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冷漠
第一章 毕云抱着篮球回到了宿舍，他身上穿着宽大的篮球服，一只胳膊底下夹着球，推了门就走进来。 舍友王知看见他，撂下扣在耳朵上的耳机，笑说：“你居然能直接就回来，罕见啊。” 话说着，但是王知的视线完全没有离开电脑屏幕。 毕云拿球砸他，黑白格子块的球打中胖子后背，落到地上，王知捂着自己后脑勺，说：“你有病啊？” “你才有病。”毕云仰了脖子，骄横又傲慢地说。 毕云的身高在男生宿舍里不算太高，一米八的个子，紧实而又有力的肌肉，在阳光底下闪闪发亮的蜜色肌肤，属于走在路上都会给人搭讪的那种帅哥。 这种帅助长了他的傲慢，王知是宿舍里脾气最好的一个，此时也有点受不了他，说：“好心没好报。” 毕云混作不觉。 他拎起放在桌上的水，拧开瓶盖，仰头喝了起来。 毕云在班里名声不算好，因为他傲慢，难接近，今年已经大四了，却还是没有交下一两个朋友，始终独来独往。 因为实习的缘故，大四下学期一开始，另外两个和毕云合不来的男生早早找了实习，住在了外面，和毕云关系勉强算合得来的王知，仗着家里有钱，就没有实习，一直在宿舍里趁着最后的年华，好好地打游戏。 毕云用毛巾抹了一把汗，现在是三月，他们宿舍向阴，空气里还是有点冷意，毕云刚在外在的体育馆里和他们胡天胡地，闹了一身汗，现在乍一停下，就觉得有点冷了，从柜子里找出自己的衣服，披在身上，坐在桌前，就开始看手机。 “哎，对了，学生会有个小学妹，问我要你联系方式……” “拉黑。”毕云果决地说。 “我说，就你这样性格，什么时候都找不着对象！”王知趁着游戏换地图，加载的工夫，恨铁不成钢地说。 毕云是他们年级，乃至整个学院里英俊帅气得最不像话的男生，从大一军训开始，就有不少女生给毕云塞过情书，自己联系方式的小纸条，还有人专门跑去毕云，当着面给他告白，可是通通让毕云给拒绝了。 四年里，无一例外。 王知和同寝室另外两个室友，在和毕云一开始相处之前，就觉得毕云这人不好相处，之后的四年毕云更是不和他们一起活动，连每天换衣服，都一定要钻进自己遮了严严实实的床铺里面，好像生怕谁看见他的肉体似的。 就因为这事，三人私底下还猜过，说毕云是不是个弯的，在一番担忧过自己会不会被毕云看上以后，又因为其他女生的一句“啧，毕云就算是弯的，也轮不着你们这样的普男”给完全打了回来。 因为当时三人对那个女生——也就是他们隔壁班已经退任的学生会会长，同时还是被毕云当着面拒绝的女生——都很有意思，因为这是，他们和毕云就更加不愿意往来了。 王知本性随和，和谁都能处得到一起去，所以另外两个人得知能离开学校后，并没有选择去做又苦又累的实习。 毕云人高腿长，他曲在学校提供的木质板凳上，像是被委屈了的大男生，下半身还是过膝的宽松篮球裤，上面却用一件深黑色的外套紧紧裹住。 “那衣服没见过啊，又买新的了？”王知得空瞄了毕云一眼。 毕云看了一下长度过了手腕，盖住一小节手掌的黑色外套，哑笑：“我哥们的。” 王知像被掐住了喉咙，“你……你还有哥们？？” 毕云很奇怪地打量了他，道：“早说过啊。” 毕云这种傲慢又难搞的性格，居然还能有人忍得了他？ 一时间，王知的八卦心战胜了本来就弱的仇恨情节，他瞄了眼电脑屏幕，上半身转过来，趴在椅背上，道：“谁啊？你不说说？是咱们班里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毕云抻了抻手臂，露出他手臂漂亮的肌肉线条，他捧着语气，说：“不说。” 调子里，像极了难搞的猫。 王知太捧场了，“你是要急死我吗？说说，赶紧说说。” “谁让你不听。”毕云把两只手在桌上交叉，手机屏幕被他倒扣在桌面上，他语气有点骄傲，又有些傲慢，说：“说出来，可吓死你。” 这种仿佛是要炫耀“我哥们超厉害”的语气，让过去四年里，在王知眼里性格古怪又刁钻的毕云一下子变得有点可爱起来。 “我就不信了，还能有吓着我的人？”王知说道。 王知是班级里人缘最好的，他广交朋友，只有极少数如毕云一般的人，才会逃出他的魔爪。 