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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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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轻羽满心满眼都是祁连的吻,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就“嗯”声,祁连捏了一下他的鼻子,说:“你答应了。”

    “什么?”被钻了空子的徐轻羽还是迷迷糊糊。

    “出门啊。”祁连推着他往玄关走,拿起鞋柜上的钥匙牵着人下楼。徐轻羽在房间里会没完没了地闹腾,什么赖皮手段都用上,但只要出了那个小房间,他就缩着脖子跟在祁连身后,祁连搂过他的肩膀让两人并排,但一到街上,徐轻羽就双手捏着他的衣摆,头往他那一侧偏,路过瞳膜监控仪时,这种不安不适就会更加明显——

    徐轻羽在害怕。

    “可不可以……别往太市中心的地方走。”他扯了扯祁连的衣服,眨着眼询问。他的信用值太低,平日里old town和红灯区两点一线没什么问题,但如果去了更为繁华的区域,难免会引起监控系统的警觉,附近的巡逻人员会一次又一次要求他出示身份证明。

    以前徐轻羽身边的都是客人,只谈性和钱,就当这是个无伤大雅的插曲,但现在他跟着祁连,他不希望两人走着走着突然有个警察冒出来,看到同行的祁连跟一个娼妓纠缠不清。

    “那我们坐车?”见徐轻羽紧张得脸都要白青了,祁连也没强迫,招手准备拦辆的士,徐轻羽握着他的手臂放下,说好久没坐摩托车了。祁连怕他冷,徐轻羽背对着监控仪埋进他怀里,说抱着他就不冷了。

    于是他们折回公寓楼下,祁连把头盔的挡风板都合上了,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外套脱给徐轻羽。上c区前两天刚下过雪,雪没积多少太阳也照常出,但夜晚的温度还是降得厉害,路上都没多少车辆行人。祁连在一道空旷的直路上突然加速,吓得徐轻羽搂得更紧,闭着眼都不敢看,但祁连反而笑,停车后见徐轻羽闷闷不悦地闪躲不让他戳脸,乐呵道:“你那天可不是这个反应。”

    徐轻羽哪记得那天是哪天。祁连就帮他回忆,就是在这条路上,他胆子大到张开双手啊啊地叫,身子都往后仰。他怕徐轻羽从车上掉下来,紧急减速停在这个位置附近,徐轻羽打掉他帮忙解头盔的手,踉踉跄跄地下车,面朝路对面的湖山月色大喊:“整个上c区都是我的!”

    徐轻羽捂脸,对自己当时的醉态很是丢脸,祁连倒觉得可爱,很想听他再来一嗓子,两人围着摩托车猫捉老鼠似地追了好几圈,最后一块儿躺在湖边的草坪上,看星星月亮以及对面山上的小别墅。

    徐轻羽这才意识到,他们在凤凰山的背面。

    “你那个案子已经在处理了,放心,迟早会找到那个黑镜。”祁连怕他睹景生忧,握紧他的手安慰。徐轻羽回他一个微笑,表示都过去了。比起祁连,他对那晚发生的事并没有太不在意,所以哪怕知道那个人是谁,他录口供时说得最多的三个字是“记不得”。

    不是谁都能住凤凰山,他做的又是皮肉买卖,在毫无录像证据只有自己一腔说辞的情况下,那个孩子背后的律师团将他从受害者曲解成污蔑者轻而易举,他还不如当什么都没发生,起码能护住那所剩无几的自尊。

    他想换个话题,扬了扬下巴指向那栋被背着月光的别墅,说能住那样房子的人才敢说整个c区都是他的。祁连平时多正经一个人啊,听徐轻羽这么一说,握住他的手轻揉手背,万分抱歉地说:“那我真是对不起你,没让你住上大房子,过好日子。”

    徐轻羽先是一愣,继而爆笑,戳着草坪讲冷笑话,问祁连能不能看见自己掉一地的鸡皮疙瘩。闹过之后他的脑袋枕在祁连盘着的腿间,还是会克制不住地笑,等情绪终于平复了些,他仰头注视着祁连,问他信不信自己曾经在那栋房子里住了三年。

