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了
“孩儿给母亲请安。”沈澜行完礼,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孝顺样子。 梅夫人喝着热茶,抬眼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坐下吧。”说着,放下了茶杯。 “你两个兄弟的孩子都能走路了,你呢?”梅夫人话语中渐渐带上了怒气,“二十五了还没娶妻就罢了,你连院里的通房都不碰一下,院里那几个嘴碎的都传你不行呢!还有你那两个好兄弟,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俩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瞅着你没孩子又不娶妻,想把自己的孩子过继给你吗?哼,只要我还在这府里一天,他们的奸计就别想得逞!” “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你真的想徐氏那贱人的子孙继承我沈家的家业?你这不孝子!咳咳……”梅夫人气极,险些喘不上气。 徐氏一直都是梅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徐氏在梅夫人进门前就是当时沈老爷的小妾,深得沈老爷宠爱,而在梅夫人进门后也依旧盛宠不衰,梅夫人甚至备受冷落。想她作为当家主母竟然会被一个小妾踩在脚下,要不是沈老爷一直为那徐氏撑腰,梅夫人早把她发卖了去,那还会受那窝囊气!可这沈老爷病死后,徐氏虽没了沈老爷这个大靠山,但她到底也给老爷生了两个儿子,这徐氏的儿子也挺争气,帮着打理生意,再者徐氏这两年也规行矩步,于情于理梅夫人也不好收拾她。 梅夫人又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心情平复了很多。“这两天我也给你看了几家姑娘,我看这林家和江家的女儿都错,你喜欢哪个?为娘过两日就替你去提亲。” “这……母亲你也知道我的身体……”沈澜话还没说完就被梅夫人打断。 梅夫人拍着茶几厉声道:“我儿身体怎么了?我儿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今天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沈澜攥紧了拳头又松开,只得妥协:“是,都听母亲的安排……” 梅夫人捏了捏眉心,“行了,我累了,退下吧。” “是,儿子告退。” ****************************************************************************************** 王大娘难得进城赶一次集,就碰上如此盛大的局面,街上的人摩肩接踵,看得王大娘格外纳闷。 “大姐,今儿个咋回事儿?又不是过节,街上怎么怎么恁多人?” 旁边看热闹的大姐打量了一下王大娘:“这你都不知道?乡下来的吧,今天可是我们沔城第一美男子沈澜娶妻的日子。这沈澜啊,不仅长的一表人才,而且还学富五车,年纪轻轻就考取了功名……” 正说着,迎亲队伍就敲锣打鼓得来了,只见仆人抬着一箱又一箱彩礼排着队往女方家走。 “哇,这么恁多彩礼啊,我可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金银财宝,这,这么多钱,怕是几辈子都花不完吧……”王大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不,咱们们沔城的四大家族之一能不有钱吗?咱沔城四分之一的良田都是他们沈家的呢。这沈家啊主要做药材生意,咱们沔城几乎所有药材都是从他沈家来的。这新娘家也不得了啊,家里开钱庄和镖局,又有大片田产,铺面。哎,待会儿还会发一些喜饼喜糖什么的,咱们也去抢点,沾沾喜气。” ******************************************************************************************* 郑贺穿着大红喜服迷迷糊糊地被抬到沈府,被喜婆牵着完成了成亲仪式,直到入洞房的时候还是迷迷瞪瞪的,还好新浪还要去招待宾客,丫鬟婆子们都笑着出门候着,只留他一人在新房守候。片刻后,迷药的药性终于过了,郑贺被红盖头遮盖的失神的眼睛逐渐清明。残留的药性让郑贺头痛欲裂,他看着满目的红色一愣,还没缓过来,痴痴地睁着眼过了一会才发现原来自己头上盖了一层红布,他抬起无力的手艰难地扯掉红盖头,皱着眉头扶了扶额,缓了好一会儿头痛与耳鸣才渐渐退去。他甩了甩头,头上不仅丁铃当啷响,头上的流苏还甩得脸痛。“嘶——什么鬼?”他低头一看,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穿着一套女式大红喜服!“该不会?”他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和耳后,检查好自己的人皮面具没有被破坏,郑贺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看来没露馅儿。” 