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003

    众人坐上餐桌，等基督教徒先做完祷告。

    在做祷告的时候，副船长诺维奇见缝插针地说：“我们收到一则求救信号，来自于附近的某颗坐标未知的星球。”

    正要狼吞虎咽的船员们都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聚焦在诺维奇脸上。

    船长艾瑞克，这艘船上唯一的大人物发话了：“怎么回事，诺维奇？”

    白大褂的医生正在用叉子拨弄盘子里的三明治，把椰菜、芝士和番茄泾渭分明的清理出来，他不喜欢吃蔬菜，如果平常肯定没有人在意关注他，但正因为大家都停止了动作，医生这样做才会特别显眼。

    叮叮当当的餐叉清脆敲击声，在安静的餐桌上嘈杂的像犹大的最后一道晚餐。

    诺维奇踌躇了一会，说：“呃……玛特，你可以先停一下吗。”

    玛特看向诺维奇，做了个“投降”的动作，随即放下了餐叉。

    诺维奇终于得到了安静的尊重，心满意足地说：“我决定在早餐之后重新接收一次信号，如果电脑老妈解析了明确的星球坐标，就可以去拯救陷落在异星的地球同胞。”

    瑟尔忍不住抱怨道：“我们采集完就马上要回去了，干嘛为了一个未知的坐标而去冒不必要的风险，要是船舰出了麻烦，修理费可不是我们这些穷人能承担的，干完这一单我早就退了。”

    布鲁斯和瑟尔臭味相投，也附和：“可以先把坐标保存下来，等回去再让其他人来救呗。”

    诺维奇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怒火中烧地吼：“你们有没有同情心，那可是我们的同胞！”

    其余的船员都在议论纷纷，显然是也赞同布鲁斯和瑟尔的意见。

    艾瑞克沉着脸，说：“安静。”

    他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因为身份而赋予的威慑力比一个劲叫喊的诺维奇份量重多了。

    船舰上的白种人们都一瞬间噤声了。

    艾瑞克说：“联邦的第356条规定【凡事遇到宇宙的求救信号，以拯救发信人为先，货物运输损失不计。置之不理判处有期徒刑50星历年，剥夺一切政治权利和名下财产。】这是必须要救的人，你们还有谁反对，站出来？”

    玛特的膝盖挡开木椅，站起来。

    大家都抬起眼睛打量这个满头卷毛，带着金丝眼镜的医生，没想到他身板虽矮小瘦弱，却有胆量反抗船长。

    玛特解释：“我吃完了，再拿一个三明治。”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听船长在说什么，衬衫领口前是不小心蹭到的番茄酱，脸上也吃的跟调色盘似的惨不忍睹。

    004

    碧翠丝笑的直不起腰来：“你不知道玛特那小子……哈哈哈，简直是太妙了，当时那个上等人脸都黑了。”

    多洛正在调制一杯莫吉托鸡尾酒，柠檬和软薄荷放一个玻璃器皿里，挤压成水乳交融的清香，再将白朗姆倒进去，汩汩的水声里是静谧的醇香。

    他把这杯半成品倒进高脚杯，再倒入苏打水，最顶端堆满冰块，插上薄荷叶，推给碧翠丝。

    多洛淡淡地说：“玛特是有点不会看眼色。”

    碧翠丝抿着娇艳的嘴唇，不住地发出嗤笑声：“我看他是喜欢不随主流。”

    多洛说：“我本来也想等周年庆忙完，休息一阵，然后辞职再找份新工作，运货船太危险了，有时候得面对星际海盗，现在又来了未知的危险。”

    碧翠丝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危险呢？我们只不过是去救人。”

    多洛说：“这里附近曾经发生过一件很糟糕的事故，一艘宇宙级别的军舰因为收到联邦军方的传唤，准备从这里跃迁回地球。”

    碧翠丝继续问：“然后呢？”

    多洛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碧翠丝听的寒毛直立，拉住多洛的衣袖问：“你是说，那艘军舰失踪了？”

    多洛说：“也许。可能只是个谣言，希望这一切都是我的第六感胡乱作祟。”

    宇宙里没有阳光，就像盲人的世界。

    黑暗和孤独，在地球上人们早已习惯的事物，在这里却能成为致死性因素。

    碧翠丝看着窗舱外往后无尽蜿蜒的黑暗，心脏里的恐惧油然而生，航行的迷失感能让人神经衰弱。

    希望这一切都是他们两个的臆测，是无法实现的假象。

    诺维奇从门那边走进来：“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这气氛怎么这么沉重？”

    碧翠丝摆手，问：“副手大人发现了什么？”

    诺维奇欣喜得意地说：“电脑老妈定位了那颗星球的坐标，离我们不远，马上就可以降落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