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舞会

    作为一介平民，艾达从来没想过自己能穿着华丽的舞裙，参加维诺王子在皇宫举办的舞会。艾达这几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长裙子，不至于走路的时候出丑。她跟在拉尔伦身边，乍眼一看和侍女们没有区别。

    皇宫的建筑恢弘盛大，幸好艾达在公爵府住过一段时日，不至于显得什么世面都没见过。拉尔伦和几位认识的贵族小姐、公子交谈，显得非常随意。艾达保持着适度的微笑，看着那位帝国唯一的漂亮的公主。

    “维诺殿下过来了，第一支舞他肯定会邀请殿下一起跳，毕竟你们才是今天真正的主角。”罗拉说。

    “拉尔伦，晚上好。”维诺说。

    “维诺，晚上好。”拉尔伦说。

    “你旁边的侍女，看上去十分陌生。”

    “她是艾达，我不久前认识的朋友，今天带她来舞会上玩玩。”

    “你好，艾达，”说完这句，维诺半弯腰，伸出右手，对拉尔伦做出邀请的姿态，“美丽的公主，我能邀请您跳一支舞吗？”

    “当然可以，我亲爱的王子。”

    塞缪尔是维诺的侍从，黛汐和黛比是维诺身边的护卫。她们是利弗兰伯爵和亡妻的女儿，按照惯例，她们会成为上层贵族的侍女。但两姐妹好武，痴迷于剑术和马术，得维诺赏识，便破例放在身边。

    维诺一向不喜欢一板一眼按照规矩办事，比如，两姐妹剑术了得，为什么非要做侍女而不能做护卫呢？十四岁的两姐妹，甚至能和二十岁的塞缪尔打得不相上下，但她们总觉得塞缪尔不尊重女性对手，刻意放水，近似一种对剑道的侮辱。

    塞缪尔对维诺说过，她能打过两姐妹中的一个，但等两姐妹多练几年，那就不一定了。同时，两姐妹一起合作，塞缪尔似乎真的没有还手之力，双生子仿佛存在心理感应一般，紧密配合以绞杀落网的猎物。

    塞缪尔没有家族指定的未婚妻，多年来也从未有谈恋爱的消息。出身名门，风华正茂，为人正派，一些贵族女子也很愿意和塞缪尔结交。塞缪尔看穿淑女的眼神示意，自己主动伸出手邀请跳舞。

    双生姐妹则在会场吃着各式点心，眼睛也没忘关注维诺。舞池的人以维诺和拉尔伦为中心，随着旋律跳着舞蹈，淑女们裙摆摇动，煞是美丽。宫廷乐队渐渐停止第一支舞曲，维诺在空中搂着拉尔伦的腰，摆出最后的动作，一舞终了。

    “殿下跳起舞来也这么漂亮。”艾达对拉尔伦说。

    “谢谢。”拉尔伦说。

    “艾达小姐，我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维诺邀请艾达。

    “殿下，我不太会……”艾达说。

    “没关系的，我可以教你。”维诺说。

    “既然都穿了漂亮的裙子来参加舞会，不跳舞岂不是有些可惜？”拉尔伦说。

    “谢谢维诺王子，与您共舞是我的荣幸。”艾达把左手放到维诺的右手上，皮肤的温度透过轻薄的花纹白纱手套传来，艾达感到有一点紧张。维诺拉着艾达的手一路走到舞池中央，新的舞伴组合开始跳第二曲。

    维诺的一只手轻放在艾达的腰间，随着动作的变换，有时候会加重力道。艾达努力放松自己，不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不自然。维诺是帝国的继承人，艾达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于是看着两个人的脚步和聆听舞曲的节奏。

    “你看上去不太像贵族，你怎么和拉尔伦认识的？”维诺说。

    “拉尔伦殿下之前外出，回来的时候恰逢暴雨，她的马车在雨天陷进了泥坑，我当时恰好路过，顺手帮了点小忙。”艾达说。

    “看来你很聪明。”

    “我只是一介平民，不过帮了点小忙。”

    “我相信拉尔伦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的眼光。今天的裙子很适合你。”

    “拉尔伦殿下为我找裁缝定制的。”

    两个人在舞池中移动着步子，维诺看出艾达的局促，说道：“不用紧张，放松就好。”

    “嗯，”艾达答应着，结果一不留神踩上了维诺的鞋子，“非常抱歉，殿下……”

    “没关系，看着我，跟着我的节奏。”维诺靠近艾达，在她的耳边说。

    终于跳完了，艾达和维诺互相致礼，艾达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刚才紧张得快要冒冷汗了。拉尔伦拉住艾达的手，对她说：“跳得很不错嘛，对于初学者来说，这已经很好了。”

    “谢谢殿下。”艾达说。

    “拉尔伦，我有件事想告诉你，能单独跟我到小花园那边散会儿步吗？”维诺说。

    “当然可以啊，什么事情这么神秘？”拉尔伦说。

    夕阳西下，但还留着淡淡的暮光在西边的天上，东边的天已经全黑了。蜡烛的光照着花园的路径，白天盛放的鲜花在晚上没那么有精神，仿佛疯狂展示了一天的美丽后陷入了深深的疲惫。

    “拉尔伦，你是我的未婚妻。”维诺说。

    “嗯。”拉尔伦说。

    “但这样的婚姻只是我们父母的一厢情愿。”

    “为什么？你不爱我吗？”

    “实话实说，我可以拿你当妹妹一样对待，但我不能爱你。”维诺比拉尔伦大两岁。

    “你真当我是你妹妹，那你一定会爱上我的，没有什么比血缘的连结更珍贵了。”

    “你知道我的父母为什么只有我一个儿子吗？”

    “因为姨妈身体不好。”

    “不，因为巫师告诉了他们一个诅咒，说我将来一定会亲手杀死自己的亲兄弟。”

    “怎么可能？你不会是那种人的，这分明是无稽之谈。”

    “为了皇位，被砍头的，被终身囚禁的，何时何地都有这样的事情。他们相信了巫师的话，可能也考虑到我母亲身体不好，既然有一个继承人，那也足够了。姑姑当初也是我父亲的未婚妻，但我父亲没有爱上她，因此悔婚。”

    “这么说，你不爱我，你也爱上了别人？”

    “我不爱上别人，也不会爱上你。”

    “维诺，这太残忍了，你知道，你明明知道我那么爱你。你的父亲背弃了我的母亲，连你也要背弃我吗？”

    “我绝无此意，你是公主，哪个贵族娶了你都是无上的荣耀。”

    “谁嫁给你也是荣耀，我配不上这份荣耀吗？”

    “拉尔伦，我们之后再谈，舞会的主人离场太久总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