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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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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夹着个簿子,可能是在检查监舍什么的,在头顶倒亮不亮的白灯光下跟个鬼似的,用个文化人的词儿:笑面无常。

    经过刚才的分析我们可以得知,他越是笑可能我越是要遭殃。

    “我又不知道你在哪,找了个楼都没找到。”我也懒得跟他装,没意思。

    他没计较我语气不善,勾勾手指让我跟他走,我心里这七上八下的,磨蹭半天不想过去。

    “又不吃了你,怕什么。”卿程和善地说。

    我谨慎地往前走了几步,但还是跟他保持了安全距离,以便随时掉头就跑。

    “要干什么,先说明白。”我说,也不管听起来多胆小怕事了。

    “散散步啊。”卿程晃了晃手里的簿子,“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了,都没机会好好叙叙旧。”

    啊呸!如果他给我的印象还是老张介绍那阵的正直警察就算了,可如今我已经把他煤炭一样黑的心窝子看透了,打胡乱说都不结巴一下。

    我还是比较怀念小时候那个被欺负了还会气得脸红的卿程,有点没修炼成精良心未泯的意思。

    就在我感叹他这人的下限时,他一把把我扯了过去,我第一反应是赶紧跑,不过我肯定跑不过他,被追上摁倒怪难看的。算了,不挣扎了。

    也不知道他要把我带去哪,我就跟着他走,走几步停一停,他就在周围转转看看,然后手上记录什么,要不是知道他真实德行还算有那味道。

    我发现这号楼还挺宽的,好多地方都没来过。这狱警得多累啊,这楼里这么多人,活都归他们干,而且看管的还不是幼儿园那种人畜无害的小崽子,全都是炸药一样危险的人类败类。

    虽然进来了多多少少都会老实一点,但不服管教的也多,袭警的,越狱的,还有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狱警这活琐碎又无聊,钱还少,反正搁我是不干的。

    “你老盯着我看也不会开出花来。”卿程突然冷不防地说,转都没转过来。

    难不成你后脑还长了眼睛吗?到底什么物种?

    我赶紧心虚地别过头,嘟囔:“谁看你了,自作多情。”

    卿程回头瞧了瞧,怪里怪气笑了两声,又继续认真干活。

    他穿得挺薄的,就一件衬衣,警服都要扎进裤子。看得出来这人骨架是真长得好,肩膀撑得住腰又窄,腿也够长。以前他还矮我一个头,站面前跟个小孩子似的,结果现在倒还比我高一点了,这到底是怎么脱胎换骨的?

    连带着贺知遇的长相,我确信他们家是真的基因优秀。不过卿程这模样比贺知遇稍微亲民一点,如果他俩去女朋友家上门,估计卿程的成功率更高,虽然打眼看上去没他弟弟帅,但起码知道假笑一下,看着更靠谱,会过日子那种。

    我这心操得也是够远的,他俩女朋友我管得着吗。

    但一想到贺知遇那张天然臭烘烘的脸,一到人家门外可能别人父母第一反应不是见女婿,是他们女儿的债主杀来了,然后贺知遇就要用那张不太灵光的嘴支支吾吾解释半天,急得脑袋晃个不停,我一想到那场面就笑出声。

    尽管嘴捂得够及时,但卿程还是听见了,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

    “想什么呢,笑得这么猥琐。”他说。

    我傻了,你这眼睛是真开过光吧?

    “想你弟弟。”作为一个品学兼优的犯人,我对狱警从来都老实交代。

    他的表情一下就有点儿怪了,皮笑肉不笑的,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茬,他才说:“你就对他这么来劲儿?”

    我点点头:“他挺好的,长得不错,技术尚可,人也干净。”

    “啪”的一声,卿程把手里的本子按在墙上,另一只手揣兜里,跟要把我瞅个洞出来似的。要不是他这身警服货真价实,这姿势可不就是个强抢民女的臭流氓了。

    这俩兄弟跟人急的时候反应也挺一致的,总之先按在墙上再说是吧。幸好你俩都不丑,不然可有的受的。

    “顾川流,其实我还真想不通,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子的?”他咬牙切齿地问,居然还有点叹息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在他面前就是有种作死的狠劲儿,明明知道提贺知遇肯定会惹他不高兴,可我偏还就要提,总之大家都别想快活。

    “我可能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是你以前对我了解不够深入。”

    这可是实话,我们是真的没有很熟啊卿同学。

    “哦,好,我的错。”卿程眉毛一挑,“那你明里暗里都说对知遇有意思,还跟别人不清不楚的?”

    我明白了,是在给自己宝贝弟弟打抱不平呢。

    “我觉得你们可能有点误会。”我摊摊手,“我是指,实际上跟我睡过的人,我都觉得挺不错的,不然干嘛要跟他们睡?”

    古代皇帝那么多老婆,总不可能多夸了哪个娘娘以后就只进她一个人的寝宫了吧,雨露均沾懂不懂?一瞬间我都有点佳丽三千的意思了,真值得嘚瑟一下。

    卿程好像被我的不要脸震惊了,半天没说出话来,然后手往腰上一掏,取下来一串钥匙,眼睛瞪着我,拿出其中一把,插进我身边的锁眼里。

    妈的,直到他把我推进去我才发现这背后不是墙,是一扇门。

    这里面怪黑的,我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卿程一把关上门,打开了灯,然后我傻了。

    这房间很窄。我脚边是一架床,也就只有这么一架床,不远处有个厕所坑,墙壁刷得死白死白的。头顶白炽灯,没有窗户,门很厚,上面有一个看守所那样的小格子,方便外面的人监控。

    立刻我就明白了,操,我又被他下了套了,这是禁闭室,看上去早有预谋。

    “我上次说过什么?要你听话一点。”卿程弯下腰,从床底下拖出来一箱东西,我刚才傻早了。

    “可你偏偏不听。”他一边说,从箱子里哗啦啦地拖出一根锁链,又拿出一副手铐——这不是情趣玩具那种,是警察的真家伙,随便打不开的。他将锁链一头套在床脚,“咔”的一声上了锁,一头连在手铐的一边上,然后把剩下那个空着的圈对着我。

    这还不跑?!

    我一转身就想往门边冲,结果他比我更快,也不知道怎么地的我就被他压在了床上,两手被拧着别在后腰,一动就浑身骨头错位一样疼。这擒拿逃犯的招式太正统了,有生之年居然还能体验一回。

    “你神经病啊!放我出去!”我扭过脖子朝他吼。

    卿程跟逮蛐蛐儿似的,完全无视我蚍蜉撼树的挣扎,把手铐给我戴上。

    “你这是非法拘禁!是渎职,违规!”我脖子都气酸了,可这龟孙子一点都不怕似的,还欣赏了一下他的成果。

    “我说过的,”他跟个千年毒蛇一样阴恻恻地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想要什么人,也从来没到不了手的。”

    干……你该不会真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