    “那栋别墅以前是周庄的。”祁连没表现得过分差异,而是说了个上c区居民人人皆知的事实。在梁启涵连任区长之前,周庄是他唯一的竞争对手,两人势均力敌,花落谁家都不稀奇,稀奇得是周庄原本可以等三年参加下一轮竞选,却在选举结束后突然离境去了a区。

    “但是他把我留下了。他承诺说会来接我,我牢牢记着,安全局要我配合调查,没日没夜地问我关于他的事,我一个字都没说,不然他要是知道了,会失望的。”这还是徐轻羽第一次和别人提到周庄,连林泽都不知道他是周庄的养子,只当他是没爹没娘的贫民窟孤儿,求个活法才会报名人体临床试验。

    “当然我也没撒谎,他们问得那些问题,我确实都不清楚。周庄可不喜欢我知道他那么多私事,他说那些工作上的事已经够他烦了,所以我更要开开心心的,他看到我什么烦恼都没有,心情也会好不少。这话我也跟安全局的那些人说了,但他们不信,还是用大灯泡照着我不让我睡,所以我现在可爱睡觉了……”徐轻羽说着,笑了一下,但很快就收回,眼神随着黯淡下来。

    “但我没等到他来接我。”徐轻羽说,“他结婚了。”

    他现在说起来并没有特别悲痛,还会仰头问祁连:“你看过当时的新闻吗?”

    祁连点头。周庄和蝶梦医药集团董事长独女的婚事在三年前轰动全九区,引人津津乐道的倒不是婚礼的奢华程度,而是表哥娶表妹,表妹还是未婚先孕,身子弱又天妒红颜,全九区最好的医疗资源都没能将她从产床上救回来,只保住腹中的男孩,丧女之痛也让周庄的老丈人一病不起,现如今,周庄已掌握蝶梦的话语权,用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在a区扎根站稳。

    “所以他以后也不会回c区了吧,”徐轻羽叹了口气,哼声道,“男人都是大骗子!”

    这话出来,他才想到自己是男的,祁连也是男的,就改口:“老男人都是大骗子!”

    祁连被他认真辱骂的样子逗笑了,又习惯性地揉他的头发,徐轻羽纳闷,问他为什么这么淡定怎么一点都不吃惊,祁连说他在警局工作,多少能看到他的一些资料,但今天徐轻羽主动告诉他这么多,他很开心徐轻羽信任他。

    “那你还能看到什么呀?”徐轻羽好奇地问,想知道所谓的档案资料到底长什么样。他听说信用制度2.0的实施会和最新的vr技术相结合,为了方便打分,所有人的资料会被公开一部分,从此人人都是瞳膜监视器,走在街上就能看到周边人的基本资料。祁连摇头,说他的档案还挺机密,普通人在给他打分前能看到的只有ksu的就读证明,他又这么可爱,这个新政策说不定能帮他更快的加分。

    “真的吗?”徐轻羽喜出望外,但很快就给自己泼冷水,“职业也能看到的吧……”

    “所以我让你以后别去。”祁连语重心长,像是还有些没说完,但话锋一转突然问,“你觉得上c区怎么样?”

    “很好啊!”徐轻羽回答得干脆。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在阁楼里,来下b区出公差的周庄是第一个进那扇门的非教职人员,不像别的教徒需要跪神甫,神甫还会冲他点头弯腰。徐轻羽对这个外面来的不速之客充满好奇和戒备,起先连话都不说一句,就是盯着周庄看。周庄也不恼,每天从兜里掏出来的糖味道都不一样,徐轻羽哪里吃过这等花里胡哨的好东西,没过几天,被征服得不止是味蕾,对周庄口中的水晶城也越来越向往。

    后来他如愿以偿来到这个美丽新世界,成了周庄的养子摆脱阁楼里苦行僧般的生活。那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他不贪心,只要给他一点点好,他之后再受苦受罪,只要想到曾经有过好日子,嘴里就像多了颗舔不化的糖,孤闷的生活不至于苦到底。他现在也很容易知足,只要能和祁连坐在一块儿吹晚风,他也觉得上c区的月亮比别处的圆,月色不是一般的美。

