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色

    “沈先生，你好。距离之前，情况有所改善吗？”

    沈逅坐在熟悉的椅子上，眼前是心理医生。

    之前总是直接去精神科拿药，但是上次另一个雷医生看了看他的检查报告，方框眼镜在他身上扫了几眼，让他下次先去和心理医生聊一聊。

    面前放着一杯茶，茶叶在纸杯里慢慢沉下去，沈逅没有开口。

    “你最近还在忙吗？”雷医生问道。

    “还好吧。”

    雷医生笑了笑，表情有些轻松，“看得出来，你脸色都好看不少。”

    “是吗？不是一直这样吗？”

    雷医生摆摆手，从办公桌后面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盒不大的千层蛋糕，是沈逅最喜欢的甜品店的。他把千层放在沈逅面前，“边吃边聊。”

    “……你们现在心理诊所服务这么高的吗？”沈逅有些惊讶，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蛋糕有些无语。“这家店可不便宜。”

    雷医生笑了笑，“你就当是吧，边吃边聊吧。还能看见他吗？”

    沈逅也不客气，咬了一口蛋糕，想了想，“嗯。”

    “这都要思考一下才能说吗？”雷医生注意到了这点，哭笑不得。

    他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等了一会儿，发现沈逅没有说下去的欲望，就自己开口道：“你现在对舜……呃，你看到的那个人，是什么感觉。”

    “说不清楚，我一直看见他，但是看见他不再让我难过，反而是让我变得轻松。”沈逅说道，“好像让我逃避了什么。”

    “幻觉本来就是人类逃离现实世界的方式之一，其实影响没有太大的话，是可以和幻觉保持共处的，你觉得你的想法呢？”

    雷医生打开的抽屉里有一本小册子，他伸手摸了摸那个册子，最后说出了和之前相反的言论。

    沈逅看着门外，舜立在刚刚他进门之后就笑死了，最后对着他笑了笑，晃一下神，就找不到舜立了。

    “其实，我或许更宁愿幻觉永存。”沈逅喃喃道。

    雷医生有些惊讶，毕竟沈逅上次来的时候，语气里都是对幻觉的不耐惊恐。

    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但居然有些私心的想要让沈逅能够这样下去，雷医生捏了捏鼻梁，笑容浅了几分，“我今天工作状态不太好，你下次过来吧，就当这次是我渎职了，等会儿记得去医院取药。”

    沈逅没太在意的点点头，想把桌上的蛋糕清理一下，被雷医生拦住。

    斯斯文文的医生看着他，“没事，我来就行。”

    沈逅轻皱着眉，最后点点头离开了。

    医院精神科已经是熟门熟路了，沈逅闭着眼睛都能找到精神科在哪。

    这次和每一次一样，做了一堆检查，医生问了些情况，让沈逅过两天来拿检查报告，然后再来确定给药方案。

    这么一通下来，天色已经不早，沈逅开着车在路上随意打转。

    手臂随意搭在方向盘上，半靠着胸。

    ……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沈逅有些惊讶的低头看了看，伸手摸了摸，竟然觉得自己的胸肌好像比之前强壮了一些。

    嗯……沈逅没太在意，随意找了一家餐厅，吃完晚饭就回家了。

    进门的时候，从他进心理咨询室就消失不见的舜立坐在沙发上，抱着一袋零食盯着门，看到他回来的时候就起身走过来蹭了蹭，“今天去心理诊室怎么样？”

    沈逅勾着他的腰，在舜立肩窝蹭了蹭，反问道：“你没跟去？”

    舜立沉默了一会儿，带着沈逅走向沙发，拉着他压在自己身上，鼻尖亲昵地蹭了蹭他的，不自觉的有些苦涩，“不敢去。”

    靠得好紧，沈逅的视线随着舜立的鼻梁往下一滑。

    舜立的嘴唇被他自己轻轻咬住，眉头皱起一点小褶皱，和他说的一样，沈逅看得出舜立的确有点害怕。

    温润的唇压上去，舌尖轻车熟路的伸到舜立的口腔。

    舜立的回吻都带着一丝不安。

    “没事。”沈逅额头顶着舜立的额头，“只是聊了聊，今天医生说我气色好了不少。”他眼角褶出笑纹，揉了揉舜立的脸，“说是挺好的。”

    舜立的脸上没有多少肉，棱角凌厉，骨感鲜明，揉起来其实手感不怎么呀。

    沈逅有些嫌弃，捏捏腮帮子上为数不多的几块软肉，“怎么这么瘦。”

    舜立握住沈逅的手，眉间的皱褶浅了一些，眼里的担忧分毫未减，“药呢？拿了没有？”

    “医生说过两天拿，要等检查结果出来。”沈逅安抚道。

    “在现在的药吃完前能拿到新的药吗？”舜立还是不太放心。

    沈逅亲亲舜立的眼睛，“可以的。”他不太有所谓的笑笑，“大不了下去陪你。”

    “……”

    那一瞬间舜立以为沈逅终于知道自己的真身，而不是还是把自己当成一团虚无。

    但是显然没有，沈逅凑过来吻过舜立的眉眼，漂亮的眼睛里是没有掩饰的一点悲伤。

    ……只有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