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临是不是想我了

    分手？

    临沭看着临慕细细品味这个词，他和莫里斯算是分手吗，他和莫里斯在一起过吗，他不知道。

    他从不认为莫里斯是他的男朋友，而莫里斯似乎也一直称他为自己的情人。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一直处于一种暧昧的极限，他们一起散步、接吻甚至做爱。他们好像每一刻都在一起但却有不能说是在一起，他们就像是在空中不断交织的光线，无比的缠绵但却有似乎没有明确的关系。

    临沭看着从树叶空隙中洒下的阳光落在桌子上形成的光斑，他从那些光斑中似乎看到了一双蓝色的眼睛。那双眼睛啊，总是无比温柔又无比炙热的的望向他，仿佛世间所有的温柔与温度都被那双瞳孔包裹住，然后透过那个人的眼睛被他看见。

    但是他最喜欢的，还是那双眼睛的主人被他欺负得双眼含泪，依旧温柔眷念的望着他的模样，他喜欢那时候莫里斯展现的易碎感。一个事业有成温柔可靠的男人因为自己露出那般脆弱的表情，这样的反差感，最是让人痴迷动容。

    临沭的嘴角无意识的勾起，他伸手用指腹摩擦过桌面，然后转头看着临慕笑着摇头，“没有，我们没有分手。”

    临慕刚想说话，就听到临沭轻柔的声音，“他会来中国，而我会等他。”

    临慕看着临沭眼里的笑意，临沭明明是笑着的，但是却让临慕感觉有些冷。临慕注视着临沭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睛说：“我以为你们会结束，毕竟我们都清楚他如果为了你来中国的话，那对于你们双方都太过沉重。”

    “我知道，”临沭手指无意识的敲击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声音，他听着这样“所以他不是为了我来的，是为了他自己。”

    临沭说着将视线从自己的手指上移开，偏头看着临慕继续说：“他来中国不是我要求的，也不是我提出的，而是他自己哭着求我的，是他自己苦苦哀求我得来的机会。而我的确喜欢他，所以我给了他这个机会，我也愿意等他三年。三年内，他来，我们便在一起；他不来，那么就是他没有能力珍惜我给的机会。”

    在决定离开的时候他的确是难受的，看到莫里斯那一瞬间的哭泣也是真心的，但是当莫里斯焦急的询问他的时候他却是一边哭一边想到了一个方法。

    莫里斯注视着他的时候，他肯定自己是舍不得那双眼睛的，但是他又不想将自己放在劣势地位。他知道莫里斯爱他，他知道莫里斯绝对会因为自己说要离开而疯狂，所以他任由自己心里的难受情绪蔓延，任由那些眼泪从自己眼眶中流出，然后再在莫里斯担忧的目光中保持沉默。

    然后第二天他顺势对莫里斯说自己要独自带临旬离开，他拒绝莫里斯一起回国的建议，因为他无比明白他喜欢的是甜美的果实，而不是栽种树苗的过程。莫里斯果然失态了，一场情事之后，莫里斯自己提出三年之约。

    三年啊，当时他摸着莫里斯的脸，看着莫里斯小心翼翼地做出那些种种保证，觉得就像是一只猎物掉进了他的陷进的同时还自己填了些土将自己埋得更结实。他看不到当时自己的表情，而莫里斯急切地“说服”他，所以应该也没看到，但是他可以想像自己当时的眼睛一定亮得惊人。

    临沭看着临慕，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哥哥你应该相信我，我不会让自己背负别人的未来的，我也不能将我的未来放到他人的背脊之上。每个人都应该对自己的未来负责，也只对自己的未来负责，不是吗？”

    “你说的对。”临慕伸手拍了拍临沭的肩膀，“是他主动的招惹了你，自然要自己负责到底。不过三年是不是太长了，如果你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呢。”

    “大概是不可能了。”临沭耸耸肩，“就算遇到再好的人，也不再是最适合我的人了。没有人是真的石头，杨澜的事情对我的影响其实很大，就算是我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就算是我装作不在意的模样，但是我的心总是迷茫悲伤的。其实那时候，我的潜意识的是想要有人爱我。”

    临沭看着临慕笑了，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你知道的，我总是想要他人的爱，莫里斯在我最需要爱的时候进入了我的生活。他成熟，温柔，风趣，对我无限的包容。他像个长辈一样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但是却又以俯身跪下这样一种我最能接受的姿态参与我的生活，然后伸出手轻柔的抱住我。或许是源于父爱的缺失，或许是因为同龄人的伤害，或许是当时的迷茫，我逐渐沉溺于莫里斯的怀抱。莫里斯的出现太过意外，也太过巧合，所以我想我的生命里不会再有另一个莫里斯了。”