郑贺瘫坐在床上,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接受自己被江小姐摆了一道这个事实。想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竟然会栽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上。当初就不该躲到江府上,郑贺肠子都要悔青了。要是……要是他不犯傻去招惹那人自己也不会四处逃窜,也不会为了躲避那人的追捕不惜男扮女装躲到江府去。“唉,说到底,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能怪谁呢?郑贺苦笑。” 突然,一阵咕噜声打破了寂静,也打破了郑贺的思绪。原来是他的五脏庙开始抗议了。想想也是,他早上只喝了一碗清粥就被江小姐药倒了,现在已经下午了,他个大男人怎么熬的住。一想到江小姐,他就一阵头痛,他倒是代替江小姐嫁了,那她跑哪儿去了?难道那没心没肺的小丫头片子真的跑去闯荡江湖了?就她那三脚猫功夫,怕是要吃亏啊,他现在又不能跑,他要是跑了,那这小丫头的名节怎么办?头痛啊头痛!又一阵咕噜声,郑贺拍了拍自己的脸蛋,“罢了罢了,先填饱肚子要紧。”他一撸袖子,看着屋子里的好酒好菜就开是大快朵颐。 酒足饭饱后,郑贺坐在床上挠了挠肚子,抓了一把床上的瓜子花生就开始磕起来,顺便琢磨着以后该怎么办。想着想着就有些困了,头开始一点一点得。忽然,习武之人的敏锐感官告诉他有人正朝着这间新房走来。睡意顿时去得无影无踪,立马抄起红盖头带好,“一定是新郎来了!”他心里打着鼓,“这江小姐这么不愿意嫁过来,这新郎怕是歪瓜裂枣,脑满肠肥的纨绔子弟之流,怎么办,怎么办……” “呼,终于完了。”忙了一天的沈澜心里想着,“唉,最大的问题还在后头呢。” 他望着新房,心里还是有些抗拒,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了新房。推开门,喜气洋洋的灯火映入眼帘,沈澜又在心底给自己打了打气,径直走向新娘子跟前,看了看被扫荡一空的美酒佳肴,他不禁眉头一蹩,这江小姐不仅没规矩,而且饭量似乎也异于常人啊,这么大一桌子菜,她楞是吃了个七七八八,虽听闻江小姐素来爱好习武,为人也爽朗,但终归也是大家闺秀,这也着实太夸张了些。“罢了,就我这身子,也是委屈了人家姑娘了,再者,我沈家家大业大养的起。”他心里想到。随即,他拿起喜称,挑起新娘子的红盖头…… 在沈澜思索的这片刻,郑贺不可谓不紧张,他紧攥着裙子,心脏跳得都要蹦出胸膛了。红盖头遮住了视线,实在看不清,这使他更加紧张,他咽了咽口水,竖起耳朵仔细听面前的人的动作。忽然,一杆秤挑起了盖头,郑贺仰起头,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真好看啊……这世上真有如此美丽之人吗?”他楞住了,痴痴地盯着沈澜的脸。 “蕊儿?”沈澜唤着江小姐的闺名。 郑贺沉浸在沈澜的美颜中,一时没反应过来。沈澜见郑贺没有反应,于是又唤了一声,郑贺如梦初醒,回到:“哎。” “嗯?”沈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是男人的声音? 见沈澜如此惊诧,郑贺也反应过来,他忘记伪装声音了!他连忙换了声音道:“咳咳,最近有些上火,嗓子又些哑……” 还好我反应快,郑贺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样啊。”沈澜拿起酒杯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郑贺,“该喝交杯酒了。” 郑贺接下酒杯,十分配合地喝了交杯酒,当靠近的那一刹那,一阵好闻的草木香涌进郑贺的鼻腔。 才喝一杯酒,沈澜的雪白脸颊就飘上了红晕,一双漂亮的眼睛水汪汪的看向郑贺,就像无辜的单纯懵懂的小鹿,惹人怜爱。郑贺喉头动了动,心里想着:“这谁顶得住啊……”身下的小贺就兴奋地抬起了头。男人的性欲总是这样来的莫名其妙,郑贺暗道,赶忙用手捂着按下去,眼神有些慌乱。不过沈澜没注意到这些。他对酒精很是敏感,喝一点就会有点头晕,此刻他已经有点迷糊了,他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好了,睡觉吧。” 听着这句话,郑贺心里又开始打鼓,“我可不是女人,啊,怎么办……要是他发现我是个男人岂不是要把我拖出去乱棍打死?”就在郑贺心惊胆战的同时,沈澜已经脱了喜服爬上了床,只见他掏出一把匕首往自己胳膊一划,再把血擦在床上的纯白丝帕上,又拿出一个小方巾,包扎好。 “你的胳膊……”郑贺心一急,美人这么可以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呢,要是留疤了怎么办? 沈澜扫了他一眼,“没事,睡觉吧。”说罢就躺下。 郑贺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他没有发现郑贺是男人,这究竟是好是坏?