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书屋 - 耽美小说 - 成精了-图书馆攻与学霸受在线阅读 - 第二十一章 《野玫瑰》-舒伯特(一)

第二十一章 《野玫瑰》-舒伯特(一)

    第二十一章 -舒伯特(一)

    赵钱孙李略显懵逼的声音响起,率先打破这片宁静,“胡老师,真不好意思,我喝了酒太疯批了……”

    胡八道还挺惊讶:“你都记得?”

    “我喝酒从不断片儿。”

    “嚯,那自己不感觉挺尴尬的?”

    “害行吧,你不觉得尴尬,那我就不觉得尴尬。”

    胡八道笑起来,“我觉得挺好玩儿的。”

    “胡老师你笑啥?”他问完就后悔了,啥啥都好笑,就没有不好笑的。

    胡八道突然想起来什么,“欸,你相不相信我?”

    “哈?”

    “你觉得我会不会把你干掉?”

    “应该不会吧,你要想干掉我还用等到现在?”

    “好嘞——”

    胡八道两只手都占着呢,只好从嘴里吐出一道金光,唰的向海深处钻去。

    “哎!胡老师!怎么能乱吐——”他刚想说“吐痰”,又觉得这玩意儿又不是普通的痰,“乱吐魔痰呢!”

    “不是不是,不是痰,跟我一个老朋友传个信儿。”

    “哈??飞痰传书??噫——”

    “小朋友!抓紧了哈——”胡八道背着他突然调转方向,朝大海奔去。

    我的妈!可把赵钱孙李吓坏了,以为这是要拉他跳海呢!

    刚想扒拉他,又想起来胡八道刚才问他会不会被干掉的问题,觉得这个事儿应该还在控制之中。

    他就瞅着两边儿风驰电掣,“chua!”他俩一个猛子就扎海里了,赵钱孙李一下子给呛了一口水,寻思着:“完了完了,真陪葬了”。

    哎,突然之间,他感觉身上轻盈起来了,也使得上劲儿了,咦?胡八道上哪儿去了?

    眼睛转回来再看时,自己可就不是原来那个高等生物了,变成啥玩意儿了呢?变成了一只无比巨大的水母,有多遮天蔽日呢?他一个天灵盖儿赶上八个海底捞锅底那么大。

    再一瞅四周,都是大大小小的海龟,个个拎个小扇贝包儿。

    这一下子就给他整乐了,“好呀胡老师,场景再现呀——”

    胡八道在哪儿呢?低头一看,发现胡八道成了一只小鸡子那么大的章鱼,跟个蜘蛛似的攀在他胳膊上,成了个小手包儿,吸盘上还吸着碎钻呀、小球儿什么的,哦——这是他去喝喜酒的伴手礼。

    赵钱孙李远远的一望,嗬!真有一个宫殿,金碧辉煌、美轮美奂。

    他赶紧扑扑腾腾的就去了,沙子呀泥巴呀,搅个底儿朝天,正片水都被他和的浑叽叽的。

    到了门口儿,他停住脑袋,飘在原地理理自己的须子呀触手呀啥的,捋的一条儿是一条儿的,又搓搓胡八道的章鱼头,“上人家串门儿,咱俩得整的头是头、脸是脸的。”

    他打扮好了,抬手摁门铃儿,“嘟噜嘟噜——嘟噜嘟噜——”

    咣当当当当当——宫门在他们面前缓缓的打开,里面闪耀着炫目的金光,好像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们往里吸,赵钱孙李这个水母头不好拐弯儿,一个轱辘就翻进去了——

    再看时,就已经到家门口了,赵钱孙李这还坐在地上不可思议、意识游离呢,胡八道已经优雅得体地掏钥匙开门儿了。

    赵钱孙李冲他问:“这是啥呀?怎么回事儿呀?我怎么整天都跟做梦似的?”

    胡八道快活地说:“我的一个老朋友,协助我搭建了一个小场景。”

    赵钱孙李从地上爬起来,跟着他进了家门儿。

    “哈?海的女儿吗?”

    “是的,是海的精灵。”

    他们一进家门,马上就接着过正常的家庭生活了,刷牙的刷牙,洗澡的洗澡,跟刚才的天马行空简直是天差地别,直到睡觉赵钱孙李都觉得稀了糊涂、脚下发飘的,老觉得自己是个水母,老觉得自己没有脑子(水母没脑子,听着咋像骂人),老觉得胡八道是个章鱼,有一堆脑子(章鱼有一个主脑,八个附脑)。

    但他没想明白一件事儿,为什么胡八道搞的小场景里他变成了一个大头,胡八道变成了礼品袋?

    后来他快睡着的时候想明白了,在他们两个的认知里,都不认为自己是给对方雪中送炭的巨人英雄,而是锦上添花的小小礼物。

    接着,赵钱孙李又一次进入了一个黑暗的梦境,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他又害怕又沮丧。

    但他听到远处有声音,伸手向前摸索,摸到一个厚布料一样的东西,他用力抓住,使劲儿一扯——

    哎?

