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第九十四章

    终于迎来大结局，今天是最后一场戏——主角的婚礼。由于剧情需要，女主和曹亦帆都穿上了婚纱。

    这场戏在H市有名的酒店取景，为了有更好的拍摄效果，曹亦帆请了一队小型管弦乐团，还特地选了户外的百花园作为婚礼场地，也算是呼应了“繁华盛”这个名字。

    杨靖提前跟她说了这天不会跟组，因为他不想看到爱人嫁给别人的场景，尽管是演戏也不行。这不禁令曹亦帆有点小失落，她很希望他看到自己穿婚纱的样子，然而她也明白他的心情，换作自己，要看他牵别的女人行礼，她也不会好受。

    她叫徐安然给自己拍照，再发给杨靖，可杨靖一直没回复，这使她更为失落。然而公是公，私是私，就位之后，她就暂时把这事放一边了。

    天公造美，拍摄还算顺利，而且毕竟合作了快半年，演员、工作人员之间也有默契，很快就来到最后一个镜头了。

    本来男、女主接吻后，就应该完结撒花了，可张艾云却建议再补一个镜头，让男主和“没有变身的女主”拥抱，其他副导演也同意。曹亦帆想了想，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就先拍，后期剪不剪下去，到时候再算。

    曹亦帆从花园入口缓缓步入，大拖摆白纱滑过茵绿的草地，煞是好看。方俊森远眺她走来的身影，热泪凝眶，比刚才看着女主角进场，更是动容。

    终于，戏中的爸爸把曹亦帆的葇荑交到方俊森手上。方俊森就把曹亦帆一把拉到自己怀里，紧紧抱着。

    “要幸福啊……一定要幸福。”他带着哭腔对她说。

    曹亦帆记得剧本里没有这一句，便稍微退了一步，错愕地看着他，却发现他竟然泪流满面。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种错觉，觉得他的表情像丈人嫁女儿。

    “卡卡卡……”她侧头对摄影机说。

    方俊森却仍然替她掀了头纱。

    “Sam，你怎么了？这……情绪好像有点太满，要不休息一下？等一下重来一条。”曹亦帆轻声提醒他。看他眼泪掉得凶，忽然觉得他既可怜又有点滑稽。

    方俊森胡乱地擦了擦脸，稳住情绪，最后一次轻拍她的头说：“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会更好地传达心意。”

    “好，下一条一定会很好的。”她安慰说。

    “你看看后面。”他给了她一个温暖如春的大笑容。

    曹亦帆觉得他的大起大落来得有点莫名其妙，狐疑问：“后面？什么后面？”

    她跟着方俊森的目光转过身、往后看去，然后瞬间石化了。

    原来她一回头，就看到西装革履的杨靖，捧着一大束香槟玫瑰，跪在她跟前。

    人们识相地退开，剧组人员、演员、拍摄机器组成了一个圈，把他俩围在中间。这时，弦乐也轻柔地响起了，“卡农”的前奏悠扬飘入。

    曹亦帆终于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可她的脑袋还是如浆糊般胶着。

    “丫丫，香槟玫瑰的花语是‘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想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它代表着能够沁入骨髓的爱，不管是在一起的幸福，还是分别的思恋，都是刻骨铭心的。我不浪漫，不会说山盟海誓，所以今天……我把它送给你，代表我的心意。”杨靖仰着头，红着眼、深情地对她说，然后把花递了给她。

    曹亦帆本能地接过花。说实话，刚开始时，她耳朵还是嗡嗡的，只看见他嘴巴开开合合，觉得很不实在，像踩在棉花上、做梦似的，后来她偷偷调整呼吸，强迫自己集中，才逐渐恢复正常。

    把花送出去后，杨靖便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个方形丝绒盒，继续道：“你曾问我，从何时开始爱上你。坦白说，我不知道，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那时，有人通知我，你在空中花园……生活对你很残酷、不公道，所以你厌恶、憎恨这个世界……我马上就意识到，我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当刻，我的心……就一直在抽痛……”说到这里，杨靖也忍不住哽咽了“我跑了三十层楼梯，只为了确认你是否还在、是否安好。后来你遇险，尽管我强装镇定，却不得不承认……在找不到你的时候，我的内建迅速崩塌，我从未有过如此恐惧的时候，就算跟童年相比，也只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从未如此害怕失去、如此无助……我们经历了很多事情，到回过神来时，我才发现自己早已泥足深陷，你是非常重要的存在。你就像一道光，照亮了一直活在黑暗里的我。你又像一只温柔的手，抚平了我的唳气和愤怒。我们很相似，都有不太愉快的过去，但我们互相弥补了对方、修补了对方，谢谢你，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他终于打开了那个丝绒盒子，亮出了价值不菲的钻戒，真诚道：“曹亦帆小姐，世事多变，我不敢承诺你什么，但我保证……在有生之年，我一定对你不离不弃，我会永远守护你、爱护你、珍惜你……我能有幸娶你为妻吗？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他看她的眼神既期待又害怕。期待她答应，又害怕她没准备好。

    曹亦帆眼含泪水，看了他好一会儿，牢牢记住了眼前这个画面，才微笑着点头。

    她一点头，现场马上掌声雷动、欢呼不断，连管弦乐都变得更活泼轻快。

    杨靖高兴得像个得分篮球员那样，握紧拳头，大喊了句：“Yes！”，平日运筹帷幄的稳重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温柔地端起她的手，把他的一生，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走！还有惊喜。”他俏皮（油腻）地对她眨了眨眼，顺势牵住她刚戴上钻戒的手，把众人丢在身后，一起缓缓跑出百花园。

    不知情的人一看，还以为是个抢亲现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