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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个人吗?”

    “不是,路上承烨会照顾你。”

    “我不想离开你……”,我搂着他。

    霜华把我拉开,“云周山是最大的修仙门派,你这回去了,是请他们照看你,修行也可将你身上的妖浊气清理干净。”

    我摇头,“我不要修仙,我就要你。”

    他有点无奈,“但是我不能带着你,我要回家一趟,你在这里就可能三五年见不到我。”

    “我不怕,我可以等。”

    他摇头,“你这般不听话,是要惹我生气么?”

    我冷着脸,“等的久了你要是不来我就把你忘了,就再去找别人。”

    他气结,“你在怨我没给你找龙?”

    “我自己去找。”

    “你这般说话就是为了气我么?”

    我转过头,“可是为什么我做什么就该听你的安排?”

    他抚着我得脸颊,极认真,“因为你是我的。”

    我甩开他的手,“我不是你的,我是我的。”

    他面色不好,片刻又露出以前那般温柔神色,“我是怕我自己……”,他叹了一口气,“你想一直跟我在一起吗?”

    我楞了一下,“自然是啊。”

    “你是魅,是精灵,寿数甚是短暂。如今刚化肉身,虽然不会如以前一般容易湮灭,可是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一瞬,就好像早晨的花露。我能活千年万年,你却等不了。”

    我有点迷茫,“这有什么关系,我活着的时候同你在一起就好了,我又不是没死过。”

    他语结,长叹一口气,“你去修仙,我回家办完事就回来接你,有空我还会去看你。”

    我生气,重重坐在床上,“你就是为了找个地方关住我,不让我去别处玩。”

    我捏住我的下巴,逼着我直视他,“阿珂,你细想想,我若是想关住你,便绝对不是这种关法。”

    他神色可怕,一点不像他。

    站在门口半天的承烨终于开口说话了,“同这东西说这许久作什么”,说着走过来,一把将我拎起来,他瞅了我一眼,道,“走了”。

    我回头看了看霜华,他立在那里什么话都没说。

    也没同我道别。我很想问问他什么时候来看我,但我没问出口。

    承烨这个人,踩在云上比我踩在云上来的稳。但我觉得他怪闷的,也没意思。我跟他讲,云中很多气泡,踩一脚如果踩空了,就会翻下云头,所以就得猜哪块云不是空心的,我特别喜欢这个游戏。

    他半晌才道,“每一片云都是没有心的,没有跌下去,那只是你运气好。”

    我正要笑话他胡说八道,可天公不作美,就一个咧跌踩空了翻了下去。

    云下就是一座神山。我见过那么多山,没见过这么霸气的了。

    我看到围着山上有一层类似霜华变出来那种法障。我忍不住伸出手,身后那声“别碰”到底是迟了。我碰上那层结界时,就看见它们如碎玻璃一般轰然坍塌。

    承烨将我拦腰拎住,不禁皱了皱眉。

    我看他,“我是不是闯祸了?”

    这个山我喜欢,人也我喜欢。屋子外挤满了人,纷纷往屋子里瞅,他们瞅我们,我也瞅他们。他们还给我端好喝的蜂蜜水。

    突然进来一个年纪有些大的人,白花花的胡子,都到腰了。我很想摸摸。却被承烨拉住。

    “如此,那我这位小兄弟就交由贵派费心教管了。”

    说着,承烨拽了我一下,“跪下来磕头叫师傅。”

    我正要下跪。

    那白胡子忙摇手,“珂师……珂师叔并非小老儿的门下,而是由掌门仙尊亲自教诲。”话毕,屋外人声鼎沸起来,

    承烨神色暗了暗,突然冷笑,“如此也好”,说着看向我,“那你就跟他们去吧。”

    我瘪了瘪嘴,点头应是。

    承烨出门就换了一个形容面貌。

    我那老师侄看着他半晌,突然问道,“小老儿可曾见过先生?”