    亮堂了。

    这么黑原来是因为拉着一个黑窗帘儿,只要把这个帘儿掀开,光一下子就进来了。

    赵钱孙李把另一边儿的窗帘儿也拉开,往外一瞅——

    嗬!——

    只见一个大水池里,满满的都是血色的液体,还带着血沫子。

    赵钱孙李这就要不行了,头皮都麻了,马上就要吐。

    这时候,一辆卡车朝水池开过来,车斗里装满了西瓜,车停下来,车斗一翻,哗——把瓜全卸下来了。

    然后呢,从车上下来两只大鼠,开始拿这些西瓜榨汁儿,还不是拿榨汁机榨,是拿那个医用纱布包着西瓜瓤儿,两只大鼠在两边儿拧这纱布,把这汁儿都挤这池子里。

    突然,头顶传来一声无比响亮的猪叫声,赵钱孙李抬头一瞧,哈?一头实验用猪???

    这猪一头扎进水池,滋溜儿几下就把西瓜汁儿都喝完了,害打一响嗝儿,“真chi eight 甜!”

    赵钱孙李松了一口气,“好家伙,原来是西瓜汁儿呀!怎么弄的这么瘆人呼啦的。”

    后头的梦他有的记不清了,就光记得好像有五六十只小鼠,还不是ICR BALb/c那种小白鼠,是那种特别孔武有力的C57小黑鼠,赵钱孙李最膈应这种小黑鼠了,特别凶猛,整天攀着鼠笼盖儿引体向上,他第一次抓小黑就被它咬了一口。

    但他走近了看,发现这些小黑都裹着头巾,穿着小围裙,“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离奇……”

    再仔细看,它们有的在削土豆,有的在切胡萝卜,有的在剥花生,有的在淘米,有的在洗豆子,有的在洗锅,有的在烧火,最后煮了一大锅八宝粥,还给赵钱孙李盛了一碗……

    他这一夜做了好多这种奇奇怪怪的梦,原先噩梦里那些瘆人的元素都有,但都以一种可爱的形式重新展现。

    早上醒来之后,赵钱孙李在床上回味了很久,他总觉得……这个梦……有一些美好的象征含义。

    他磨磨蹭蹭地起床,早饭已经摆在桌上了,没有纸条。

    ???所以胡八道没出门吗???

    赵钱孙李享受地吃完了他的早饭,还是不见胡八道踪影。

    毕竟是别人家里,赵钱孙李也不好意思挨个儿开开门儿去找,就摁了摁胡mini的鼻头儿,“哔哔哔 哔哔哔 哔——哔——哔——胡老师,你在家吗?”

    “在啊,在乐器室,推门进来就好。”

    好家伙,这得是多大的乐器呀,还得给它单独整个小屋儿,管风琴么。

    赵钱孙李推开乐器室的门之前,对他将要见到的场景毫无概念,推开门儿的那一瞬间,他脑中只出现了四个字“大!户!人!家!”

    他都快吓死了,这哪里是小屋儿,这就是宫殿呀!钢琴、小提、大提、欸还有中提?(皮一下子,狗头)、一堆小号他也整不明白什么是什么调儿的、萨克斯、手风琴、长笛、扬琴、竹笛、还有一些他不太认得的古怪乐器、妈呀真有管风琴!!!

    关键是不是一样就一个,有的有很多个,所有的乐器摆在一起,具有极强的视觉冲击力——

    有的乐器,比如说长笛,那都是金子做的(长笛确实是金的),嗬!珠光宝气!

    有的乐器,比如说钢琴呀小提呀,都漆的光艳夺目,嗬!流光溢彩!

    整个屋子瞅上去就像里头说的似的——“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胡八道看他如此震惊的表情,惊讶地问道:“你还没进来过呀?”

    “那可不,前两天光顾着思考了,你这儿弄的也太令人叹为观止了吧——”

    “害,我不是活的年岁儿太多了嘛,学几门儿手艺打发漫长的时间。”

    “嚯,胡老师你会的“手艺”可真不少呀——这些家伙什儿都是你变出来的吗?”

    “当然不是,这些全都是真东西,有我自己买的,也有别人送的。”胡八道爱怜地拿起身边一把小提琴。

    赵钱孙李瞅着上面好像有字母缩写,很像个人名儿,哦……这肯定是一段肝肠寸断的故事……

    他看着胡八道拿琴的姿势,就很有那种“闷声装大逼”的样子,“哇哦,胡老师你很擅长这种双手操作类的活动嘛——”

    “你呢?学过什么乐器吗?”

    “害,别提了,铛啷过几年钢琴,好多年没弹过了,估计都快不识谱了吧。”

    “是因为太忙了吗?”

