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三跪【完】
中午，洛小飞端着碗，嘴里剔除一根鱼刺站在门口吃饭，门口正对的路上就是蒋文，他正跪在那和洛小飞目光相对，蒋文笑的像个傻子，洛小飞则一边吃一边看着他，冷脸不言。 一顿饭吃的还算顺利，吃完饭，洛小飞拿着小凳子起身准备回院子里，蒋文大声问：“你是在担心我对不对？” 洛小飞脚步一沉，转过头看向蒋文冷冷一笑，“不是，我只是觉得看你这幅德性很下饭而已，你既然想跪就跪好了，我说的话不会变。” 刚刚回到院子里就听到段小飞拍着大腿说：“这时候就要比，比他两谁狠！是大飞哥的心狠，还是蒋文的肉体狠！” 夏上文看着段小飞狠狠的翻了个白眼，“闭嘴。” 段小飞撇了撇嘴，“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不过，”转眼，段小飞龇牙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让我下跪的机会。” 夏上文宠溺的一笑，无奈的说道：“行了，我让你闭嘴。” 这事反正都闹开了，所以也根本没什么必要隐瞒，易老正在整理刀具，一边忙一边问：“小飞，你就打算让那小子一直跪在那啊？” 洛小飞耸肩，“他想跪就跪好了，等他撑不住自然就会放弃了，不攻自破。” 易老摇了摇头，背着手拿上烟斗，“我去喝茶了。” “好。” 第一天，洛小飞和夏上文，段小飞三个人在院子里聊天打扑克牌，玩的很开心，但是他时不时偷看大门外的眼神还是出卖了洛小飞的担心。 第二天，一早，蒋文依旧跪在那里，洛小飞很心酸，开始有些不安，他不是担心蒋文，他只是怕蒋文真的会出事，到时候他逃不了责任。 下午的时候，洛小飞在院子里雕刻，夏上文用电脑修图，头一天在山上拍了不少的照片，段小飞则拿着一本书在学习，说起段小飞好像还在读书，而且成绩一塌糊涂，要不是夏上文给他压力，段小飞的意思他已经不想继续读下去了。 到三点左右，夏上文回房间电脑充电，段小飞这才贼兮兮的跑到洛小飞的面前，“你就一点不担心啊？” 洛小飞愣了一下，知道段小飞是什么意思，他看了看门口，门关着，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一门之隔而已，却如同相隔千万里。 “我帮你去看看他呗？” “不用。” 洛小飞放下刀具，脱下手套，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淡淡的说；段小飞却完全没把他的话听到耳朵里去，拿着手机就打开门走了出来…… 看着跑出去的段小飞，洛小飞想阻止都来不及，这小子步履如电，雷厉风行的。 不一会，段小飞就回来了。 他嘴角勾着贱兮兮的笑容把手机放在了洛小飞的面前，洛小飞看了看段小飞拿过手机，才发现里面是一段录得视频，点击播放…… 蒋文脸色有些发白，但是整体状态还好，依旧跪在那里，有意思的是，有两个小孩蹲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个小孩学他的样子也跪着。 鼻涕呼啦呼啦的小孩，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问：“大哥哥，你为什么跪在这里？” 旁边脸黑黢黢的小男孩说：“我奶奶说了，他犯错了，所以跪在这。” 学着蒋文样跪在那的小孩一屁股坐在地上，揉着膝盖说：“爷爷说你都跪了好久好久了，我才跪了一会就疼的受不了，大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秘诀啊？你跪的不疼吗？” 蒋文看着三小孩，笑着摇了摇头。 “那大哥哥是犯错了吗？”三小孩好奇的追问。 