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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公报私仇挖金矿

    第四十二章 公报私仇挖金矿

    江寿耳中听得冯渊喝令自己:“不许瞒头骗尾的,每一件事都与我说出来。”

    他的胆子本来便已给吓破,此时哪敢有半句隐瞒,因此哆嗦着嘴唇,便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由头至尾全都讲了出来:“本来也没有这样的想头儿,只是觉得纪先生实在是个好人,说出话来能给人宽心,对着他就感到心安,绝不必担忧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可是哪知重阳那天就出了事端,那一天我喝了一点酒,然后就巴拉巴拉……”

    冯渊气沉丹田,端坐在床头便这么听着,越听心中越气,江寿这家伙倒确实是个老实人,本来就是连撒谎都不会太会的,此时给自己这样一吓,更是连遮掩润饰都免了,就这么直白不拐弯地全都说了出来,求的是一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他可真的是不担心刺激自己。

    江寿断断续续说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那可真的叫做纤毫毕呈,连细枝末节都给描绘出来了,听得冯渊暗暗咬牙,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自己怎么就找上怎么一个呆头呆脑的活宝?人家用一点心机就能把你吃干抹净,最可恨的是那混蛋第二回居然和自己用的同样的手段,都看着江寿好戏弄是怎么着?

    冯渊把江寿这一番供述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江寿见他一言不发,心中不由得愈发开始打鼓,也不知他要将自己如何处置,于是便将身体缩得更小,不住地咬自己的手,那可哀相真如同学堂里给先生责罚的孩童,却见冯渊忽然间探过身体,将自己一把抓进怀里,狠狠地啃着自己的嘴,然后又将自己掀翻在床上,就着方才开辟的道路直入进去,将那正在缓缓流出的精液都堵在了里面。

    江寿弱弱地惨叫了一声,这是三连冠啊,自己一番供词引得冯差官又要惩戒自己第三回,早知如此,方才嘴上就应该挂一把小锁,将这嘴收得小一点,纵然招供也不必那么彻底,连纪先生怎样摸自己都给说了出来,如今可是又勾起冯差官的恼怒了。

    江寿这一个晚上熬刑不过,到最后竟然尿在了床上,冯渊看着那褥子上的尿渍,一脸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房中又没有备用的床褥,只得找了一件厚衣服垫在上面,将就着过了一夜,第二天早晨赶紧买来新褥子更换。

    趁着冯渊去买床褥的空档,房书安对着江寿不住地摇头叹息:“你可真的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好端端的安生日子不过,瞎折腾什么?这一下倒真弄做个‘一鸣惊人’,两年了都是呆若木鸡,出一次事就来个大的,果然越是这样老实人,就越容易搞大新闻。”

    江寿眼泪汪汪地望着他,真的是有钱难买早知道,然而此时还有什么可说呢?做都已经做出来了,也是自己一时糊涂,怎么就半推半就地与纪先生干了那事儿?偏偏第二回还给冯差官看到了,好在是只围观了个收尾,冯差官找到自己的时候,纪先生已经将那东西从自己屁股里拔了出来,自己好该提裤子了,否则若是从头看到尾,更不知要恼成什么样子,不过冯差官想来也没有那样钓鱼执法的爱好,一定要等到自己给纪先生肏了个彻底,才从那树后转出来问罪,只怕早就跳了出来,将自己与纪先生拿获归案。

    江寿犯规这件事不多两天开封府里就全都知道了,人人见了他都叹气,江寿不知怎么也觉得理亏,按理说自己本来就是给冯长官强逼着干这事,也说不到守个什么贞洁,然而一想到这件事,便莫名其妙地心虚,倒好像自己真的很对不住冯渊似的。

    事到如今,两个人着实尴尬得很,倒是并没有分房而睡,三五天时间过去了,冯差官对自己也不再凶神恶煞的了,虽然没有什么笑容,一张脸静板板的,但是说话并不带着恼怒,平平淡淡的,也不远也不近的,似乎是不会怎样惩治自己了,然而看着却不由得便让自己心里发慌。

    另有一件让人不知该如何面对的事情,那就是冯差官已经有几天的时间没和自己一个被窝睡了,虽然两人还是睡在一张床上,然而冯差官每晚躺下后,都是规规矩矩的,连手都不曾探到自己被子里,更不要说解裤带摸下体之类,这几天自己倒是难得地得到了休养,不必担心给折腾得死去活来,可是冯差官忽然这样守礼,却也是让人心里没底,想起来总觉得惴惴的。

    当然要说江寿是巴望着与冯渊做那事,却也不是这样,甚至只要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自己都觉得羞惭,虽然是巴不得马上便言归于好,像从前一般顺顺当当的,然而要说到盼着冯渊热切地来与自己行房交媾,总觉得不是那回事,感觉怪怪的。

    冯渊这几日也着实郁闷得很,几乎是有一点心灰意懒了,他还记得夜审之后的第二天,自己完全冷静下来之后曾经问过江寿:“我如此待你,为什么你还会与那卖黄酱的要好?”

    江寿垂着头,道:“冯差官,你为人很好,只是太狡猾,让人感觉不太牢靠。”

    当时自己就感觉无话可说,一瞬间竟然感到,这件事其实也不能完全怪江寿,自己本来就比他年轻许多,平日里又是整日与他嬉笑玩闹,也难怪他心中不安,觉得和自己一起缠在一起不可靠,那纪连衡便是钻了这么个空子,假正经笼络了人心,让人拿他当个可信之人,其实这种伪君子心术不正,愈发应该远离。

    冯渊正在闷闷地将酒杯凑到唇边,忽然旁边坐下来一个人,说道:“冯渊,何必这样喝闷酒?莫非这件事就这么完了?那纪连衡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他今后还想在这开封府后门吃饭不成?”