    “嗯。”临慕点头表示明白，他可以理解临沭的想法。在杨澜之前，临慕一直觉得临沭更适合与年长的人在一起。或许是作为兄长对弟弟的偏爱，他希望临沭是一直被爱着的那个，他希望临沭的爱人用无限的包容与温柔去爱临沭，他希望临沭收获的是最炽热但是又懂得克制的爱，他不希望临沭会因为不成熟的爱情而受伤，他不希望在爱情里是临沭付出。

    他的弟弟就应该站在那里，就有无数的爱向他奔涌而去。

    临沭值得，并且应该被那样对待。

    最后杨澜出现了，杨澜很爱临沭，对临沭很好，相处过程中从未与临沭发生过争吵。因此就算是临慕觉得杨澜缺少了什么，但是依旧没有反对，因为他知道，临沭的生活是临沭的生活，做决定的应该是临沭而不是他。

    就像是现在这样，他不确定莫里斯是否值得临沭的等待，他甚至无比的想要让他们分开，他害怕莫里斯会让临沭失望，他害怕临沭再一次受伤。他一想到如果莫里斯也让临沭失望，他不敢想到时候临沭会是怎么样。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将临沭生命中所有未知数全部消除，但是他知道他不能。

    临慕看着临沭脸上的笑容叹了口气，也就没有再劝什么，而是问：“如果他来了中国还是让你失望了呢？”

    临沭看着临慕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想了想，过了很久才笑了。

    “如果真的那样的话，那我就不要他了。”临沭的声音很轻，轻得就像是天空中轻薄的云朵，风一吹就散。但是他们彼此都知道，这句轻轻的话，比千金更重。

    临沭其实仔细地想过这个问题，如果莫里斯也让他伤心他会怎么样，他想过让人打断莫里斯的手脚，他想过让莫里斯在中国的一切都毁掉，他想过无数报复莫里斯的方法。

    但是最后，他发现他想做的也不过一句不要他了。

    他不会报复莫里斯，他不会在意莫里斯，他也不是天凉王破的总裁，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感情问题麻烦临慕。他能做的，不过是将莫里斯排除在自己的生命以外，各不相干，老死不相往来。

    直到晚上，临沭坐在窗台上打通了莫里斯的电话，他看着电话里呈现里莫里斯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临？”

    临沭的思绪被莫里斯的声音唤回，他有些暗淡的眼睛重新开始聚焦，临沭靠在窗台上看着莫里斯说：“莫里斯。”

    莫里斯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临沭，听到临沭叫他，于是轻声说：“嗯，我在。”

    临沭从镜头里看到莫里斯身前被文件堆满的桌子问：“你在干什么?”

    “我啊，”莫里斯对临沭笑了，“我正在为了早日回到你身边而努力。”

    “嗯。”

    莫里斯敏锐的察觉到了临沭有些低沉的情绪，他双手拿起手机小心的问：“临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临沭看了一眼莫里斯，然后微微偏过头说：“有一点。”

    莫里斯抿了下嘴唇，然后才说：“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

    “如果我在爱上你的那一刻就提前准备好在中国的一切，我现在就不会在你不开心的时候只能待在安纳西通过电话看着你了。你现在需要的是拥抱，是陪在身边的人，而我却只能面对你的不开心手足无措，毫无用处。抱歉，临。”

    临沭看着莫里斯认真的表情轻轻笑了，然后摆摆手说：“不用把一切都怪在自己身上，莫里斯。”

    “好，谢谢你的安慰，临。”莫里斯说完直起上半身问，“所以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开心吗？”

    “嗯……”

    临沭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开心，他只是觉得烦躁，或许在看到莫里斯的脸的那一刹那就想到了临慕早上的那个问题。临沭想到这里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然后说：“莫里斯，如果你以后对我不好，让我伤心，那么我就不要你了。”

    莫里斯听到临沭的话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笑了，最后他的眼角眉梢都挂上了满满当当的笑意。莫里斯看着临沭极其认真的表情，他伸手在屏幕上摸了摸，仿佛想要隔着屏幕触摸到临沭的肌肤，然后才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你是不是想我了，临。”

    临沭看着莫里斯的动作，也伸出手指点在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就仿佛和莫里斯手指相接一样。临沭看着莫里斯的脸，看着那双盛满笑意的眼睛，小声的说：“大概是的吧。”

    “我也想你了，临。”

    临沭头抵在膝盖上，慢慢点头：“嗯。”

    “语言太过苍白，但是我还是想说，我会永远爱你，永远对你好的，临。对我来说，用余生来爱你，或许就是我这一生的意义。”莫里斯温柔的看着临沭轻声说，“如果我让你不开心了，那么我实在是太过糟糕了，临对我做什么都可以，用中国话大概就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噗嗤——”

    莫里斯看着临沭被自己逗笑的样子也勾起了嘴角，他摸了摸临沭的脸说：“我不在的日子临也要开心啊，我很快就会回到临的身边了。”

    临沭吸吸鼻子，看着莫里斯认真的样子说：“好，我等你。”

    “那我就更加要争分夺秒了，不能让临等太久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