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指环

    姜禹回来的时候，之前杂乱无章的客厅已经被收拾干净，身材高大的特种兵打着赤膊，无所事事地站在阳台抽烟。

    落地窗没关，室内飘着寡淡的烟味。

    “衣服给你是让你穿上，这么喜欢裸着？”姜禹把油纸摊在桌上，拆开包装后，油炸的香味很快散发出来。

    樊鸣锋收回目光，捡起一件T恤套在身上，白色的布料包裹住上身肌肉，撑出结实的胸膛和流畅的腰线。

    “我以为你喜欢。”他无奈地叹气，抬手调整歪斜的领口。

    “我更喜欢你在步行街裸奔，你要去吗？”姜禹并不买账，不耐烦地招呼他，“过来搭把手，动作小点，里面是你的午饭。”

    “下楼就是去买这个？”

    樊鸣锋走过去接到手里，闻到了浓烈的香料味道，同时注意到门口有一个购物袋大小的包裹。

    “这是什么。”他看着姜禹毫不费力地把包裹拎了进来，似乎没什么重量。

    “肯德基。”

    门砰的关上，姜禹随口说，“在部队吃不到美国快餐？”

    樊鸣锋沉沉一笑，手指拈着烟抖了抖，烟圈在嘴角慢慢散开。

    “你高兴什么？”

    “没什么。”

    樊鸣锋有些感慨，“我以为过几天才会得到你说的…恩，奖励？”

    姜禹懒得解释，当着他的面拆开包装纸，快递裹得十分严实，里三层外三层都是防震用的泡沫纸，拆到最后才看见它的本体——一个方形棕色首饰盒。

    “确实是这样。”他漫不经心地说，“你想要的奖励还没消息，这里面是其他的东西。”

    樊鸣锋来了兴致，稍微弯了一点身体去观察上面的图案，有些意外：“Wolf？”

    盒子表面很干净，除了中间印烫的“WOLF”logo，整面只有一行英文，字体较小，没等他看清就被挡住了视线。

    “看着挺有格调，单磊戴的东西？”

    樊鸣锋沉思着，根据盒子的尺寸猜测，很可能是项圈，或者是一副贞操锁。

    虽然是某种首饰的包装外观，大小却有些“四不像”，如果里面装的是戒指，明显大了些，如果是项链，又小上不少。

    “是吗。”姜禹看着他，“那说说，你觉得是什么。”

    樊鸣锋直言：“项圈。”说完又补充一句，“Wolf在英文中有狗的意象。”

    “这么自觉地把身份换成狗，看来你这几天经历了不少。”

    姜禹觉得好笑，本来打的擦边球被这么言简意赅地说出来，无论是原意还是话外音，都显得十分滑稽。

    听出他的调侃，樊鸣锋表情不变，一板一眼地说：“我一向敢作敢当。”

    姜禹不在意地耸肩，没有接话，打开餐盒开始解决午饭。

    “……”

    自讨没趣，樊鸣锋无奈地坐到旁边，把烟摁熄在烟灰缸里，然后往嘴里塞了一块炸得金黄的鸡块。

    外皮酥脆，一口下去肉香四溢，既嫩滑又带着滚热的辣味。

    的确很多年没吃过了。

    吃饱喝足，姜禹没提调教的事，两人一起看了部电影，全程没说一句话，比电影院的观众更显沉默。

    直到片尾，主演手执一瓶香槟敲开男二的门，屋里气氛热烈，电影里镜头逐渐拉远，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这时樊鸣锋才说出第一个字。

    “是我。”他看了一眼姜禹，然后点头，“明天。”

    “……”

    “用不着。”

    电影结束，姜禹没怎么看，却久违地见到了男人烦躁的表情，浓眉紧蹙，像是强忍着火气，每说一句脸就更黑一分。

    “…”

    “行了！”樊鸣锋终于不耐，一字一顿地下了命令，“今晚。别带人过来。”

    他的语气异常强硬，不等对方回答便直接挂断。

    姜禹不打算多管闲事，直接问他什么时候走。

    “…今晚。”樊鸣锋拇指按了按太阳穴，为难地看着他，“可以吗？”

    姜禹点头同意，把之前刻着Wolf图案的方形盒拎过来，打开后里面是两个规格一模一样的首饰盒。

    “是什么。”注意力被推到面前的盒子吸引，樊鸣锋下意识挺了挺背，试图看穿里面的东西，“我猜对了吗。”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樊鸣锋将信就疑，打开其中一个，见到了藏在里面的东西——五枚崭新的戒指整整齐齐躺着，棱角坚硬，打磨精致的戒面十分干净，上面没有任何花纹，比起传统戒指，这些更像是街头耍酷青年钟爱的金属扳指。

