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准备
“安格。”帕纳斯开了口。 他的声音低沉，音线却意外地干净，如果只是听声音，大概没有人会联想到这样一个怪物。 说怪物绝对不为过，不管帕纳斯拥有多么纯粹的美貌和神祗的冷漠姿态。 安格还处在被迫扬头看他的别扭姿势里，闻言轻轻应了一声。 说实话，帕纳斯比安格诞生得早了很多，或许因为帕纳斯执掌公正，他的神色常年冷漠。那种不分对象的冷漠，让每一个与他交谈相处的人都感到坐立不安。而安格天生性格温顺柔软，但极度不擅长应对那些并不让人感到快乐的情况，因而他应对帕纳斯的方式也是尽量不要与其相处。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走开，但是没想到帕纳斯到来得这样快，简直就像是撕裂了空间而迫不及待地到来。 “为什么想要离开？”帕纳斯语气冰冷地问他。 安格感到了压力，但他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回答道：“我只是想要到别的地方看看。” 这是一个拙劣的谎言，对安格来说说谎明显是一个少见的行为。只是出于那样浅薄的逃避心理，他不假思索之下莫名其妙地说出了这样一句。 然而，说出来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 帕纳斯本就执掌公正，对帕纳斯说谎等于自取其辱。 果然，那双红色的复眼冷漠地注视他，仿佛已经将他看透了，而露出的一种不为所动。 在这种注视下，神明的脸上因为羞愧而泛出一点红色。 终于，帕纳斯开口了：“不许跑。” 安格点了点头。 他不得不对这位恶魔妥协，不仅仅是因为诅咒，还因为帕纳斯和塞亚不同，他成为深渊的一部分已经很久了，这么长的时间意味着曾经身为神明的那段生活不会给帕纳斯太多的仁慈，如果他不乖乖听话，也有可能像那些迷途者那样被处理。 而现在的他，绝对不会有反抗之力。 帕纳斯终于松开了扼住他的那些节肢，然后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对他道：“跟我来。” 安格依言跟了上去。 和他所料的相差不多，帕纳斯确实是撕裂了空间而来。 而安格记得，空间魔法并不是帕纳斯的长处。 正在他这样走神的时候，帕纳斯停了下来。 安格同样停下脚步，抬头便看到了独属于帕纳斯的，那些散发着白色微光的庞大蛛网。蛛网建立在高大的噩梦蘑菇之上，这些蘑菇可不同于外围的那些小家伙，这些巨大的噩梦蘑菇能让迷途者陷入噩梦，然后在恐惧与悲伤中死去。 当然，安格也感到了不适。 帕纳斯这时候终于慢条斯理地转过身，用一种平静到显得理所当然的语气对他道：“躺上去。” 安格看了看那些象征着危险的蛛网，怀着自己是否会被切碎的怀疑，依他所说轻轻地躺上去。 出乎他意料的，这些蛛网似乎褪去了原本的锋利，柔软又温暖。 帕纳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用节肢碰了碰他的腿，又命令道：“张开腿。” 安格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终于说出了第一句商量的话：“你要现在就开始吗？我或许想要休息一会儿。” “你可以休息，我没有想过现在开始。”帕纳斯的声音很冷静。 安格眨了眨眼，开始考虑他们是否能完成结合这件事。 在三天前，他对于性欲还一无所知，而帕纳斯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会喜欢性欲和交合的样子。甚至，他觉得帕纳斯过于冷静了，就像曾经他在审判时那样，而非准备和一个同性结合。 说起来，这件事也让他感到不自在。 千年之前还有女神降临，但是后来女神都因为各种原因死去消亡，剩下的就只有男性神明，世界上也没有新的神明再诞生，只有不断的陨落。 在他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帕纳斯都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他思考的结束。直到他的目光重新凝聚，帕纳斯才极有耐心地拍拍他的大腿，对他重复了一次：“张开腿。” 这一次他用的不是节肢，而是他的手。 他的体温很低，接触的时候就像是冰块划过。 安格下意识抖了抖，忍不住道：“为什么……” 帕纳斯似乎终于觉得进度太过缓慢了，他低下头，抬起那些节肢将自己的准妻子禁锢在自己的身体之下。 “安格，听着，不许跑。”他这样莫名其妙似的说了一句，然而后话就让安格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了。 他说：“我不是单纯和你结合，我要你为我产卵。” 帕纳斯的语气平静又笃定，说明这并不是一句请求或者商量的话，而是命令或者说，告知。 产卵？ 这两个词完全打破了安格的认知，他简直不知道这个词怎么会和他联系起来。 他疑惑地看着帕纳斯，轻声问他：“产卵……什么意思？” 帕纳斯突然笑了一下，这个笑容很淡，但像是猎手抓住自己满意的猎物那样。 他用自己那低沉的声音，慢慢地说：“我将卵放进你的身体里，等待它们成熟。” “生孩子？”这是单纯的安格唯一能想到的同义词了。 然而，帕纳斯摇了摇头，说：“不完全是孩子，它们都来自于我，但是我的体温太低了，无法让它们成熟。而那些低等的存在，没有资格孵化我的卵。但是我需要它们，它们能让我的力量更加强大，当然我也会更加平静。” “你会希望深渊之主有自控的能力，对吗？”帕纳斯难得说出要听取他意见的话。 安格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于是，帕纳斯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腿上。 这次安格听从了，他犹豫着张开腿。 其实此刻他身上还是穿着衣服的，然而那不过是相对随便的装束，环绕着他身体的绸缎掀开就是光裸的身体，而张开腿的这个动作，可以说相当于性暗示。 因为这个动作，他忍不住闭上了眼。 帕纳斯没有阻止他，但是他说：“我要先让你放松，会放一些东西进去，可能会有些难受，而且你要这样和我生活至少五天。” 安格还处于一种半迷茫的状态，因此他听到这句话也只是眨了眨眼。 然而，帕纳斯可不等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