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无法言说的心事

    维利皱起眉头看向苏安十，刚想训斥苏安十让他大局为重，却听见大门突然被敲响了。

    “估计是估计是杰罗姆神父他们，我昨晚已经通知他们你好多了。”听见敲门，苏安十也叹了口气，他和维利想要继续的谈话也都被打断了。

    “我知道了，先去接待他们吧，这件事以后再说。”维利也不想再争论这件事，便趁机翻篇，换上了驱魔人的制服，工整的带着苏安十来到了客厅。

    杰罗姆神父和莱恩神父一脸担忧的站在那里，看见维利神色稳定的走出来，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维利神父，你好点了吗？”同样高大如铁塔的莱恩神父矜持礼貌的问了一句，杰罗姆神父也跟着露出了关切的目光。

    “问题不大，还撑得住。”在朋友面前，维利倒是也不勉强自己，对他们点点头说了实话。

    “能看到你还精神那真是太好了，不过我也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你带回的消息太过震撼，目前教廷内部争论了两天都还没有争论出结果，所以今天要召开圣议会，一起讨论这件事，做为当事人，你和苏安十神父也必须一起出席。”莱恩神父客气的制止了苏安十给他倒红茶的行为，深沉的说到。

    “圣议会，”听到这个消息，维利不禁皱起了眉头，沉吟了一下，试探性的问到，“教皇冕下是否出席？”

    “教皇冕下知晓后去圣堂请神谕了，你知道的，教皇冕下不会出席有你在的会议，由菲利普大主教替他出席，不过这件事情严重，想必不会轻视待。”莱恩神父慢慢说到，他对维利受到的轻待明显不满，眉头皱成川字，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皱纹和凹陷，只剩还尖锐的双目眼底缓缓流淌暗涌的火焰，他凝重的看着维利叹了口气。

    这口气是他替维利叹息的，为了保护教皇，为了避嫌，教廷从未允许过维利进入他们的核心区域，参与重要的决议，即使他功劳丰厚也是如此。

    “希望这次保守党那群人不要咄咄逼人。”杰罗姆神父在胸前画了十字，开始默默为朋友祈祷。

    不过规矩一贯如此，莱恩神父也知道教廷的难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人无法拔除的偏见，况且教廷存在事关人间安全，他们的做法维利都可以理解，所以他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你们不必介怀，我本意也不在此。”维利安慰了两位朋友，他来教廷，是为了能够更好的忏悔，更好的赎罪，为了能再想办法靠近神主一些，并非为了加入教廷的核心，成为什么高级神职人员，教廷需要他的力量，他需要教廷做为精神依靠，他们两者的关系仅仅如此。

    “还有就是，一会儿苏安十你不要乱说话，不要随便就被他们激怒。”等安慰好莱茵神父和杰罗姆神父，维利又担心的看向苏安十，比起教廷的圣议会，维利其实更担心年轻气盛的苏安十会被他们语言激怒而口不择言，泄露了他使用了天使之图的秘密。

    维利给苏安十整理了一下制服，深切的看着他，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意无意的挡住身后的两人，指了指苏安十胸口，“你也不用太担心，圣议庭和异端审判所的问话不一样，你只需要正常的复述事情就行，他们不会太过无礼质问你什么。”

    苏安十看着维利，顿时明白了他要自己隐藏天使之图的意思，但是进而又露出了不甘心的眼神望向维利，他还在对于早上维利的要求感到担忧。

    但是这份担忧，立刻被维利以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好，我知道了。”面对维利彻底无视了早上的话题，苏安十垂头丧气起来，只好尽量把这些干扰排出脑内，让自己集中精力，思考圣议庭的措辞。