    另一个盒子也如出一辙，同样是五枚神秘的男款戒指，共计十枚。

    打量眼前泛着金属光泽的戒指，樊鸣锋不太确定，“这…是什么？”

    “戒指也不认识？看来当兵也没那么多好处。”姜禹好整以暇地翘着腿，“全部戴上吧，让你一次过足瘾，好好熟悉熟悉。”

    “什么？”樊鸣锋一愣，显然没料到这些竟然是给他一个人准备的。

    姜禹重复一遍：“全部戴上。”

    “我戴那么多戒指做什么。”

    樊鸣锋哭笑不得，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一突击手要是打扮成这样，让战友知道不得笑掉大牙。

    姜禹对此的回应是点支烟叼在嘴里，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

    樊鸣锋叹气，只好取出戒指挨个和自己的手指比对，越比到后面越觉得不对劲，似乎所有尺寸都有点问题。

    姜禹随手按打火机解闷，语气散漫：“戴脚上的玩意你往手上套，能合适才奇怪了。”

    脚上？

    樊鸣锋露出见鬼一样的表情，难以置信道：“戴脚上的戒指，那是什么？”

    饶是他见过形形色色的怪人，也从没听说有往脚上戴戒指这种事，这太傻了。

    见他还是一脸困惑，姜禹于是叫他蹲下，口头指挥他该怎么做，“从左往右，顺序对应拇指到小指，看见了吗？挨个扣上去，稍微用点力。”

    樊鸣锋试了试，果然是正确尺寸，每一枚指环都比趾腹小上一点，必须用点力才能戴进去。

    姜禹催促：“动作快点。”

    “一定要戴这个？”樊鸣锋蹙眉，手指划过脚趾处冰冷的金属，突然多出这么一个铁疙瘩，脚趾说不出的别扭。

    “少废话。”

    对上姜禹不容反驳的眼神，男人只得认命，赤着脚坐过去，把合金扳指一个个扣在脚趾上。这些玩意虽然个小，存在感却颇强，全部戴上后几乎难以弯曲指节，整只脚就像被栓在了一副古怪的欧洲刑具里，动起来难受，不动也难受。

    他站起来试着走了几步，却发现对行动没什么影响。

    “跑得动吗？”姜禹观察他的动作。

    “可以，但…”樊鸣锋一脸无奈，“太奇怪了。”

    “能走能跑就没问题，尺寸是对的。”

    姜禹把打火机熄灭，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了几下，随后听见男人脚下传来“滴”的一声电子音。

    感觉到脚趾一紧，像是所有指环同时缩小了一寸，樊鸣锋长眉拧了起来，警惕道：“这是什么？”

    “感觉怎么样？”姜禹没有抬头，眼睛盯着手机，直到所有参数都显示出“SUCCESS”字样。

    “变得很紧，你做了什么？”

    樊鸣锋不舒服地抬了抬脚，金属指环却栓得极其牢固，不像是能够脱下的样子。

    “放轻松，不过是一点小手段。”

    “为了确保你不会一去不返，”确定一切顺利，姜禹向他摇晃手机，漫不经心地说：“我把指环锁上了，等你办完事回来，我们再商量解锁的事情…当然，这个位置很容易藏，相信你不会暴露。”

    樊鸣锋看着脚上的十个指环，启动后金属戒面的底部出现一行细窄的白光，不一会又消弭不见，像是电影里的未来科技。

    “用不着这样。”樊鸣锋皱眉，脸色有点不悦，“你可以事先告诉我，我不可能拒绝。”

    在姜禹回来之前，他陆续说服了自己学习下跪和契约里的其他内容，这对于向来强势的他来说非常难，那些难以启齿的规矩却让他回过神来，明白了秦应武话里的意思，于是最后两天在单磊面前他表现得格外顺从。

    与对付蛮横的刺头“情敌”相比，姜禹的态度无疑更加棘手……而自他找上门来，作为“宠物”留在这边，他在动用自己的优势时常常有无所适从的无力感，尤其当姜禹三令五申要求他认清身份时，或者说当他意识到没有其他办法进入姜禹视野，找不到机会接续以前的感情，这一点令他十分疲惫。

    所以他选择了合作，做大限度地放低底线，并做出面对调教时足够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姜禹仍然不信任。

    还是说，他的身份不值得信任……

    虽然对此不满，但他没表现出来，复杂的神色在眼底一闪而过，冷静之后，很快又回到平常的漠然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