蒋文点了点头，开口，声音干涸沙哑到有些撕裂，听声音就让人觉得心疼，他跪着的这段期间是不是什么都没吃，也什么都没喝？ “嗯，我犯错了，犯了很多的错。” 黑黢黢小男孩，捂着脸说：“奶奶说犯错要打，你犯了什么错呢？一定没那么严重吧？不然肯定打你了，因为每次我犯大错的时候，奶奶都打的好凶，只有犯小错的时候才让跪着。” 蒋文目光暗淡了几分，藏于眼眸尽头的是痛楚，“不是，犯了很大的错，可能跪到死对方也不会原谅的错。” “那你还跪着干嘛？你都知道对方不会原谅你了，这不是徒劳吗？”鼻涕呼啦呼啦的小孩十分的不解，叙说：“大哥哥是笨蛋吗？这么简单的道理我都知道。” 蒋文笑起的嘴角落的满是无奈，“我知道，但是我别无选择啊！我知道，但是我没有办法了啊！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能怎么办，我只能这样……”说着，说着，蒋文红了眼，他身体有些颤抖，最后他仰起头努力的捏紧双拳，咬紧牙关。 “大哥哥你想哭了吗？” “大哥哥不要哭，我们帮你吧，是谁不肯原谅你啊？我们去帮你说。” “大哥哥你不要再跪了。” 视频录到这里就结束了，洛小飞看着视频里的蒋文忍不住的有些想多看几眼，但是却又碍于倔强不肯低头，他面无表情的把手机还给了段小飞，“不要管他。”说着，洛小飞站起身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可是憋不住，就心底那份无奈和憋屈不知道怎么说。 抱着脑袋哽咽痛哭声，隔着这不隔音的墙让夏上文听的一清二楚。 洛小飞心软了。 但是他还在坚持，对，正如段小飞说的，这是一场两个人的博弈和战斗，到最后，不是洛小飞软了心，就是蒋文真的废了腿。 晚上，段小飞回来一脸哀愁的说蒋文还在跪，他看的都觉得很累，很疼；实在于心不忍就给蒋文送了点水和面包在那，也不知道吃没吃，喝没喝。 洛小飞全然当做没有听见，依山的天不稳定，这个地区可能白天是晴，晚上就是暴雨。 傍晚，刚刚吃过晚饭，雨气的大风就刮了起来，家家户户忙着收拾衣服，把门窗关好，不少人前前后后跑去劝蒋文回去，不要再跪着了，晚上有雷雨，可能会下一夜，这跪下去怎么行。 但是蒋文充耳不闻。 洛小飞站在二楼可以看到蒋文跪着的身影，他捏拳咬唇，在忍。 这件事，没人说，没人插手。 到底怎么选择是洛小飞的事情，夏上文并不相信蒋文，但是这次他被蒋文的行为给震惊到了，这次，蒋文是认真的，是真的请求原谅，所以夏上文不再过问，他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静静地看着，不管洛小飞怎么选择，他都不会说什么。 因为他早就输了，两年前就输了，更何况……转过头看向在床上睡得五仰八岔的段小飞他笑了笑，摇头上前给他盖好被子。 这一夜，风雨交加中还有冰雹砸在地面的声音，洛小飞瞪眼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睡不着。 几次，他爬起来打开窗户，当他看见蒋文还跪在那里的时候，心底莫名松了一口气却又忍不住的愤怒，烦躁的将房间扒的乱七八糟；几次，他想冲出房间到蒋文的面前告诉他，别跪了，起来。 但是洛小飞都忍住了，天刚刚亮，雨刚刚停。 洛小飞立刻从房间走出来，却又觉得不妥，便换了一身衣服，把头发抓乱一点，搞得好像刚刚才睡醒的模样。 蒋文依旧跪着，只是身体在摇晃，当他看见缓步而来的洛小飞仰起头，昨晚的大雨中夹着小冰雹，但是砸下来也疼的要死，蒋文身上可见的皮肤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他笑着，却无力，“小飞。” 远看，不会看到那么多细节，看不到蒋文身上的伤，看不到蒋文脸上的苍白，看不到他此刻的眼底的见到他时闪耀的光。 