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不信！”小泥巴嚷嚷着。

    似乎被这一声吓到了的微茑终于将视线从纸蔷薇看向了小泥巴。

    “小泥巴……”微茑似乎略有疑惑在口里咀嚼了一下这三个字。

    小泥巴正在奇怪微茑师姐这是要干吗，猝不及防被微茑推了一把，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还未等小泥巴爆粗口，只听微茑谩骂道：“都是你的错，师傅会死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他本可以是孤高明月一般的人物，却甘心为了你永堕尘泥。你毁了他！都是你！”

    微茑说得激动想要上前掐死小泥巴，被微莪及时拦住。

    “微茑你冷静一下，小泥巴是无辜的。”

    “无辜，”微茑像是突然抽了魂一样喃喃道：“这世上有谁无辜呢。”

    微茑抽手，微莪看她并没有继续攻击的意思也没有阻止。

    微茑从怀了抓出了一把纸蔷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竟没有拿稳，纸蔷薇一下子都落在了地上。

    “啊。”微茑轻轻叫了一声，立刻趴下身，将纸蔷薇统统拢到自己的面前。

    微茑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将面前纸蔷薇一张张打开念了起来。

    这一张“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那一张“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又一张“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

    说着说着，微茑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虽然及时用手抹掉但还是有不小心滴落的泪珠，泪珠滴到纸上将墨笔晕开成小花。

    小泥巴虽然读书不努力，意思只能靠揣测，但是此刻脑内的一个想法让他慌了神。

    “那是……什么……”小泥巴装傻问着，心里拼命期望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微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咬牙道：“那是师傅对你的爱啊！”

    说完微莪便将头别了过去装作不认识他一样。

    （作者语：毕竟让一个直男说到这种份上也是不好意思的。）

    这下小泥巴彻底僵住了。这些纸蔷薇，自己不屑一顾便任由它们堆积在窗台的纸蔷薇，原来都是师傅的心吗。师傅不怕自己不知道吗，自己那么愚笨，万一会错了意思怎么办。小泥巴那么笨师傅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呢，告诉小泥巴不好吗。

    小泥巴原本在地上一直没有起来，想着想着忍不住将自己蜷起来。

    “魅术能让人解放心中的本性……”

    小泥巴突然想起了师傅曾经说过的话，脸上有一瞬闪过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魅早就看透了自己的内心，是自己不敢去想，不敢去确认。

    小泥巴开始干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那笑声听起来如此凄苦，让人忍不住去想杜鹃啼血之声。

    微莪半搂着微茑，准备等她慢慢收拾完一地纸蔷薇就直接带她离开。

    小泥巴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慢慢起身，慢慢走向了魔头的住所。

    （忘了纸蔷薇哪里出现的，回去复习第五章）

    而此刻的魔头在自己的书房里看书，至于是文学还是账目，小泥巴自然没有关心过。

    “魔教教主想必早就知道我师傅的死讯了，瞒着我那么久，我还傻乎乎在到处打探师傅的消息，你看我这样是不是很傻，很好笑。”

    一个魔教教主将两人生生分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听到小泥巴的声音魔头将眼前的书放了下来，搁在腿上。

    壹一直对小泥巴心有不满然而魔头在旁边也不敢造次。魔头眼神示意她退下，她也只能退下。

    魔头吩咐完才慢慢合上书道：“那么你现在知道了，准备怎么做。”

    “准备怎么做？你瞒着我那么久，你怕不怕我知道真相之后一剑杀了你。”

    小泥巴将佩剑抽出抵在了魔头的胸口。魔头保持着一贯的骄傲，这把剑也没有让他皱一下眉头。

    未等魔头有回答，小泥巴自己先笑了起来:“不对，你根本不用怕我，我根本打不过你啊。”

    那笑声和着几分自嘲，几分凄凉，几分无能为力。小泥巴后退，手无力垂地，剑也咣当落到地上。

    天地之大，小泥巴失去了师傅的同时也失去了一个他曾经以为可以庇护他一生的港湾。其实此刻背对魔头大步走出这个屋子的小泥巴要是懂得回个头，他会发现，有一个默默庇护着他，替他受伤的人。然而他没有回头，他此刻的脑内已经被自己的悔恨填得满满当当。

    魔头看着小泥巴远去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才终于忍着一口血喷了出来。

    看小泥巴走远才回来的壹看到这一口鲜血吓得赶紧叫人来。

    “我没事不用。”魔头抓着壹的袖子摇头示意她不用叫人。

    “那个白眼狼看我不宰了他。”壹提剑就向小泥巴追去。

    “壹！”魔头大喝一声，壹立马止住了脚步。

    魔头随后的声音又柔和了下来：“回来吧，陪陪我。”

    魔头跟没事人一样，将刚刚的书又重新翻开了继续看。壹正在门口犹豫不前是否要违抗指令，看到魔头拿起身边小茶几上的笔，壹便马上上前磨墨。

    实际上又怎么会没事呢，情至深至纯，伤人无形。

    咚咚咚，虽然门没有关，但小泥巴还是礼貌敲了敲门。

    雅韵朝门外看去，小泥巴径直进来将胭脂放下一系列动作做得流利得像个工具。

    “城东的胭脂给姐姐带回来了。”小泥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便跑回屋子里去了。

    “小泥巴！”

    雅韵不及小泥巴的速度，等来到房门前门已经关上，雅韵只能轻轻敲门。

    小泥巴叹了气，心想又不能让别人看出异样只能硬着头皮开门。

    雅韵看着小泥巴开门后一个人蜷坐在床上，不禁叹了一口气。

    小泥巴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摆着张大大的苦瓜脸任谁都能看出来。

    “你知道了。”雅韵小心翼翼问道。

    “我没事。”小泥巴故作坚强回道，然而忍不住抽了一下鼻子。

    安慰人最好的方法不是劝别人想开，而是将自己的伤口也掀给别人看。

    “你应该欣慰有个真心疼爱你的师傅，你看我们这些做皮肉生意的，迎来送往，那些捧着银子来就为跟你一夜春宵的人又有几分真心呢。”

    雅韵就像一个大姐姐一样安慰着小泥巴，温暖的怀抱让小泥巴卸下了最后的防备线，小泥巴开始失声痛哭。

    对雅韵来说，不管是谁都只是这红尘中凄苦的人儿，只是有些人的苦看得到，有些人的苦看不到。

    无处可去的小泥巴如今就跟楼里的姐妹们一样孤苦无依只能抱团取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