    承烨也没说话。只是一笑。兀自走了。

    屋外众人纷纷给他让出一条路,这才拥进来看我。

    这里姐姐妹妹也漂亮,哥哥弟弟也漂亮。我是哪一个也看不够。

    我那老师侄笑道,“好啦好啦,以后有的日子相处呢。珂师叔我带你去见见师尊可好?”

    “师尊?我师傅吗?”

    “对的呢。”

    我来到一处小院子,我很喜欢这个篱笆,我研究了半天这个篱笆怎么编的。

    这才看见院子里有一个人,是个年轻人。他背对着我坐在桌子边,像是正在看书。

    霜华教我学会了很多字,我最近也看了好多书。

    “哎,你在看什么书呀?”

    那人没转过身,可能我吓到他了。我就走过去,趴在桌子上,歪头看他,“我吓到你了么?哎呀,你长得可真美。”

    他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我吹了一下,像一对小蝴蝶。我又吹了一下,这才抬眼看我。

    我时常觉得,这世间顶漂亮的人,除了霜华就是承烨了,只不过承烨总是对我凶巴巴的。

    美人要是总是吹胡子瞪眼,那再美也欠了三分。

    可今日见了他,才知道这世上真是天外有天。他和霜华承烨,是截然不同的美,我一时想不出来好词。反正就是美。

    对了,像山顶那株一百多岁的凤凰花,等到初夏的时候开的火红火红的。远远的看跟烧起来的一团红云一般。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你叫阿珂?”

    我点头,“我不知道我叫什么,霜华这么叫我,我就叫这个名字了。”

    他点头,“以后我就是你师父了。”

    我笑起来,又吹了他睫毛一下,“师父你真好看。”

    师父就住在小屋子里,但是他有一大座藏书楼,他让我把里面的书看完。

    我看着里面比山上的蚂蚁还要多的书,就犯愁,这要看到什么时候。

    他跟我讲,说我神智尚未开窍。讲别的恐怕我又听不懂。

    我说,“你怎生这么瞧不起我,你不讲讲怎么就知道我听不懂呢。”

    果然他一讲,我确实听不懂,我十分垂头丧气,“霜华说,让我学会长生不老的仙法,就会跟我在一起。看来我学到死也学不会了,你说他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找个借口把我扔在这里。对了,他一定是!而且没让我去别处,是因为不想看到我跟别人跑了。就好像我不想看到他跟别人跑了。我不学了。我要走!”

    他道,“你这么说,倒有些不对。修仙怎么不好?”

    我看了看他,“你们这么多人,我是很开心的。但是不自由啊,我想找人亲亲抱抱,这里都不可以。”

    他愣了一下,摇头而叹,“真是凡性未脱,”他转而对我道,“其实他让你来,自然是有道理。我同承烨霜华,实是有仇。”

    我好奇起来。

    “所以你在一日,他们便不会找我来寻仇。当然,他们知道你在我身边,能看见我的一举一动,自然不会疑心我要做什么坏事。”

    我转了转脑袋,“他们要是找人来监视你,为什么不找个聪明点的?”

    他竟然笑了起来。

    从此,我就在孤鸾峰住下了。

    师父有时候会教我用剑,我不喜欢练剑。我喜欢术法。

    他倒是不强求,反正我什么都练不成,他就光坐那看书。

    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都很好,日子也就过得快。

    这冬去春来,去年的燕子又回来在檐下抱窝了。

    我看着天上一抹云渐渐散去。拎着果篮子起身回小院。

    来来去去的,没有一朵云,一阵风见过我的小龙和霜华。

    “师父,吃果子。”我递给他一只擦干净的桃子。另外捡了一只自己吃。

    他接过去啃了一口。

    起初吧,师父他也不吃东西,后来渐渐也跟我吃了起来。

    “这几天看了什么书?”