洛小飞抖着唇，怒喝，“滚，给我滚！” 蒋文不动，“除非你原谅我。” 洛小飞几乎要抓狂，他受够了，那种心底上不安的折磨，“你到底想怎么样？蒋文你闹够了没有，我已经说的那么明白了，你可以回去了。” 蒋文摇头，身体开始摆动，明显已经撑不住了，“除非，你，你原谅……我，小飞，我爱你，我们能不能再和过去为难，你怎么打我也好，骂我也行，我只要你原谅我。我，说了，如果你不原谅我，我就一直……” 可是话没说完，蒋文就要撑不住了，他身体直接倒下，但是意识却没散去，洛小飞吓得快步上前，当手触及到蒋文，那过高的体温吓得洛小飞恨不得掐死他。 “你闭嘴，你发高烧了。”洛小飞一声警告，蒋文真的闭了嘴，或者是真的太累了，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洛小飞才把蒋文带到院子里，习惯性早就的段小飞看到洛小飞和蒋文愣了一下快步上前帮忙。 一切安顿好，村里的医生把医药箱放在旁边说：“挂了退烧药，先等等，我中午再来，这是上午的药水，挂完了记得换，不然会回血。” 洛小飞点头，送走医生，整个人都无力的倒在了一旁的躺椅上。 揉搓了一下脸，提了提神，洛小飞坐在床边看着蒋文陷入了回忆，其实，和蒋文恋爱的那段时间也并不全是糟糕的；蒋文的温柔依旧历历在目，只是那时候的蒋文太执迷不悟于以前的一切，为什么总是要等到失去才知道珍惜呢？ 难道这是人的特性吗？ 洛小飞不懂，但是他还是无法相信蒋文，他不敢相信蒋文真的放下了，因为蒋文在生死关头拉的人都不是他，可以见得他在曾经的感情陷的有多深，所以洛小飞不敢相信，他不想重蹈覆辙…… “小飞，小飞……别走，我求你……”蒋文的梦呓，眼角滑落的泪水，洛小飞傻愣愣的看着意识不清乱叫的蒋文，在胡乱的挥手，似乎想抓住什么。 洛小飞抬起手，迟疑数秒终究还是握住了蒋文的手，当蒋文握住他手的瞬间立刻安稳了下来。 蒋文，我该拿你怎么办？ 洛小飞很心烦，充血而红的眼眶，眼泪克制不住的流。 蒋文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再醒来时，整个人都苍白憔悴了太多太多，洛小飞看着他，“吃点。” “蔬菜粥？你给我做的吗？”蒋文面露喜色。 洛小飞沉默不语，拿着勺子给蒋文投食，蒋文吃的很开心，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吃完粥，洛小飞收拾好碗筷准备走，蒋文一声让洛小飞站定，“小飞，你原谅我了吗？” 洛小飞不知道怎么说…… 第一次，逃跑的人是洛小飞。 下午洛小飞打算去市场一趟，买点虾回来，夏上文的意思一块去，段小飞则留下，走的时候，段小飞嘿嘿的说：“大飞哥你放心，人我给你看着，没事的。” 洛小飞翻了个白眼，“你要的薯片我会给你带。” 路上。 夏上文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洛小飞有些想笑，他捏着方向盘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夏上文啧了一声，“那……” “说实话，我不知道。”洛小飞实话实说，他看到蒋文那样会心疼，会舍不得。 “你还爱他吗？”夏上文一问直击洛小飞的心脏。 洛小飞沉默了。 夏上文笑道：“没必要给自己压力，不要不放过自己，有时候给他一个机会也是在给自己一个机会。我知道我没什么身份来说这些话劝你，毕竟他做的事情真的不值得你去原谅，但是你爱他，不是吗？” 洛小飞点了点太阳穴，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或许吧。 但是他还是下不了那么决心…… 当两个人满载而归的时候，车还没到家门口，洛小飞傻了，猛地踩了刹车。 