不说是班级里，就是整个系，还真少有他不知道的。 “他啊，”毕云端着语气，吊王知胃口的模样，显然十分如毕云的意，他还把两只胳膊在脑后交叉，说：“就在隔壁学校。” “切，隔壁学校有什么的，只要说出来，我保准都认识。”王知一脸不屑。 “那你猜猜，是谁？”毕云挑高了剑眉，显然不认为王知能猜中。 “你的哥们，肯定一样脾气古怪，要么很出名，要么就很透明，”王知打死都不觉得毕云能是和一个普男好好搭话的，于是果断给游戏挂机，从里面调出隔壁学校的名单表，点开，里头密密麻麻，很像是一张死亡名单。 毕云也被勾起了好奇，他穿着外套，走到了王知后面，皱眉：“你看这干嘛！” 王知被近在耳边的声音吓一跳，他转头，说：“你居然还到我身边来，说给瓶子他们肯定不信。” 毕云也发现自己距离过近了，他稍微退后，两只手还是在衣兜里揣得紧紧的，上衣裹得死紧，王知抱怨：“你说你，这都在宿舍里了，还捂这么严。” 毕云很奇怪，宿舍里夏天不乏全裸了只剩一条小裤衩就在屋里走来走去的，可毕云偏一定要能捂紧就捂紧，像是谁看了他的肉，黄花大闺女就嫁不出去了似的。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双性人呢。”王知调侃他。 毕云听到“双性”两个字，他嘴角一掉，又恢复了原来冷漠不亲的模样，直接走回自己座位，又开始自己玩起来手机。 “哎，你还没告诉我是谁呢。”王知说。 毕云不理他了，他在翻过了手机新的消息后，突然起身，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整套的衣裤来，踩着扶梯，上到里面的私密空间里去。 “晚上你不回来了？”王知问。 现在是下午五点，毕云又一向是在外面吃完了再回来，回来以后，就不会再出去，王知不知道毕云是不是要去城里去玩。 明天是周末，毕云虽然很少出校门，但偶尔也会出去买买衣服，然后直接就在城里住下，这样的话，王知就不需要晚上再给毕云留门了。 大学生活，晚上十点宵禁，实在是不够人道。 “回来，出去接人。” 隔着厚布帘子，传来毕云的闷声。 “啊，行，那你还……”王知想问毕云能不能给他带吃的回来。 “我在外面吃，晚上他会来咱们寝，你和瓶子说一声。”毕云换好衣服，长腿细腰，洒脱帅气，收下来的两件篮球服，被他随手扔进了盥洗台下面的盆子里。 “行……等等，”王知反应过来：“你要带人进咱们寝室？” “有问题？”毕云已经扣好了外套，还是刚才那件深黑色，他回眸朝王知看过来，上扬的眼尾带点锐气，弄得王知一时不敢答话。 “没事，我估计着，瓶子得不乐意。”王知小声地说。 因为关系不好，毕云只加了王知一个人的微信，故而，许多事情都需要王知从中间传话。 “他们带人，我还没说呢。”毕云呛道。 “晚上吃什么？”毕云说。 “红烧排骨！”自从两个舍友不见了，王知又是个懒得下楼的，就靠毕云带饭苟活。 毕云在手机上记了下，又收到了胖子的转账，然后直接了出去。 ＊＊ 倾天的风倒灌下来，在半圆形的校门前，正好成了一个兜住风的位置，毕云站的就是风口，他两只手插在兜里，一条短短的黑色围巾，绕着脖子打了个转，被风吹得飘飞，毕云高挑帅气的身姿，吸引了过往不少女生的注意。 “那是谁啊？” “毕云，毕云你都不认识？计算机系系草！” “原来是他！他在等谁？等女朋友吗？” “不知道，没听说啊。”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毕云身边淌过，他始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眼睛一直盯着前面车来车往的位置。 一辆出租停在了站牌前，绿色的出租车上下来一个男人，只在他发顶钻出车的一瞬间，毕云的冷漠如同冰雪消融，他露出笑脸，向男人摇了摇手，说：“俞藤，这！我在这！” 毕云跑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