    “好了，事情紧要，那我们也不要杵在这里，去圣议庭吧。”说完了沉重的话题，维利拍了拍杰罗姆神父，示意两人也不要思虑过重。

    很快，四人也坐上了漆黑的教廷专用公车，来到了位于里诺城的圣议庭。

    明亮而周雕天使圣灵的圣议庭大厅里，已经密密麻麻挤满了人，由于维利带回的消息太过震撼突然，加上维利自闭了两天，教廷内部其实已经吵翻了天，大体分为了两部分。

    一部分以保守派为主，质疑维利消息的真实性，恶魔王的存在一直尚待考证，他们认为这个消息是上位恶魔散播的谣言，目的是为了动摇人心，在人们心中种下恐惧的种子，让驱魔教廷更容易被趁虚而入，毕竟上位恶魔就出现了那么一瞬间，以前也不是没有恶魔在人间散播谎言，造成人心溃散。

    一部分则以激进派和改革派为主，认为事情严重，应该严肃对待，万一不是谎言，恶魔王已经潜伏人间，那岂不是整个世界都将陷入危险，应该警惕最近发生的异象，加紧排查，增加戒严。

    争论的结果目前是保守派占了上风，毕竟恶魔王的存在一直虚无缥缈，也不能仅凭一句话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样恐怕还没找到恶魔王，就先把自己耗死了，所以就连激进派改革派内部都也有这样的声音，所以事情就被搁置了下来，三派人手纷纷涌到了维利家，迫不及待的想从这两个当事人口中获取更多的消息。

    于是便有了维利带着苏安十看着满屋子各路人马大眼瞪小眼的场面。

    “今天人来的还真是齐。”维利带着苏安十坐上了首席，环视了人群一圈，不由得感叹，现场多出了很多不常见的面孔，保守派来了一位特使主教，保皇派则是前阵子才见过的里诺城大主教菲利普出席，莱恩神父和杰罗姆神父做为下级主管也跟着站在他的身边，异端审判所倒是一反常态，坞诺达主教没来，只来了那个叫米切尔的鸦面神父，不知道是不是计划着什么。

    激进派和改革派各有自己的代表，林林总总教廷内有话语权的派系都派了代表前来，甚至角落里站着的一个枯瘦老人不由得让维利多看了两眼感叹。

    连苦修院的人都来了，平常他们可是反对维利这种渎神的恶魔加入教廷的主力军，今天却一脸阴鸷低沉的派来代表出现在圣议庭中。

    “咳咳。”维利说完，眼看着客厅的气氛顿时因为各派人士对维利的不满而剑拔弩张，菲利普大主教赶紧咳嗽两声，看了维利一眼。

    “好了，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么会议开始。”菲利普大主教话音一落，原本还人声纷杂的圣议庭顿时安静了下来。

    与异端审判庭的口吻不同，圣议庭会议明显要严肃很多，各方人士在场，异端审判所也没有再像之前放肆。

    整个议会持续了整整一天，一直开到半夜才堪堪散去，会议上，维利和苏安十被要求再次复述整件事情的经过，最后维利感觉到众人仍然不愿睬信上位恶魔的说法，但是好在来开会的都不是傻子，虽然不愿意取信维利，但也不能就这样置之不理，最终各派人士都达成一致，会加强戒备与调查，等待教皇冕下听取神谕在做最终安排，期间所有驱魔人将都全装上阵，排查任何可疑的恶魔动向，维利和苏安十同样也领到了相同的指令。

    会议结束，由于教皇表示信任，所以会议并没有人刁难维利，但是事情的扩大化还是让他们获得了一些非议，不过这算不了什么，维利和苏安十自然也没有放在心上。

    密闭的圣议庭争论了一天让苏安十有些闷得头疼，会议结束，他和维利说了一声，便起身去了洗手间洗脸清醒一下，没想到的是异端审判所的米切尔竟然也在里面，正好与他打了个照面。

    一想到异端审判所的刁难，苏安十顿时没好气的看向这个鸦面神父，只是微微点头，算是礼貌。

    “真是没礼貌。”米切尔狠狠的撞了一下苏安十，走到了他身边的洗手池，也打开了水龙头，语调戏谑的看着苏安十，“你和你那头魅魔，还真是般配，这么快就被他迷的转向了。”苏安十皱起眉头，看着米切尔那副小人嘴脸，怒气瞬间冲入胸口，只想大骂他一顿，然而，苏安十还是忍住了，毕竟维利叫他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忍。