    冯渊转头一看,原来是好友沈明杰,他苦笑一声:“否则还能怎么样呢?我莫非在包大人堂上去告?他又不是勾引人家妇女,诱奸男子触犯不到法条,到了堂上来看,一个是文质彬彬的书生,一个是身强体壮的汉子,更加扯不到强行鸡奸上面去,连个逼凌之罪都算不上,又能如何呢?包大人最是个严正的,总不能因为我头上戴了绿帽子,便将开封府的刑罚借给我来用,拾掇那纪连衡。”

    沈明杰一笑,凑过头来低声说:“有个好机会,今儿莺莺姐说,用那姓纪的铺子里的酱料做出来的菜,凭空就是比人家酱油醋调制出来的好吃许多,若隔了一阵不吃,心中竟有点抓心挠肝,只怕那秘制酱料的法门未必见得光,咱们今夜既然无事,不如就去他家铺子里看看,到底那酱料都是怎样调和出来的?”

    冯渊一听,心中也是一动,卫莺莺的本领他是晓得的,正经事上不是随便说话,但凡她说的话,没有人会不认真听进去,既然莺莺姐猜疑这酱料有妖,或许真的有问题,那时就可以名正言顺抓人,于是冯渊登时精神一震,将酒杯往桌面上一放,说道:“好主意,我现在就去。”

    沈明杰道:“我们两个一起。”

    两个人换了夜行衣,收拾得干净利落,翻墙出了开封府,便往调鼎斋而去,趴在那调和铺子的墙头往房间里看,这个时候夜静更深,纪连衡也已经关了铺面休息了,只见那房中孤灯一盏,纪连衡端坐在窗前,正在读书,读的乃是屈原的离骚:“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固时俗之工巧兮,偭规矩而改错。背绳墨以追曲兮,竞周容以为度。忳郁邑余侘傺兮,吾独穷困乎此时也……”

    冯渊听着听着,忽然眉头一挑,悄悄地对沈明杰说:“三闾大夫的这一首长歌,往日本也不觉得有什么,怎么此时听起来这么像宫词闺怨?‘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这‘灵修’指代的可以是君王,然而也可以是思慕的恋人。”

    沈明杰的脑子一下子就飞快转动起来:“楚怀王和屈原,另外还有公子子兰和上官大夫,我的天啊这关系也太乱了,当真是腐眼看人基,连这么一首如此出名的忠贞绝命词,都能给你看出奸情来。”

    冯渊低声嘻嘻地笑,只觉得心头的郁闷减轻了一些。

    两个人在调和铺子蹲了好一阵,没有什么所得,眼看着里面熄灯睡觉,冯渊想着今天晚上也就是这样了,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便与沈明杰回转开封府。

    之后一连三天,到了晚间冯渊都出去夜探调鼎斋,前两天都无异动,第三天晚上冯渊趴在墙头,只见那纪连衡从床下拖出一只坛子来,打开盖子从里面拿出几个青绿青绿、鸽卵大小的果子,用小刀切割开来,流出白色的汁液,纪连衡将那汁液放在一只铜勺里,肉眼可见原本白色的浆液很快便变成了乌乌的颜色,纪连衡把它在火上煎成了浓浓的淡褐色膏子,便涂在了长柄杓里,那长柄杓一望可知是日常用来舀酱料的。

    冯渊看着他这一连串精细的动作,心跳越来越快,兴奋得眼睛都绿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让自己给逮到了,也不知那果子到底是什么,但是很可能不是好东西。

    冯渊强按住内心的兴奋,静静地趴在墙上,直等到纪连衡干完了这些事,熄灯睡觉了,候着里面安静无声,想来已经睡熟,他这才悄悄地从墙上滑下来,蹑足潜踪穿过院子,从窗户爬了进去,钻到床下摸索着找到那只瓷坛,打开盖子来拿了一颗果子揣在怀里。

    当他将瓷坛盖好重新放回原处,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床上的纪连衡翻了个身,还哼哼了几声,含混不清地说:“怎么有声音?难道是有人进来了?”

    冯渊脑子一转,连忙学了几声老鼠叫。

    纪连衡仿佛是如释重负:“原来有老鼠,明儿应该买些老鼠药放在这里。”

    冯渊趴在床下,一直等到纪连衡又睡熟了,这才悄悄地钻出来,从窗子又翻了出去,一路翻墙过户回到了开封府,拍着卫莺莺的门便将她叫了起来:“莺莺姐,你快来看,这个是什么?”

    卫莺莺揉着眼睛将那果实接过来,凑在灯前一看,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御米子,又叫做罂粟,最是害人不过,冯渊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

    冯渊咯咯便笑了:“按着莺莺姐的指点,在那调鼎斋寻到的。”

    卫莺莺看着这罂粟果,恍然大悟:“难怪用他家的酱料烧菜,味道便那般好,无论我烧什么菜,大家都很是爱吃,几天不吃便如同丢了魂儿一般,原来是加了这种东西,还好发现得早,否则天长日久,我们开封府中便全成了废人。冯渊你今日是立了一功,快找公孙先生,请包大人赶快发令捉人。”

    冯渊乐颠颠地便说:“得令!”转身便飞跑了去找公孙先生,开封府中很快便行动起来,灯光亮了起来,人员也纷纷出动。

    江寿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外面有响动,他躺在那里,微微地有点发愣,再一摸旁边,被窝凉凉的,冯渊还没有回来,这几天冯差官每晚都出去,也不知是做什么,倘若是幽会士女,自己将来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