    “也不全是吧……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在这种双手操作类的活动上我都不怎么擅长,你知道的,我煮出来的面条比铁锅还像铁锅。”

    “承认自己在某一方面没有天赋为什么让你感觉丢人?天赋不是一个有就有、没有就没有的东西吗?”胡八道不明白了。

    赵钱孙李耸耸肩:“我们这一代人接受的是‘勤能补拙’式的教育,在这样的思维下,如果我什么方面做的不够好,那说明我还没有努力到位,我说我没有天赋,很容易被别人误解为我没努力。”

    “你现在还笃信这种观点吗?”

    “以前初高中,甚至是大学的时候,这种“天道酬勤”式的鸡汤还挺有用的,但随着我身边的大牛密度越来越高,特别是来这个学校之后,哎呀,身边全是人中龙凤,处处卧虎藏龙,时时龙争虎斗,,我就……有些动摇,因为我觉得我卷入了一个奇怪的漩涡。”

    “哦?”

    “你们没有什么精怪从业压力,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这种感觉——整个学校都太内卷了,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方方面面都应该是最牛的,都非常拼命,我随便就能举例子,我们学校不是有瑜伽社团嘛,我一开始以为就跟以前似的,一群想做瑜伽的人,合伙儿请个老师,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大伙儿都放松放松——我去上了几节,可把我吓坏了,整的就像‘全国瑜伽竞技大赛’似的,每个人都像对待专业选手那样要求自己,只要有一个人能做难度五颗星的进阶动作,其他人一定要拼死赶上TA!”

    “离谱——”

    “对呀,当我真的拼命了,发现就是有人比我撑得稳、蹬得直、踢得高,人家就是天生有优势,这我也没办法。”

    “所以呢,你怎么看天赋这个事儿?”

    “啊?我怎么看呀……”赵钱孙李有些害羞了。

    “对呀,你是21世纪的年轻人,你就是未来,你怎么看都是对的,有什么不敢的。”

    “我的观点可能比较片面……”

    胡八道摊摊手,“我也不全面,往前倒几十年我还以为电击可以改变性向呢。”

    “我觉得吧,在大家的努力值都达到100%之前,有天赋和没天赋能达到的效果可能都一样,但当他们同样努力之后,他们能达到的天花板是不一样高的,额嗯……这事儿我还得感谢感谢尤用。”

    胡八道那种“新官对旧官”的气氛又来了。

    “他对实验就是很有想法,拿到结果,我就只能‘哦——又是一个垃圾结果’,他看着结果,这个结果就跟能和他对话似的,他能马上猜到是什么失败原因,我可能这辈子都不能达到这样的高度——以前的教育教会我奋不顾身,而现在,我学会了适可而止。”

    胡八道深沉的点了点头。

    赵钱孙李回忆着自己的学琴道路,“真的很感谢我的钢琴老师,她很喜欢我,当然是因为我很勤奋,但她很清楚我有几斤几两,从来不会苛求我,就只是陪着我,走到我力所能及的最远的地方——哦对了!我还意外的学了个活儿!”

    “啊?”

    “我老师主要是教艺考生,我自己课上完了特别爱留下来听她给别的学生上课,你快弹个。”

    “哈?”

    “你别弹原版,你往里加点儿花(加花就是增加一些高难度的技巧),让我体验体验高端玩家的境界。”

    胡八道立刻就给他整了段儿眼花缭乱的,但最可贵的是虽然眼花缭乱,依然保持着它原来轻盈的体量。

    赵钱孙李清了清嗓子,来了段儿颇为学院派的美声——

    “Sah ein Kanab einR?slein stehn,

    R?slein auf der Heiden,

    War so jung und mens,

    lief er sell, es nah zu sehn,

    Sah’s mit vielen Freuden,

    R?slein, R?slein,R?slein rot,

    R?slein auf der Heiden.

    Knabe sprach, ich breche dich,

    R?slein sprach, ich steche dich,

    da? du ewig denkst an mich,

    Und ich will’s nicht leiden,

    R?slein, R?slein,R?slein rot,

    R?slein auf der Heiden.

    Und der viele Knabe brach,

    ′s R?slein auf der Heiden,

    R?sleie sid stach,

    half ihm doch kein Weh und Ach,

    Mu?t es eben leiden,

    R?slein, R?slein, R?slein rot,

    R?slein auf der Heiden.

    (男孩看见野玫瑰,

    荒地上的玫瑰,

    清早盛开真鲜美,

    急忙跑去近前看,

    愈看愈觉欢喜,玫瑰玫瑰,红玫瑰,

    荒地上的玫瑰。

    男孩说我要摘你,

    荒地上的玫瑰,

    玫瑰说我要刺你,

    使你常会想起我,

    不敢轻举妄动,

    玫瑰玫瑰,红玫瑰,

    荒地上的玫瑰。

    男孩终于来折它,

    荒地上的玫瑰,

    玫瑰刺他也不管,

    玫瑰叫着也不理,

    只好由他摘取,

    玫瑰玫瑰,红玫瑰,

    荒地上的玫瑰。)”

    一曲终了,两个人都为对方鼓着掌。

    胡八道惊讶的看着他:“你总是让我很惊讶。”

    赵钱孙李甜甜的笑着,由衷地说:“你也常让我很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