    我啃着果子摇头,“没看,能看懂的都看了,看不懂的看了也白看。”

    他道,“看不懂的你可以拿来问我”。

    扭过身子不理他。

    “最近你师兄弟们下山历练,你可以跟着出去一趟。”

    我转过头,“真的吗?那我要是跑了怎么办?”

    他没抬头,“大约霜华能把你抓回来。我知你想他想的紧。”

    我把果壳往外一吐,“我才不想他,我这人冷情的很。他都把我忘了,我做什么要去想他?我就下山去,再找个好的来!”

    师父他突然把书往桌子一放,自去屋里关上了门。

    人人都说我师父绝情去欲,无生老病死,无喜怒哀乐,自然更不会生气。他这既不是生气,那恐怕就是古怪脾气。

    可真是个古怪的老头子。

    我下山前,他还在屋子里窝着。看来一时半会出不来。

    我就高高兴兴和师兄弟们下山历练去了。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样的村子。当然以前可能也来过,只是我不记得。但我还是很高兴。

    师姐还给我买了很多糖果蜜饯糖葫芦,我一边走一边吃。

    “师叔祖,你再这么吃,牙都要掉光了。”

    我拍拍对方的脑袋,反正我是会老会死的,牙也迟早会掉。等你们修成了仙,见到我满脸皱纹,一口烂牙,恐怕心中恐惧。不如早早烂了,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

    “师叔祖,你这样乱吃东西,要是中了魔修的道怎么办?”

    我摇头,“但凡遇见坏人,总会有路见不平一声吼的英雄跳出来解围的。放心。”

    “这您听谁说的?”

    我笑起来,“话本啊!师尊的藏经楼里除了经书,都是话本。”

    众人震惊了。

    我们一路游山玩水,也当了几回别人的路见不平的英雄,很是飘飘然。

    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许是太过招摇了,我们在除强救弱的时候竟然被人设了个局。

    别人都出去打架了,结果我因为没什么本事而躲在后方的竟然被逮住了。

    实在是不济!

    那洞府一看就不是啥正经洞府。和书上讲的魔修洞窟一般无二。

    其实我不知道什么是魔修,我想想以前在山里见过的大妖怪,可能不按照正经的修行路数来的就是魔修。

    再三确认没有人来救我的时候,我决定如果我能活着出去,以后我会好好练习保命的方法。

    现在我得想想怎么逃出去。

    “是你,你就是霜华君在下界藏着的那个人?”

    来人穿着一身紫色衣裳,她很漂亮,像仙女,不像妖怪。

    我摇头,“我现在不跟他好了,我修仙,我要当仙人。”

    她像是没明白我的话,继续,“你可知他现在在天上忙着娶亲的事宜,迎娶西海的公主。”

    我鼓足气,想说什么,可是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口又像堵着一块什么。其实我想说关我屁事。

    结果一张嘴,就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我咳了几下。

    那女子叹了一口气,伸手传给我一股源源不断的热流。我心中登时好了许多。

    她收回掌,有点好奇道,“一个灵魅竟然一个灵窍也没开,你怎么在这世间活这么久的啊。”

    我擦了擦嘴,我又听不懂她说什么,不知怎么接她话。

    她笑着摇头,“若是我们恩主也有你这般火性,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我问道,“这里是哪?你是魔修吗?”

    她看了我一眼,“我不是魔修,但是这世上又哪有什么魔修呢,穿着深色衣服的就是魔修吗?那只是人们为了排除异己,党同伐异的借口罢了。人也是这样,神仙……也是这样……”

    她声音飘飘柔柔的,我觉得不太明白。

    她看我一脸迷茫,终于道,“这里是先太子祠,不是魔窟,你放心吧,没人想吃人。”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站起来跟在她旁边,“姐姐……妹妹……我应该叫你什么呀,你长得这么漂亮,你们为什么把我抓来这里啊?”

    “不是我把你抓来的,是有人把你捆住放在山门前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