    “谁会不喜欢这座城市呢,我要是有个干净的身份,我也想正大光明地在城市的街道上走。”徐轻羽远远眺望,入神地仿佛就能看见凤凰山前的灯火通明,祁连也看他,没再说话,默默地握住他冰冷的手放到衣服里捂暖。回家后徐轻羽从未有过的主动,祁连终于听到他不隐忍地憋住叫。事后两人都趴着,祁连摸他肩上那块皮肤,问他当时疼不疼,徐轻羽没回头,黏糊糊地说当然疼。那把刀直接下去,血止不住地浸湿半身的纱衣。

    祁连又问是谁干的,徐轻羽更没听见似地愣了许久,才慢吞吞地说出神甫的名字。迪兰教义里写得明明白白,毛发受之于神明,在皮肤上留下刺青是对信仰的大不敬,死后会下地狱,更何况纯洁寡欲的圣子。神甫一看到他肩上多了花纹,都没听他解释那只是周庄送给他的花钿贴纸,就出离愤怒地割破他的肩头企图把整块肉都挖出来,要不是来c区后周庄给他用最好的药,那儿肯定要留疤。

    这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祁连特意翻到徐轻羽对面想看看他什么神情,徐轻羽却笑嘻嘻地,说那神甫要是不冲动,周庄也不会在听到他的哭诉后心疼不忍,强行把他从那个没有窗的阁楼里带回c区。

    “而如果没来到这儿,我就不会遇到你了。”徐轻羽故作夸张的感慨,“只可惜你这个金主只是个小警察,一点都不大富大贵,我也不能花钱大手大……”他缩着身子往后退,但到底还是没躲开祁连伸向他胳肢窝的手,他咯咯地笑到泄气,手根本够不到祁连到身子,只能用脚胡乱地踹,闹腾完了之后一沾枕头就睡。

    祁连一向睡得浅,旁边的人翻个身他都会惊觉地醒过来,只不过没睁开眼。徐轻羽睡眼惺忪,想伸懒腰,又怕把祁连弄醒了,刚舒展开的手臂一缩抱在胸前,那个哈欠倒是又大又长。祁连原本也想睁眼,但他还没见过徐轻羽这么呆愣迷糊,眼睛就眯开一条缝悄悄地看。

    徐轻羽还想睡回笼觉,卧趴着小腿贴到墙上,脚趾头不住地蜷,像是在做拉伸运动。他的下巴搁在枕头上,祁连刚好能看到他的眼皮越来越塌最后闭上,睡翘起来但不止头发,还有几根眼睫。

    这下轮到祁连睁眼了,他还是一动不动地仰躺,可看久了,也没多久,就是看,一直看,他就不由自主地侧身,凑近,呼吸都喷到对方脸上了,徐轻羽翘在墙上的脚趾头突然一抖,小脑袋随着身子一晃,嘴唇稀里糊涂地就碰到祁连的。

    徐轻羽颔首,把小腿放平乖乖地躺好,眼睛眨得是挺无辜的,但更像邀请。祁连说了句今天他调休,就又亲了上去,一搂徐轻羽的腰,自个儿晨勃的性器就抵上对方的小腹,徐轻羽也想要,藏在被褥里的手除了撸还会掂下面的双丸,箭就在弦上了,祁连的手机铃声一响。

    祁连不得不接,但两人下面四条腿还交缠在一块儿。徐轻羽抹嘴,把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涎液擦到手心,正要给自己后面松一松,祁连的神色越来越严肃。

    他的手又抱回胸前,但腿还是紧紧绞着,怕祁连会跑似地。挂了电话后祁连没跑,但看样子也不想做,揉了揉他的头发,让他把衣服穿上。

    “怎么了?”徐轻羽莫名有些紧张。

    “没什么。”祁连的手还放在他脑后,想了想,还是直接告诉他,“那天猥亵你的黑镜来警局自首,现在就在审讯室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