    “你要是开着水不用最好关上，神说我们应该要知耻，节俭，希望你懂这两个词的意思。”于是苏安十没有理会米切尔的挑衅，只是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不打算多谈。

    “呵，那我也送你一句，主一直在注视着我们，注视着他所有的羔羊，记录他们每一个的罪，做为神的代言人我们会一直注视着你的。”米切尔嗤笑，说了一句让苏安十意义不明，感觉十分恶心的话。

    在米切尔令人厌恶的目光中，苏安十赶紧离开了洗手间，不想和疯子再多待一秒，快步的回到了维利身边。

    夜晚，苏安十坐在教廷的车上，看着道路两端不断后退的路灯以及灯火通明的城市，如果没有恶魔，他和维利就能享受着平静的生活了吧，这样灯火阑珊的世界，不也和平而美好吗，想到这里苏安十不由得轻轻伸手拉住了维利十指修长的手，和他握在一起。

    维利惊讶了一下，侧头看向苏安十，最终还是任由他紧紧握着自己。

    回到家，苏安十脱下了衣服，拉着维利躺到了一起，商议“今后”的事情，出了这种大事，只怕他们未来的工作量也会跟着翻番吧。

    沉默了一会儿，看到苏安十明显情绪不佳，维利主动开口。

    “你今天表现不错，没有顶嘴。”维利摸了摸苏安十细软的碎发说到。

    “废话听多了就会麻木，麻木就能控制住了。”苏安十叹了口气，撇撇嘴到。

    “主要是人不应逞口戒，给魔鬼落下把柄，让恶魔诱导占据自我，你能学会控制自己的嘴巴，不随便愤怒做的确实不错。”看到苏安十没有闹事，教廷这次又响应了他的告诫，维利似乎心情好了许多，连带着对苏安十都没有再那么疏离，反而提点了苏安十一两句。

    “我们慎言，慎行。”维利一字一句的说到。

    “好。”苏安十点点头，但是紧接着他又握紧了维利的手指，把会议上一直想问的问题问出口，“维利，你觉得教皇冕下这次能请到神谕嘛？”

    苏安十的疑问事出有因，维利顿时沉下来脸，无奈的看着他，随着恶魔的衰弱，人间与天国的联系也竟然一同减弱，已经连续几任教皇没有收到天界圣喻，只能教皇自己牺牲圣灵力沟通天界，请下圣喻，甚至连请圣喻都越发的困难，这已经教廷内部不算辛秘的辛秘，让教廷怀疑自己是否失去了眷顾，只不过大家都不敢这么想，只能反复告诫自己这是神的考验，靠着信念支撑。

    教皇冕下这次是否能请到圣喻就连维利也不太抱有希望，毕竟人间最后一次显露神迹，已经是20年前，苏安十受赐天使之图的时候了。

    “教皇冕下会想办法的，这不是你该质疑的事情，比起这些，你更应该关注一下你的训练，我这两天不在，你是不是连晨练都没做？”维利很快转移了话题。

    “呃，我那不是没那个心力嘛。”苏安十顿时被噎住了，尴尬的笑笑。

    “那明天开始就恢复训练。”维利立刻恢复了严师的状态。

    “啊……”苏安十顿时哀嚎起来。

    “啊什么，从明天开始就要全教廷都加强戒备了，你的训练也要加强。”维利毫不客气的戳在苏安十的心窝上。

    在苏安十的哀嚎中，两人也渐渐安静下来，苏安十扭动了几下身体，连续的精神紧绷让他快速的沉入了梦乡。

    夜晚，维利看了看沉睡的苏安十，不禁再度皱起眉头，狠狠地闭上了眼睛不去想一个问题。

    在恶魔王降临这件事上，维利甚至对苏安十也撒了谎，人类听不懂恶魔语，所以他没有告诉苏安十和教廷，上位恶魔安莱塔说的是——恶魔王早已降临。

    而二十年前的苏安十，是一出生便带着恶魔的眷顾，甚至紧接着得到了神的注视。

    那么苏安十，有没有可能就是恶魔王降临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