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白遇之放下手机,点开了那个视频的页面。视频拍摄得非常清晰,孟其帆戴着帽子和口罩,也依然能够分辨出那就是他本人。 视频的标题并无夸大,也基本不存在恶意剪辑的可能性。白遇之看完整个视频,回到电影播放的界面。 傅轻也在旁边看着,他见白遇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问:“怎么了?” 白遇之:“没什么,这人以前跟你有点过节,也不知道这次是不是要倒霉了。” 说起来孟其帆这段时间过得都不太顺,几个月前疯传的那篇没有点名的爆料文章还是对他产生了一些影响,原本定好的电影换了别人,到期了的奢侈品代言也没再续约,在网络上的口碑更是跌至谷底。 白遇之简单说了一些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最后说:“据说这人平时做过的缺德事远不止这些,不知道这次会不会翻车。” 还没等傅轻消化掉这些内容,病房的门被敲响了,门外伸进来一张清秀的脸。 “轻轻,我来看你啦!” 来人是夏知雨。 傅轻受伤这件事被保密得很好,几乎没别的人知道,夏知雨还是听谢明声说起才知道。 傅轻坐在床上,眨巴着眼睛看夏知雨。 虽然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看到这样的傅轻,还是让夏知雨觉得……有点可爱。 甚至想要上手掐他的脸。 不过还没付诸行动,便被一旁木着脸站着的男人瞪回去了。夏知雨在心里“切”了一声,说正经事:“Voice之后过来,他有点别的事。” 他习惯叫谢明声的艺名,傅轻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他“哦哦”两声,问:“他去干什么了?他昨天跟我说是凌晨的飞机呢。” 夏知雨:“他去纹身了。”说完之后靠近傅轻,神神秘秘:“他不让我告诉你,你就装不知道啊!” 傅轻:…… 夏知雨没坐多久,他这次过来纯粹是为了探望傅轻,马上还要回去演出。他离开后,傅轻还沉浸在“我就这样见到大明星了”的喜悦中。 白遇之看了好笑,过去摸他的脸,“什么表情。” 傅轻:“大明星没有架子,真好。” “你也没有架子,”白遇之亲他的眼睛,“你比他更好。” 傅轻埋在他的怀里,心里想着“又在说好听的话哄我”,脸上倒是很受用地笑了。 晚上,谢明声终于出现了。 白遇之淡淡地翻了个白眼,准备回家。 傅轻说:“你回去休息嘛,我自己一个人也没关系的。”脸上写着“我不想一个人”。 白遇之捏着他的脸,到底还是露出个微笑:“那谢明声准备走时你给我打电话,我过来陪你,正好我也回去处理些工作。” 傅轻这段时间稍微胖了一些,脸上肉乎乎的,捏着手感很好,白遇之掐了好几把,快把人掐毛了才松手,又解释道:“之前你不知道听谁说,以为我把工作室卖了,还跟我生气来着。” 傅轻低头笑:“那你到底卖了没啊?” “当然没有,怎么可能。” 说着要走,还是腻歪着说了一会儿话,谢明声在病房外无聊地踢墙根,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白遇之出来。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当作无事发生。谢明声目送这人离开,甚至偷偷跟在后面确认他上了电梯,这才一溜小跑回到病房,打开门,咔哒一声落下锁,动作一气呵成。 傅轻对自己失去了几年记忆这件事接受良好,并且固执地认为自己就是只有18岁——当然,也许现在是22岁,但,绝对和谢明声是同龄人。 他对站在门后的谢明声招招手:“来呀!” 在医院养伤的日子很无聊,傅轻看完了自己的电影,又挑着电视剧中的剪辑片段看了,仍然不够打发时间。后来,他开始找谢明声的现场来看。 他神神秘秘地说:“我在看你的比赛。” 正是那场傅轻去现场看过的决赛。 从屏幕里面看谢明声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或者说舞台上的谢明声和生活中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在谢明声上台前,摄像机拍摄了一段他在后台standby的场景。谢明声穿着一身黑,牛仔裤把小腿勾得很紧,后台很热,他把卫衣领口扯开,不小心露出一块胶布。 黑色的卫衣容易被遮瑕液弄脏,于是他用一块胶布贴住了自己的纹身。 傅轻按下暂停,问:“比赛时你受伤了吗?” 谢明声给他解释说:“没有啦,只是纹身不能露出来,我就用创可贴贴上了。” 傅轻点点头,又很快沉浸在比赛中。没过多久,他在屏幕中看到了自己的脸。综艺节目和电影使用的滤镜不太一样,综艺的暖色灯光让他看上去更明亮温柔。他当时素着一张脸,什么造型都没做,平易近人得像是某个学校的校草。 他摸摸自己的脸,转过头来问谢明声:“我上镜的模样和现实中差得多吗?