蒋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跪在了这里。 “蒋文，你他妈是不是疯了？”洛小飞简直不敢相信，段小飞不是说把人看着吗？那蒋文怎么又跪在了这里？ 这时候段小飞冲了出来，“卧槽，我睡着了，靠！蒋文，你怎么又跪在这里了？” 蒋文脸色发白，虚弱无力的看着洛小飞，“小飞，你回来了啊？” 洛小飞皱眉，“站起来，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你没原谅我。” “我他妈让你站起来，蒋文你别逼我！” “不站，你……还没原谅我。”蒋文低下头，双手捏着衣角，看上去委屈到不行。 旁边早就围观的小孩咋咋呼呼的叫：“原谅他拉！这个大哥哥都跪这么久了，我奶奶说再跪下去就死人了。” 洛小飞怒视瞪眼看向那小孩，冷声：“胡说八道什么呢？抽你嘴了啊！” 小孩被吓得哇哇大哭。 这场面根本是鸡飞狗跳，洛小飞揉着太阳穴，头疼的毛病又开始犯了，他最后用力的抓了抓头发，看向蒋文，“你是不是真的不打算起来了？” 蒋文的态度很坚决，眼神也很有意志力的说：“小飞，我的话也告诉你了，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洛小飞一副‘好，你有种’的表情点了点头，转身从车内拿出买好的食材，就往大院子里，大声的说：“好，有种你继续跪着，你他妈晚上别吃老子给你煮的虾粥，晚上也别想睡老子的床！” 蒋文愣了一下，本能的，“啊？”了一声。 段小飞跟着上前抓着蒋文的胳膊就往上扯，“啊什么啊？大飞哥原谅你了，还不快进来。” 蒋文听到这话就好像满血复活了似的，跟上洛小飞的脚步就冲了进去，追着洛小飞就问：“小飞，你原谅我了吗？” “小飞，你是不是还没原谅我？” “要是你觉得还不解气，我可以继续跪着。” “你一定还没解气对不对？” “那我继续去跪着好了。” “我去了啊。” 洛小飞气的牙痒痒，转过头瞪眼看着蒋文，怒喝：“去你麻痹，跪，你现在就给老子去跪！” 蒋文乐呵呵的就和膏药似的黏糊糊的贴在了洛小飞的身上，抱着他就一顿猛撒娇，“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去了，晚上做什么给我……”结果话没说完，蒋文就晕了过去。 洛小飞气的跳脚，大骂傻逼。 再回都市，洛小飞的脾气变得比以前大了，蒋文就变得……特别的唯唯诺诺，几乎做什么事都要提前和‘领导’打个招呼。 “老公，我上个厕所。”蒋文打开房间的门看着洛小飞说。 洛小飞正在构思设计图，被蒋文这句话直接打断了思路，气的拿起桌面上的木雕就砸，“操，上个厕所你跑来和我说什么？烦不烦？” 蒋文嘿嘿傻笑，“我这不是想和你说一声么？咱爸说明天就到了，妹妹下周入学手续我都办理好了，要不要给她请个保姆照顾一下？毕竟女孩子一个人住，还是学生，有人照顾比较好，对了，哥他说小傻子生日要到了……” “闭嘴，给我闭嘴！蒋文，我发现你真他妈变了，变得絮絮叨叨的，你怎么那么多话，这些事我都知道了，你几天一天在我耳边说了不下一百遍，妹妹住校就行，要什么保姆，傻子生日礼物我都准备好了，你现在可以滚了。”洛小飞皱眉。 蒋文哪里会滚，自打洛小飞原谅他，两人和好之后，蒋文这脸皮是一天比一天厚，做什么事都粘着洛小飞，能在家里完成的工作就不会带到工作室，恨得的就要洛小飞上厕所也要看着了。 蒋文进门，顺手关上门。 走一步脱一件衣服，“老公，你已经一个星期没有乖我了。” 洛小飞挑了挑眉梢，甩手，“不好意思，没兴趣。” 蒋文拉了灯，吻住洛小飞的唇舌尖探入，气喘息波的说：“哥哥，我不要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