。

    “你怎么一直这样……”

    “什么？”齐岩没听清。

    小徐摇摇头，不再说了。确实可惜，一切都太可惜了。

    他们来到茶水间里，小徐伸手打开开关，白炽灯一下子照亮了整个房间。

    “来电了。”小徐说。

    齐岩明显有些顾虑，神色隐隐焦躁的看着走廊。

    小徐拍拍他，安慰道：“没关系，让他们上来也没事的，因为你马上就要离开了。”

    来电了，意味着电梯也可以使用了。不过一会儿，电梯就“叮”的一声响起，电梯门缓缓打开，从楼梯间、电梯门里，围在楼下的人群慢慢涌上前来，站在茶水间门口看着齐岩。

    小徐看着手表，指针滴答滴答地前进，距离十二点还有几分钟。他整个人不慌不忙的，齐岩看着小徐平静的样子，慢慢也放松下来，门口的人不再前进了，他们只管把齐岩逼到茶水间里，好像这样就完成任务了。

    “但是，为什么会是性欲呢？”

    “啊？什么啊？”小徐没听明白齐岩这没头没脑的问题。

    “我说，如果这个世界捆绑住我的办法是通过性欲，我也因此需要承担所有人的性欲，成为肉便器的话，为什么世界会选择这股力量呢？”齐岩看看门口的人群，又回头看看小徐，“是什么影响了这个世界？又是什么导致了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