我觉得你上镜时和现实很不一样呢!舞台上太有魅力啦!” 谢明声:? 傅轻:…… 两人大眼瞪小眼,谢明声哭唧唧:“哥哥在镜头里和镜头外都好看。” 傅轻认真解释:“我不是说你私下里不好看哦!只是在舞台上好像更放得开,而且你好棒啊,唱得这么快还这么稳,我觉得你跟我说话时都不这样呢。” 谢明声快哭了,还在急巴巴地为自己辩解:“我只是每次见到你都好紧张。” 但是说实话,傅轻失忆之后,两人相处确实变得更自然了。傅轻比以前更爱说话,再加上坚持认为自己和谢明声是同龄人,也让谢明声少了一点对待暗恋多年的人的谨慎和小心。 “哥哥,”谢明声抿着嘴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去弄了一个新纹身。” 他并不知道夏知雨这个大嘴巴什么都往外说,自然也不清楚傅轻早就挠心挠肺地好奇着。 傅轻装作完全不知道的样子:“嗯嗯,什么样的呢?” 谢明声解开衣服给他看。 这处纹身纹在腰部很靠下的位置,大概是穿着低腰牛仔裤才勉强能露出个尖尖的角度。他脱了裤子只剩下贴身的内裤,再往下的动作很缓慢。 太羞耻了。谢明声咬牙按下心里的羞涩,拨开内裤露出被保鲜膜缠住的皮肤。那一块皮肤还红肿着,只能隐隐看清大致的图案。 是一条短短的横杠,后面跟着ing这三个字母。 -ing “这是什么意思?”傅轻问。 谢明声把内裤提好,别扭地坐在傅轻身边。 纹身是临时起意。 走之前谢明声说,大概一周就会回来,实际上去了小半个月。夏知雨那边还好办些,他和傅轻本来就是朋友,可以稍微透漏下傅轻的情况,也十分能理解谢明声的心情,但自己厂牌那边的成员就很难解决了。 谢明声只说之后的演出都不能参加,又不肯说具体的原因,只说有实在很重要的事。这群rapper脾气都不怎么好,沟通到最后,弄得颇有些不欢而散。 谢明声没来由地想起曾经组过的乐队。某天晚上他去搜索了吉他手现在的团队,发现他们竟然在地下乐队中算是相当有名的一支,是音乐节上能排到前三行的队伍。 谢明声暗灭手机,脑子里又在想着团队成员跟他说的话。 “你不能因为现在你最红,就让我们什么事都围着你转。” “你应该知道那些买票来看演出的有多少是冲着你来的,你如果不想参加演出,OK我们一点都不强求,但你得提前告诉我们。演出名单放出去了,现在你说你不去,你这是在消耗歌迷对你的热情和对我们的信任你知道吗?” 第二天一早,谢明声去他们团队的录音室。这些搞说唱的大多都过着昼夜颠倒的生活,喜欢在创作欲充足的晚上活跃,谢明声到的时候他们正准备散伙各自回家睡觉。 谢明声说:“演出的事是我太草率了,但我真的参加不了。主办方和歌迷那边我来解释,如果有人退票,损失我来承担。” 成员无可奈何:“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我知道,我太任性了,总是让你们迁就我。但是这次,这次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这一次的沟通过程依然很不愉快,但好歹算是勉强达成了一致。回上海前,谢明声突发奇想又去了那家纹身店。 纹身店老板露出毫不意外的表情,说:“小谢,纹身是不是上瘾了?” 谢明声笑笑:“没觉得上瘾,就是有些事情想留下些印记,不想他们就这么过去。” 老板利落地做好准备,问道:“说吧,这次想纹什么?” 在那之前,他在身上纹了自己心爱宠物的名字,纹了遇见爱情那一天的日期。这些都是只此一份的,是不会再有别的可以取代的。他再也不会养别的小狗,也再也不会遇见这样的爱情。 现在,他又确定了,这样的爱情,只有傅轻能给他。他再也不会像爱傅轻那样爱别人。 “小伙子,劝你别纹恋人的名字。老头子我这么多年不知道洗过多少个名字,”老板慢悠悠地说,“谈恋爱的时候你侬我侬,分手了看你后不后悔。” “不是名字,”谢明声低声说,以傅轻和他这种曝光度,他想纹傅轻的名字几乎等于找死,“而且,就算以后他不需要我了,我也不会洗掉。” 老板抬头看他一眼,觉得这个小伙子说话可真奇怪。 这处纹身没有上次胸前疼,但位置尴尬,谢明声对着镜子快要扭成麻花也无法看清整个图案。 他忐忑地问:“我到现在都没看到完整图案,哥哥,你能帮我拍一张吗?” 傅轻拿出手机,但这处位置尴尬,偏偏图案又被拉得很长,不得不脱了裤子。蜜色臀部结实紧实,臀肉上方向上爬着一道灰褐色的纹身。颜色凌厉,图案却很温柔,印在这处私密的位置,显得性感又放荡。 傅轻看着照片有点脸热,匆匆丢给谢明声。 -ing 谢明声留了一个小心机,原本纹这个图案,只是因为傅轻的名字拼音中带这样的韵母,纹好之后他猛地想到,自己的名字中也带同样的韵母。 “谢明声,我的名字,‘明’的拼音不就是这样吗,所以纹了这个。”谢明声睁着眼睛胡说八道。 傅轻嫌弃地说:“你好自恋啊,哪有人纹自己名字的。” 谢明声靠过来抱他,让他的手盖在自己那处纹身,小声说:“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